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抗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其實已經是不悅的現，穆連恆明知道那是衛淑敏的追悼會，但卻裝著不知道的樣子，一邊故意派人前去打聽，一邊攙扶著麥抗前往貴賓接待室休息。

過了一會兒，穆連恆收到回信，匆匆來報：「是紅旗鋼鐵廠自殺的那個副總的追悼會，剛才在路上堵我們車隊的也是他們。」

麥抗奇道：「不是說有軍方背景的人麼？」

穆連恆解釋說：「應該是晨廠的裝甲車，他們以前是兵工廠，就生產這個，陳總和我去考察重組項目的時候在他們廠區見過。」

麥抗怒道：「江北市難道沒有王法了，任由他們這樣胡來！」

穆連恆苦笑道：「沒辦法，胡市長都去參加衛淑敏的追悼會了，阿姨您別怒，這裡面肯定是有原因的。」

麥抗雖然不是個明的人，但出幹部家庭，耳目濡染多年好歹也明白一些道理，再想到丈夫的追悼會上沒有任何重量級的領導幹部出席，悲從心來，哭道：「老陳你走的太早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讓人家欺負啊，你要是還在，他們誰敢這麼放肆啊。」

陳玄武在旁邊聽得怒從心頭起，招呼來幾個手下低語了幾句，幹練的平頭青年們應聲而去，穆連恆看見了也只當沒看見，只顧勸解麥抗：「阿姨您節哀，陳總不在了，我們只有您了，你可要保重啊。」

玄武集團的保鏢們這幾天可了不氣，先是老總莫名其妙死在游泳池裡，然後又是車隊在半路上被人堵了十幾分鐘，這口惡氣正沒撒呢，太子爺一聲令下，立刻抖擻神前去找茬鬧事。

幾個人走到二號廳附近，裡哼唱著「今天是個好日子」，順手將花圈推倒，裡罵道：「誰家擺的花圈，這麼礙事。」

前來弔唁的群眾立刻對他們這種無理取鬧不尊重死者的行為給予了強烈的指責，保鏢們不但不承認錯誤，反而變本加厲，推搡起群眾來，殯儀館的保安趕來勸架也無濟於事。

這幾個傢伙的囂張行為犯了眾怒，很快便被憤怒的人群所淹沒，別看一個個膀大腰圓的，此刻也全無還手之力，被打得頭破流，服扯爛鞋子也丟了，直到警察聞訊趕來才把他們解救出來，不過這幾個人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風頭完全被人搶了不說，連人也被打了，麥抗聽到消息后氣的直發抖，一言不發起就走，陳玄武和穆連恆隨其後，坐進了賓士車后，司機卻怎麼也發不起來了。

數百萬的賓士s600，居然會發不起來，陳玄武的臉當時就耷拉下來，怒罵司機道：「你會不會開車！」

司機一頭霧水，打開引擎蓋下車檢查，一切正常，再繞著車巡視了一周，才發現原來是排氣管被人堵上了，找東西投了半天終於拉出兩個爛蘋果來，再次發，終於打著火了。

經此一鬧，麥抗的心更差了，直接對兒子說：「不去江北了，帶著你爸爸的，咱們回老家去。」

這本來也是計劃的安排，在江北殯儀館舉行完追悼會後，玄武集團租了一輛靈車，將陳汝寧的送到南方老家，先在寺廟裡停放一段時間，等陵墓修建好再按照老家風俗正式下葬，那才是重頭戲。

陳玄武立刻安排穆連恆照辦，一番手續后，車隊再次上路，直接經高速先回省城，由於是春運期間，高速路上汽車擁堵，兩個小時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麥抗不適，車隊駛服務區休息，忽然來了一輛省城牌照的汽車，車上下來四個人，走到靈車旁出示了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證件，要求檢查。

工作人員急忙前去請示，本以為夫人會大發雷霆，那知道麥抗只是擺擺手說：「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你們盡量配合。」

……

一上午胡蓉都在市委宿舍查案，詳細詢問了當班的保安人員，又檢查了李治安住宅的況，由於案發當天下了大雪，很多痕跡隨著積雪融化而不見了，想找出什麼蛛馬跡來真的很困難，胡蓉查了很久也沒有收穫，只得悻悻而歸。

回到大隊，胡蓉敏銳的發現門口多了幾輛省城牌照的汽車，號碼段應該屬安全廳下屬的公務車輛，進門一看，隊里果然多了幾張陌生的面孔，一個穿便服的子正坐在自己的桌前，翻閱著陳汝寧案件的卷宗。

