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誠花園,保安辦公室煙霧繚繞,劉子和李建國相對而坐,正在吞雲吐霧。
「建國哥找我有啥事?」劉子問道。
「疤子想請你吃個飯。」說著,李建國掏出一張燙金的請柬,放在桌子上平推過去。
劉子拿起請柬瞄了一眼:「搞得正規,吃飯就吃飯,還勞你大駕,疤子啥意思?」
「想讓你幫他。」
李建國快人快語,開門見山,毫也不掩飾,劉子倒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幫他,就是給他當小弟了,這小子有意思的,知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行,是個可造之才。」
言辭之間,輕描淡寫,不像是在評論江北市黑道上有名的大哥,而像是老師在評點學生。
李建國也淡淡地笑了:「疤子這個人,講義氣,可。」
劉子正道:「好,看你面子,我答應見他,不過什麼幫忙之類的就算了,我現在有正當職業,大小還是個領導,不可能去跟他混黑道的。」
李建國點點頭:「好,我把話帶到,走了。」說著掐滅煙頭走了,劉子也不送他,擺擺手就算再見。
劉子的桌上擺著一臺電腦,是從高總辦公室搬來的,其名曰制定工作計劃,高總對這尊瘟神是躲都來不及,哪還敢不同意。
電腦屏幕里正在上演紅警二的經典畫面,劉子作鼠玩的不亦樂乎,作為和社會節八年之久的人,他也只會玩這種單機遊戲了。
正玩的起勁,忽然房門輕輕敲響,劉子頭也不轉,說一聲:「請進。」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忽地站起來過去,果不其然,門口站著貝小帥和其他幾個傷愈出院的兄弟,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呢。
劉子急步上前,每人來了個惡狠狠的熊抱,親熱的問道:「啥時候出院的,怎麼也不打個招呼,讓我派車去接。」
貝小帥道:「半小時前辦的出院手續,還沒回家呢就先過來了。」說完往旁邊沙發上一躺,四仰八叉的攤著,出胳膊上的繃帶石膏。
「哥,辦公室不小啊,趕明我也來當保安算了。」貝小帥一邊踅,一邊用能的那隻手在沙發上按,忽然看到桌上的請柬,順手拿了過來。
「我,疤老大居然給你發帖子,稀罕啊!」貝小帥彷彿被踩到尾的貓一樣,差點蹦起來。
「咋地?有那麼誇張?我還要看看有沒有檔期呢。」劉子半開玩笑的說。
「大哥你不知道,疤老大在道上可是這個。」貝小帥一挑大拇指,搖頭晃腦嘖嘖連聲:「他可比老四那個比樣的強太多了,講義氣,有種,而且還重,疤老大和他媳婦的段子,被咱們江北市道上兄弟傳為談啊。」
劉子大興趣:「哦?說來聽聽。」
貝小帥興緻也起來了,乾咳一聲,正襟危坐,開始講段子。
大約在六年前,那時候疤子臉上還沒有疤,不過已經是稱霸一方的大混混了,手底下養著一票很能打的小弟,有天他帶著小弟們去ktv玩,經理將七八個坐枱小姐帶進包房,其中有一個梳著馬尾的清純孩,疤子一看就傻了,那種眼神,那種神,都了這個豪漢子心底深最的那個小角落。
疤子當時就點了這個孩的臺,經理殷勤的介紹說,這個孩沈芳,是本地師範大學二年級的學生,有學生證為證,貨真價實,絕對不是那種野函授大專生。
疤子微微頷首,啥也不說,只是喝酒唱歌,從頭到尾都沒過沈芳一個指頭。
這就稀奇了,那個年頭ktv還比較,小姐也放得開,到這種地方來玩,就是圖個盡興,況且疤子也不是什麼善男信,什麼花樣沒玩過啊,可偏偏就是這次,lang跡花叢的黑道大哥了正人君子柳下惠,讓兄弟們異常的驚訝。
隨後的一段日子,疤子每天都來捧場,只點沈芳的臺,也不說啥,就是唱歌唱歌再唱歌,一首趙傳的《我是一隻小小鳥》都被他唱濫了。
疤子癡,但也不是傻瓜,早就通過經理了解了沈芳的家庭況,沈芳是高土坡人,父母均下崗,父親染重病,拖垮了整個家,下面還有個弟弟正在上初中,不務正業不學好,為了湊錢給父親治病,沈芳才不得已到ktv兼職。
疤子二話不說,拿了十萬塊錢送到醫院,存到沈芳父親的醫院戶頭裏,又派了幾個小弟,從外面遊戲廳把沈芳的弟弟揪出來,就告訴他一句話,我們老大說了,再不好好上學,就打斷你的。據說這小子當場臉就嚇白了,乖乖回到學校上課。
父親的醫療費用解決了,頑劣的弟弟也改邪歸正了,得知事真相的沈芳連夜找到疤子,哭著要將自己獻給他,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疤子竟然拒絕了。
