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滄霧。

接著到小花。

關於小花，葉羲曾經做過一個夢。

夢裏已是不知多年以後，繁華的羲城淪為廢墟，原址上剩下殘垣斷壁。高塔破碎，星湖乾涸，石碑法典斷裂風化，只依稀能看到幾個模糊的字。

古桑林、荊棘藤都不見了，一些石化的巨大殘樁昭示了它們的死亡。

炎紋蕨更是不知道去哪了，找不到一丁點蹤跡。

很顯然，夢中羲城文明已然隕落，曾經的繁榮好似一場遠古時代的舊夢。廢墟址上唯有小花的存在，見證了那場舊夢的存在。

夢裏的小花變得異常龐大。

藤蔓鋪天蓋地鋪展開來，覆蓋整座羲城址，它們像是的蛛網，牢牢罩在址上空，使得風刮不進，雨淋不著。它們保護著羲城留存下來的東西，也不知守了多歲月。

藤蔓上開著絢麗絢爛的花。

燦爛，花朵明艷，但整個夢境莫名寂寥孤獨。醒來後葉羲心臟彷彿被蟲子叮咬過，細細的酸疼。

葉羲回到石屋。

小花還在床底下睡覺，完全不知道滄霧已走，睡得口水都滴出來了，呼嚕也再次打起，一幅沒心沒肺的樣子。

葉羲將小花從床底下拖出來。

「嗷！」

被吵醒的小花毫不客氣地咬向葉羲的手，不過沒咬實，虎口留了個淺淺的印子，皮都沒破。

小花歪著花盤罵罵咧咧抱怨：「哼哼！」

幹嘛，我要睡覺！

葉羲將它捋直了，強令它站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小花依舊沒打採的，綠軀麵條似的垂耷下來，毫不興趣：「哼哼哼唧唧唧！」

不去我要睡覺！

葉羲哄它：「你最近不是喜歡好看的石頭嗎，我知道有個地方，那裏有很多漂亮石頭，想要多就有多。」

小花蔫噠噠的葉子慢慢豎了起來。

「哼？」

……

葉羲帶著小花，騎著一頭荊棘雀來到一座很大的海島。

這座海島不是老弱們撤離的那座，這裏氣候更潤，有高山有丘陵，更適合植生存，艷麗的昆蟲和不知名的鳥很多，到是茂的蕨類植。

葉羲像牽小孩似的拉著小花的一條藤蔓。

小花乖巧地邁著小碎步跟在葉羲後，每當有不長眼的毒蟲毒蛇靠近，就張開盆大口，嗷嗚一口吞進去。

「到了。」

鑽過茂的蕨林，眼前赫然出現了一條清澈的溪流。

盛夏的穿過樹叢照樣下來，溪流折出璀璨的點點金，而有些金不是水波折出來的，而是源自溪水裏的金寶石，燦爛無雙。

小花震驚地張圓了大：「嗚哇！」

葉羲微笑著看著小花飛奔過去。

過了一會，他走過去跟小花一起撿起石頭來。葉羲掉皮靴，赤腳走進清涼的溪水，彎腰很認真地撿拾。

一人一花撿了很多金閃閃的漂亮寶石。

葉羲想著夢中的憾，用寶石開始搭東西。

小花不安分地在旁邊用藤蔓搗，好幾次將半品弄塌，葉羲就撓它的葉子。

小花還是那麼怕，笑得「咯咯咯」口水飛，盆大口張開，錯的尖利牙齒好不滲人，地面被腐蝕得全是小。

很快葉羲搭建出了一座迷你版的石塔。

金石塔閃閃發，在照耀下看起來夢幻漂亮極了。

小花傻愣愣地看了一會，邁著須不甘示弱地奔到溪水中，決定撿更多的寶石，搭一座更高更漂亮的塔。

葉羲走到溪流上游，翻起一塊最大的金寶石，在底下埋了個東西，然後把那塊金寶石蓋上。

他淌出溪流走到岸上，見小花還在專心致志撿石頭，沒有發現他的離開，笑了笑，對它的背影喊道：「我先走了，你在這裏多玩幾天——！」

小花回頭，只有一張大的花盤向他，似在遲疑是要跟葉羲回去，還是在在這裏多玩幾天。

「哼哼哼哼哼？唧？」

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葉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等你玩夠了我就會回來接你，記得要把所有石頭都撿出來啊！」

最終小花「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又低下花盤在溪水裏繼續翻撿石頭。

綠意深幽的林中，清澈見底宛如帶的溪流中，一朵艷麗的食人花專心致志地撿著金石頭，將每一片花瓣都照得艷鮮，詭異又生機。

小花沒注意到葉羲的目，依然沒心沒肺興高采烈地撿石頭。

荊棘雀振翅載著葉羲飛上天空。

葉羲坐在荊棘雀背上，著底下蔚藍幽深的海面，默默地想。

如果他勝了，他會接回小花。

如果他敗了……那麼小花大概會永遠留在這了。這裏距離陸地遙遠，中間隔著汪洋大海，而像小花這樣的陸地植極怕吸收海水的，所以自己本不可能回到陸地上。

他寧可小花高高興興地在海島上四玩耍，也不想它餘生孤獨地守護羲城址。

想著夢裏小花的模樣，想著想著，腦海中冷不丁彈出一幅詭異畫面。

的小花鋪展著藤蔓，就像一隻超大超大號的水黽，用眾多藤蔓當蟲足，勉強「浮」在海面上。模樣一分稽，兩分狼狽，三分可，在深藍海面上爬行得飛快。

……不會吧？

……應該不會吧？

葉羲按了按太，將那恍如預言的畫面忘掉。

…

荊棘雀載著他回到羲城。

回到羲城的第一件事，葉羲立即將所有的巫組織起來，為所有戰士檢查了一遍替頭蚴寄生。

讓氏族翻車的原因，他絕不會讓羲城再重複一遍。

白杷果和厭世蟲失去作用，那就用最費力最有效的檢查方法——巫力，巫用巫力一個一個替戰士仔細檢查。

羲城留下的巫最多，這次出了大力氣。

其實關於羲城巫的去留，羲城部頗不平靜，很多人心裏有怨憤，有不甘，甚至有的部落都後悔加羲城了。

你看，別的沒有加羲城的中大型部落，都可以選一名巫跟隨族人撤離到安全的海島，為自己的部落留下火種。

那麼假如他們沒加羲城，是不是自己部落的巫也可以跟著撤退呢？

然而葉羲的地位在羲城已不可搖，他做出的決定沒有人敢出言反抗，曾經反抗的樣例——紋部落，現在整個部落還窩在黑脊山脈呢。

所以縱使心中不平，這些人也不敢表出來，只是兀自憋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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