素嬈聞言失笑，這話說的倒也沒錯。

“人心所求，求誼，那自然是手段用盡，不肯回頭，但若求旁的，換種方式未必不能達所願，既如此，擇優而取也是種聰明。”

竹宴看波瀾不驚，氣定神閑的模樣，狐疑道：“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你覺得我能知道什麽？”

素嬈笑著反問道。

竹宴一想是這麽個道理，看無事，就去做自己的事了，素嬈目送他走遠，收回視線，餘瞥見小南端坐在杌子上，手裏一左一右拿著糖糕和脯，安靜又乖巧的吃著。

不過看他的模樣，這東西似乎並不好吃。

“薊州條件清苦，等離開這兒，去了盛京，我帶你去買好吃的糖糕。”

小南點頭。

素嬈無聲的勾了下角。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又是十來日，顧城從陶定那邊趕回，聽聞素嬈傷，特意來探病。

“小南。”

“這樣的年輕高手，放眼整個大雍也是麟角，必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唯獨對那個人是不同的。

顧城勉強的笑了笑，不惹煩心，轉而說上了陶定發生的瑣事，原州牧的他命人妥善安葬，城中也漸趨安定。

這孩子說他挑剔他也挑剔，他固執的執著於脯和糖糕這兩樣東西，旁的一概不沾，說他不挑吧……

“新上任的薊州牧素有賢名，在他的治理下，薊州一定能慢慢的恢複生機。”

素嬈又與他問起那叛軍主將的事。

素嬈笑回道，“比真金還真。”

任何做法，任何味道，他都吃得下去。

包括他……他不明白為什麽，明明姐姐也很喜歡他，他能覺到的。

姐姐會對他笑，對竹宴笑，對所有人笑，親近的，冷淡的，似是而非的，譏諷輕嘲，盡在眼角。

晚上離開時，還破天荒的和竹宴說了兩句話。

那樣的目，從未給過旁人。

素嬈正經喚他，小南回著，不知道的用意，笑了笑，聲道：“我們是親人，就算有一天我嫁給他，這份羈絆和義也不會因此舍棄。”

“或許會吧。”

“真的？”

他確實也不挑。

言韞如何收複城池，如何部署，還有那突然改變計劃，奔赴瓦涼關……

顧城為求穩妥，特意布下了天羅地網。

這一路曆經磨練，顧城功的褪去了盛京名門公子的青與傲氣，變得穩重起來，稍稍冒茬的胡渣為他更添了幾分滄桑之意。

小南抿了下，，裏的糖糕徹底沒了滋味，黯然道：“你嫁給他，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你要嫁給那個人嗎？”

看著那個人的時候，眼睛裏藏著，比雪山頂上的星辰還要絢爛璀璨……

小南突然出聲問道，抬起頭靜靜的看著，素嬈愣住，思索了會才明白他說的那個人是言韞。

真是個容易養活的好孩子。

顧城回來後不久。

小南惴惴不安的看著，小聲的試探。

“這就是你這段時間悶悶不樂的原因？”

素嬈心思百轉，隨後看向小南笑道：“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等做完該做的事，他們……

竹宴寵若驚的直瞪眼。

“領頭的那個男人雖蒙著麵，但絕對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手高絕，麵對強弩圍攻，依舊能遊刃有餘的把人帶走。”

末了，他似是怕素嬈不高興，又補充道：“看在姐姐的份上，以後我們三個人一起過，我會讓著他的。”

誰想煮的鴨子還是飛了！

“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這些。”

想到這兒，素嬈抄起手邊的書繼續看。

素嬈笑著指了指，窗外的日照進來，落在他一臉糾結的眉宇間，多了些悵然之意。

素嬈從他裏知道了許多消息。

罷了，他年歲還小，喜歡黏人。

“可惜他一心，沒能把人留住，世子早就提醒過我，是我失職。”

“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嫁給他……

而小南也自顧自的吃糖糕，吃完後，把碟子放進食盒蓋攏，然後一如往常的開始發呆。

這念頭滾過，素嬈的心尖被燙的一陣發熱，又想起言韞那句‘願素姑娘不吝賜教’，當下神變了變。

素嬈簡單的寬了兩句，實際上顧城已經盡心謀算，奈何對方實力太強，難以招架。

“我不會丟下你。”

那段空缺的日子，就這樣一點一點在素嬈的心裏拚湊起來，完整而充實。

小南意外的眨眼，“你知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素嬈：“……”

喜歡不就應該要在一起嗎？

崔毅唉聲歎氣道：“等回京後我一定要去燒個香，請佛祖保佑你們今年平平安安，不然這樣下去，為兄我一定會英年早逝，到時候不知多佳人要肝腸寸斷。”

有些事，等他長大後，慢慢就會明白的，現在說再多也是白費舌。

素嬈哭笑不得，不知道誰那麽無聊，居然和一個小孩子說這些話，這孩子將當做家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賴，他難得敞開心扉，自然怕被拋棄。

想的東西，和他想的東西，似乎不是同一個東西？

想詢問清楚，但看著小南轉晴的臉，有點無從下口，最終笑著搖了搖頭。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觀察。

這種事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

如此以來，就剩下素嬈一個病號。

他喝了口茶，細細回想了番。

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太子也從即墨趕回，舟車勞頓，風塵仆仆，崔毅替他診過脈，傷勢已恢複的七七八八。

聽了這話，小南臉上總算撥雲見日，認真道：“既然他不會與我搶，那我就不揍他了。”

“辛苦兄長了。”

素嬈苦笑。

崔翊斜睨了一眼，語重心長道：“知道為兄辛苦就小心些，阿韞是個胡來的，你比他好不了多，可憐我一個風華正茂的男子，生生被你們熬了老媽子。”

但笑不語。

不過崔翊也沒繼續往下說，話音一轉，麵上多了些戲謔之意，“馬上就要回京了，回京後的日子，真是讓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