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跟著穀大用從豹房北邊的門出來,一路沿著林間道往島東行去。
太西斜,從林木之間照進來,林子裏忽明忽暗,幽暗深邃。路旁不斷有野猛然竄出飛奔,讓人的神經甚是張。
錢寧心中忐忑,一邊走一邊問道:“穀公公,這是要去哪裏啊?劉公公在何?”
穀大用笑道:“錢總管,跟著咱家走便是了。劉公公吩咐的事,咱家又怎敢多問。不過我想,劉公公很欣賞你,或許是找你商量些大事吧。比如,錦衛衙門的楊玉最近要被任命為錦衛指揮僉事,大漢將軍營統領的位置要空出來了。我倒是聽劉公公過,要舉薦你就任。不知道是不是這件事。”
錢寧心中狂喜,忙道:“當真麽?那可太謝劉公公的栽培之恩了。對了,還有穀公公。卑職以後會好好孝敬各位公公的。”
穀大用嗬嗬笑道:“錢總管前途無量,將來還得靠你照應咱們這些人才是。”
錢寧忙道:“穀公公哪裏話。若無各位公公栽培,錢寧怎有出頭之日。總之,將來卑職定會好好的報答各位公公。”
穀大用笑而不答,緩步往前直走。
錢寧又道:“聽穀公公這次要去監軍平叛,平叛功後必是大功一件。穀公公又要高升了。”
穀大用笑道:“苦差事罷了,高升不敢想,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領軍的是張侯爺,張侯爺能不能平叛,誰能知道?”
錢寧點頭道:“也是,建昌候年紀輕輕,也沒有領軍作戰的經驗,確實有些令人擔心。不過,卑職覺得,有穀公公在,定會力挽狂瀾,平息叛的。”
穀公公轉頭看著錢寧,笑道:“錢總管真是會話,哎,可惜了!”
錢寧楞道:“什麽可惜了?”
穀大用忙道:“咱家是,可惜錢總管不能領軍前往平叛。否則咱們兩個配合定是愉悅的。”
錢寧笑道:“卑職可沒那個本事。擔不起這般責任。”
穀大用笑了笑,指著前方道:“到了,劉公公讓咱們就在這裏等著他。”
錢寧抬頭一看,驚愕道:“毒龍譚?怎地在這裏?”
穀大用道:“劉公公最喜歡這裏的十幾頭毒龍,經常來喂它們吃。今日是喂食的日子,劉公公應該是一邊喂食毒龍,一邊見錢總管吧。”
錢寧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兩個人來到毒龍譚上方,隔著圍欄往下看去。但見下方幽深的潭水平靜無波,夕的影下,水麵黑沉沉的像是一潭墨一般。
錢寧很來這裏,他不喜歡這裏的毒龍,長相兇惡可怕,而且散發惡臭。上次皇上已經了要劉瑾將毒龍全部弄走,劉瑾是拖延到現在也沒弄走。看來,自己得找機會跟皇上一聲,提醒皇上弄走這些兇。否則指不定哪,這些家夥爬到岸上傷了人。
“這些毒龍真是聰明,他們躲在潭水之下,一眼看去什麽也看不到。但是,他們就在水下盯著水麵。如果飛鳥或者野在水邊喝水,它們便會突然暴起將獵拖下水。然後撕碎片。”穀大用探頭看著下方的潭水沉聲道。
錢寧笑道:“卑職還沒見過毒龍攻擊獵呢。”
穀大用道:“你瞧瞧。”
穀大用手撿起一手臂的枯樹枝揚手從上方拋下,那樹枝啪的一聲落在水麵上。剎那間,周圍水麵波紋漾,七八條水波朝著枯枝方向遊去,到了枯枝周圍,同時出七八個黑魆魆的疙疙瘩瘩的頭顱,兇睛閃爍盯著那截枯枝。發現那不是活時,又紛紛沉水中,冒出一串泡泡後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錢寧看得心驚跳,心想:這若是一個活的話,怕是瞬間四分五裂了。劉瑾這閹狗喜歡這種東西,可真是變態的很。
在毒龍譚邊等了不到半注香的時間,錢寧終於看到劉瑾矮胖的影緩緩的從林間道走來。
“卑職錢寧,見過劉公公。”錢寧忙上前行禮。
劉瑾微笑點頭,擺手走近,了額頭上的汗。一屁坐在欄桿旁的青石上息。
“公公一個人來的?林子裏可有些危險,公公該帶個護衛來的。”錢寧躬笑道。
劉瑾一笑道:“有勞錢總管關心了。林子裏沒有人,咱家怕什麽?這世上人才是最可怕的。野什麽的其實是怕人的。它們反而會躲著你。”
錢寧愣了愣,賠笑道:“劉公公高見。”
劉瑾瞇著眼看著錢寧微笑,並不話。
錢寧被他看得心裏發慌,忙道:“公公卑職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劉瑾道:“咱家在等你話呢,你卻來問咱家。你沒有什麽話想跟咱家的麽?”