「隨便翻別人的東西，不好吧。」胡蓉不滿道。

那個子站了起來，量比胡蓉略高，微笑著拿出自己的證件：「總隊的，陳汝寧被殺一案，現在歸我們管，這些卷宗都是要拿走的，不過我覺得不和主人打聲招呼恐怕不好。」

胡蓉掃了一眼對方的證件，二話不說氣沖沖走進了韓大隊的辦公室，真要發飆，忽見韓對面坐著一個派頭十足的中年人，而且謝支隊長也在一旁陪同。

「小胡你來的正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省廳的王長。」韓起介紹道。

中年男子矜持的向胡蓉點頭致意：「胡警你好。」一口標準的普通話，毫不帶省城口音。

胡蓉略一點頭，就算回禮了，繼續轉向韓：「怎麼連卷宗都要給他們？」

韓說：「這是上面的命令，執行就是。」

胡蓉站著不。

「還有什麼問題？」韓瞄了一眼。

「沒有了。」胡蓉氣鼓鼓的回走了。

所有關於陳汝寧被殺案件的資料，包括現場照片和證都被省廳的同志帶走，他們還一再追問，二大隊有沒有保留什麼證沒有移，韓拍著脯向他們保證，絕對沒有。

這幫人走後，一幫同事們都憤憤不平，胡蓉更是走進韓的辦公室，關上門問道：「韓大，這幫人到底是不是省廳的？」

韓悠悠的說道：「小胡，你想說什麼？」

「省廳刑偵總隊那些人我都認識，本沒有這幾號人，而且他們的車牌號應該是安全口的。」

「行了，小胡，這件事已經超出咱們的管轄範圍了，就別去想它了，好麼？」

……

本來只想為母親辦一次簡簡單單的葬禮，沒想到卻驚了全江北的父老鄉親，十萬民眾自發的為衛淑敏送葬，追悼會現場起碼來了將近萬人，市長親自主持追悼會，可謂極盡哀榮。

一貫低調的陸天明也終於幹了件出格的事，下令讓正在進行試車的裝甲車攔阻了玄武集團的送葬車隊，也讓廠里的小夥子們揚眉吐氣了一把。

淮江日報的記者白娜，全程跟蹤拍攝了整個出殯過程，一幕幕人至深的景讓他豁然開朗，等追悼會儀式結束立刻返回了招待所，打開電腦筆疾書，一篇語言樸實無華的報道稿一氣呵，名字就《化作了山脈》，自己先通讀了一遍，竟然看到熱淚盈眶。趕上網線，發給了報社。

半小時后，白娜的手機鳴起來，是主編打來的：「小白，那篇稿子是你寫的麼？」

「是啊，怎麼了？」

「沒什麼，看起來不太像是你的筆風哦，凝重大氣，樸實無華，人於無形，標題也起的很大氣，寫的很不錯，相當好！」

頭一次得到主編大人如此高的讚譽，白娜臉都興的紅了：「真的啊，那可以發麼？」

「當然可以，而且要頭版。」主編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興。

連日來的辛苦終於有了回報，白娜開心的蹦到了床上，迫不及待的想把這個好消息和最親的人分，拿出手機啪啪發了一條信息給周文。

很快收到了回信「我就在你門外。」

「騙人。」白娜回了兩個字過去，卻又不甘心的爬起來過貓眼瞄了一眼，立刻驚喜的打開了門：「真的是你！」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黨校放寒假了，我剛回來。」周文舉了舉手中的行李。

「你沒先回家啊？」白娜有些。

「回家就出不來了。」周文苦笑一下，說：「怎麼，不準備請我進去？」

「趕進來。」白娜四下里了，把周文拉進屋裡，用腳勾上房門，惡狠狠的撲了上去，在周文肩膀上咬了一口，雖然隔著厚厚的服，還是把周文疼的差點出來。

「輕點，你屬老虎的啊。」

「對了，我就是屬虎的。」白娜不依不饒的攬著周文的脖子不撒手。

周文的眼神有些迷離，中似乎有一團火在燒，但他還是生生忍了下去，說：「急，借洗手間一用，你要不要一起進去？」

白娜這才悻悻的放手，周文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恢復了清醒的頭腦，這才回來問道：「聽說紅旗廠事件鬧得很大，玄武集團的老總也意外事故了，你這裡有什麼幕消息麼？」

「怎麼，你很關心這個？」

「我當然關心，陳汝寧一死，玄武集團的大方向就要變，南泰工業園項目說不定就要擱淺，你要知道，起碼有幾萬人指著這個項目吃飯呢，而我也是其中之一，你說我能不關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