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素嬈，格外平靜，“你方才說，我爹與逆黨會？”

“對！你爹他自不量力，竟敢參與黨爭，還拉著族人一道涉險，事跡敗後又為自己茍活而出賣同宗，他就是這樣一個無無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周忠看神不知為何渾發，強忍著異樣咬牙道，“在座之人不因他而喪親，他們子嗣繁茂可以忘故人之恨，但我不會！”

素嬈聞言輕扯了角，緩緩看向素謙，老者端坐在主位上，單手按著茶盞，手指無意識的在邊緣挲著，神晦暗，神思不屬。

“素家主，你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子的聲音中帶刺，將素謙遊離的思緒瞬間拉回了現實，他微怔了下，沉道：“有什麽好說的。”

“你沒有的話，我有。”

素嬈微笑，眼中春波流轉，出口的話音卻幽冷又拖著長長的尾音，極輕，搔的人心難耐。

“盛京驟變後，你曾派人前去打探過消息，我問你，周然真的是被我爹所殺嗎？”

聞言，素謙驀地抬頭。

他眼底的震驚和悚然來不及掩飾，就這樣赤的攤開來，素嬈眸底笑意更深，帶著種悉一切的嘲弄和戲謔。

目錯的瞬間，素謙駭得渾汗都豎起來了，幾乎難以克製的攥了茶盞，指節泛白。

知道了什麽？

無數念頭和猜想在腦海中掠過，他下意識就有了決定。

——決不能讓在這兒呆下去！

素謙檸眉怒道：“你還想再繼續胡攪蠻纏嗎？愣著幹什麽，還不把拖出去！”

小廝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連忙上前。

素嬈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走近，沒有作，因為知道，有人不會願意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讓離開。

果然。

周忠快步擋在了前，“且慢！”

“阿忠！”

素謙著他的眼神中多了些冷意，“你想做什麽？”

“老奴就是想問問，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周忠皺眉說道。

“能有什麽意思？一個居心叵測的人三兩句挑撥就讓你站了出來，的用意不是昭然若揭嗎？”

素謙眸沉沉，對幾人再度催促道，“還不帶離開！”

“家主！”

周忠寸步不讓，話語間已多了幾分厲，旁人看不出來異樣，但他跟在素謙邊侍候了幾十年，哪裏能瞧不出來他的反常？

原本堅定的某些東西，在這一刻，突然搖了！

小廝們很是為難的夾在兩人之間，埋著頭沒敢說話，其他耆老見狀也不由得愣住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糟糟的場麵因周忠介而定格，素嬈突然就笑了，“都說狗急跳牆，我今兒個總算是見識了，周管事，你不是想知道那句話是真是假嗎？你現在就問問眼前這位。”

素謙抿著，氣得渾哆嗦。

“家主……”

周忠語氣摻雜了沙啞和抖，接下來的話卻怎麽也問不出口。

眾耆老見他這般，忍不住斥道：”周忠，以奴欺主，你別忘了自己的份！的話也是能信的？”

“為什麽不能？”

素嬈笑眼盈盈，角勾起抹譏諷的弧度來，“新仇舊怨無法抹去，多一樁一樁有什麽差別？我何苦騙他？還有你們，不妨靜下心來好好想想，素家主著急趕我離開，為的，真的隻是區區一個周忠嗎？”

眾耆老也愣住了，麵麵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

素謙麵霎時慘白！

到現在他心底最後一僥幸都沒有了，素嬈分明什麽都知道，卻不直言，而是算計著每個人的反應，步步為棋，鈍刀子割般將他到這絕路上來！

“你們，別信的。”

半響，素謙艱的隻出了這麽一句話，說罷子瞬間佝僂，像是蒼老了幾十歲。

素嬈見狀，笑的更加肆意而殘忍：“知道他為什麽要騙你們嗎？”

“為什麽？”

周忠啞聲問道。

那些舊事素嬈所知不多，但也在繈褓中時聽過一些，“因為我阿爹沒有殺周然的理由，那個私通逆黨，出賣同宗的人本就不是他，而是素謙的好兒子，素奉朝！”

“什麽！”

“這，這怎麽可能……”

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有人還不肯信，疑道：“那素謙為什麽要冤枉你爹？同是他的兒子，再怎麽偏心，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那你就要問他了。”

素嬈想到自家爹爹，眼底笑意淡了些，“那些事雖然過去了十多年，但盛京城記得的人應當不在數，對了，你們不是還要去拜訪欽使嗎？何不順道問一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問什麽！

“假的，都是假的……”

周忠死死盯著素謙，渾發抖，不老淚縱橫，他恨了十多年，心積慮要報複的人，到最後隻是個替死鬼！

他以為的大仇得報，不過是一場瞞天過海的笑話！

他躲在幕後唱大戲，真正唱戲的人卻躲在他後看他！

“素謙——”

“你騙我好慘！”

不止是周忠，其他人也紛紛怒了，一窩蜂似得朝著素謙圍了上去。

“怪不得你這些年不讓我們同老二來往，枉我還以為你是大義滅親，原來是怕謊話穿幫。”

“你把罪過都推到老二上，是怕我們這些老家夥知道之後，將對素奉朝的怨氣發泄在他留下的那個臭小子上，斷了你嫡係一脈的香火吧！”

“你倒是護著那小王八蛋，甘心把親兒子和孫兒推出來擋刀擋槍！”

“誰兒家沒有價值呢？哪兒比得上孫子金貴！”

“老混蛋……”

一道道聲音刺耳之極，麵對眾耆老氣急敗壞的咒罵，素謙掩麵沉默很久，才轉向素嬈平靜的問道：“鬧這樣，你滿意了？”

短短時間，素家分崩離析。

素嬈聽他大有質問的意思，眼睛彎了下，“當然……”

“不滿意！”

話音陡轉，笑意冰冷而殘忍，一字一句自牙關出：“可憐我阿爹至死都以為你是惱他錯判命案辱及家門才始終不肯原諒，你對他犯下的錯，做下的孽，萬死難贖！”

“素謙，你也嚐嚐眾叛親離，孤家寡人的滋味吧，好好活著，一定要年鶴壽，萬壽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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