錢寧楞了楞,忙道:“是了,卑職確實有事跟公公。適才建昌候張延齡來找卑職了。跟卑職了些話。卑職正好稟報公公。”
劉瑾瞇著眼道:“哦?他跟你了些什麽?”
錢寧道:“他能什麽?無非是要卑職盯著劉公公,探聽你們的靜稟報於他。”
“就這些?”劉瑾微笑道。
“對了,他還,這次平叛,雖然劉公公派了穀公公去監視他,但他並不在乎。他,他會讓劉公公知道他的手段。”錢寧道。
劉瑾點頭道:“還有什麽?”
錢寧想了想道:“倒是沒了。他怕跟卑職話時間太久,會被人察覺有異,所以了兩句便走了。”
劉瑾嗬嗬笑道:“原來如此。他沒有謝你出力麽?沒有給你些報酬獎賞什麽的?”
錢寧一愣。劉瑾緩緩站起來,瞇著眼看著錢寧道:“錢寧,你知道欺騙咱家的下場麽?咱家最恨的便是有人欺騙咱家,對咱家不忠。”
錢寧驚愕道:“劉公公,卑職對公公一片忠心,何曾欺騙公公?卑職之前已然坦白了和建昌候的關係,公公因為張侯爺去見了卑職便懷疑卑職麽?”
劉瑾嗬嗬冷笑道:“張延齡去見你,這不出意料。咱家是問你,對咱家是否忠誠,是否存欺騙之心。”
錢寧噗通跪地道:“卑職對公公忠誠之心蒼可表,日月可鑒。公公明鑒。”
劉瑾冷笑道:“然則你故意假裝效忠於咱家,其實卻是為張延齡吹風,騙咱家出錯,令曹雄兵馬大敗,也是因為效忠於我?”
錢寧忙道:“公公,那都是張延齡的詭計,卑職隻是稟報了公公啊。”
劉瑾嗬嗬大笑道:“你知道那是詭計,怎地不提醒咱家?你當日可是的口沫橫飛,卻無一句提醒咱家那是張延齡的詭計。你隻是假意效忠,誤導咱家罷了。目的便是替張延齡進行這騙之計是不是?”
錢寧張大發愣,心道:哎呦,我卻沒有想到這些。劉瑾定是明白過來了,認定自己是和張延齡合夥騙他了。
“公公,卑職冤枉啊,卑職沒有這麽做,卑職當時不知那是張延齡的謀啊。公公明鑒啊。”錢寧道。
“不知?那為何張延齡今日和你在屋子裏彈冠相慶,還給了你一大疊的銀票,對你連連道謝?”劉瑾冷笑道。
錢寧驚愕嗔目。穀大用在旁沉聲道:“錢寧,莫要抵賴。你旁的親衛孫四可都看到了。還有什麽話?你懷裏鼓鼓囊囊的是什麽?是不是張延齡給你的銀票?是張延齡獎勵你完了任務的報酬是不是?狗東西。”
錢寧腦子裏嗡嗡的,猛然間,他突然意識到了為何張延齡今日行為古怪。的跑到自己住,給自己塞了一大疊銀票,又很奇怪的了一大堆謝的話。
這恐怕是故意為之。他是做給劉瑾他們看的。是要坐實自己和他一起設局的事。
他這是要借刀殺人!
“公公,公公,您聽我。咱們上了張延齡的當了。張延齡那廝是在陷害卑職。公公,張延齡之前是要卑職服劉公公讓他領軍出征的。卑職又沒有服公公,他為何要謝卑職。他是故意的……哎呦……不是不是……”
錢寧忽然意識到自己了口,話了一半慌忙否認,立刻閉。
劉瑾卻聽明白了,冷聲笑道:“你的意思是,那你跟咱家的話,都是你自己造出來的?是你這廝故意借張延齡之口了那些話?害得咱家上了惡當?”
“不不不,不是……”錢寧臉煞白連連擺手道。
劉瑾冷笑不停,歎道:“張延齡明的跟猴兒一般,卻也上了你的當。錢寧,你將咱家和張侯爺耍弄於鼓掌之中,你可了不起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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