「哥是混子,配不上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據說疤子當時是這樣說的。
誰說黑社會都是混帳王八蛋,有句老話說的好,仗義多為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疤子雖然手上沾了不腥,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仗義豪傑。
後來的事大家不太清楚,只知道兩年後沈芳一畢業,就嫁給了疤子,婚姻滿幸福,次年就生下一個漂亮的兒。
聽貝小帥講完這個lang漫傳奇的故事,辦公室里沉寂了半分鐘,所有人似乎都被了,劉子掐滅煙,重新拿起了請柬,上面的鋼筆字秀氣文靜,一看就是出自手筆,或許正是那位沈芳代筆的。
「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想見見這個疤子,還有他媳婦。」劉子欣賞著請柬道。
眾人也都附和,說很想見見能讓疤老大神魂顛倒的子到底是個啥樣。
貝小帥嘿嘿的笑了:「簡單啊,疤子的兒就在兩條街以外的兒園,每天下午他媳婦都要去接孩子,想看的話直接過去等就是了。」
眾人就都聒噪著要去,劉子本來還覺得不好意思,不過忽然心念一,彷彿回到了年時代,那時候聽說哪個學校有,同學們總是要提前逃課,跑到對方學校門口蹲著等的,人不輕狂枉年,管那麼多幹啥。
「走,兄弟們組團去參觀!」劉子一聲令下,大傢伙齊聲好,收拾東西換服,準備出發。
……
下午,金寶貝雙語兒園門口的道路上,停滿了一輛輛轎車,這所兒園是本市有名的私立雙語兒園,師資力量強大,件件都是超一流的,綜合條件在本市絕對排名第一,比排名第二的機關一強出一大截去,當然學費也是不菲,即便如此,富人們依然趨之若鶩,紛紛破頭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就讀,其名曰,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臨近放學時間,家長們都來接孩子了,有諸如奧迪a6這樣的政府車,也有諸如寶馬平治之類的豪華私車,間或夾雜著一兩輛迷你、甲殼蟲之類的彩濃重的車輛,這些都是漂亮媽媽們的座駕。
四點左右,劉子一行人來到了金寶貝雙語兒園附近,兒園選址很好,正好位於一個小型的城市綠地旁邊,除了馬路對面的一家銀行之外,基本沒有什麼商鋪超市,過往的車輛也不是很多,可謂鬧中取靜,非常難得。
劉子等人就坐在綠地的長椅上,盯著不遠的馬路,著那三五群的小婦們,貝小帥努力分辨著哪個是沈芳,不過還是可恥的失敗了。
「媽的,好幾年沒見,忘了啥樣了,生了孩子大變樣,誰知道是哪個啊。」小帥同志悻悻地說。
劉子倒是發現了一位老人,風姿綽約的黑婦,火一般的紅沃爾沃,那不是丟了孩子的年輕媽媽麼,原來的孩子也在這裏上學啊。
此時李紈正倚在沃爾沃旁,和一個人說著話,那位媽媽比要年輕,今年不過二十五六歲,開一輛黃甲殼蟲,每天都來接兒放學,一來二去兩人了朋友,但也只是泛泛之,並沒有深到詢問對方姓名和家庭背景的地步。
兒園門口二十來輛車,一大群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輛黑公安牌照帕薩特的來到,駕駛座上那個人,面沉冷酷,一雙眼睛好像蛇眼般無。
與此同時,一輛紅的捷達計程車開到了馬路對面銀行門口,司機上的黑制服不太合,眼神也有些古怪,凌厲而張,車後座上有一位客人,坐立不安的模樣,手裏拎著一個長條形的黑提包。兩人一會看看人群,一會又看看銀行裏面,不時低聲說些什麼,似乎在商量事。
距離這裏五百米的街角拐彎,停著一輛警用塗裝的桑塔納,巡邏間隙,老王和小胡正停下來休息,買一杯茶,一煙,談談最近的治安形勢啥的。
綠地長椅上,劉子忽然坐直了子,那輛帕薩特的牌照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這不是老三的車麼,他來這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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