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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風流》 第399章 未亡人

張延齡緩步走在殿宇之間蔥鬱的花木之中,離開乾清宮之後,他並沒有出宮,因為他要去景仁宮見張太後。

新年之後,張太後便搬離了坤寧宮,搬到了東六宮之一的景仁宮居住。新年宴席之上,朱厚照被張太後激怒,所以了要張太後搬出坤寧宮的話。但實際上,朱厚照倒也並沒有強迫張太後搬家。張太後後來自己主提出要從坤寧宮搬出去。

一方麵,坤寧宮是帝後的寢宮,曆來都是皇後居住的地方。雖然朱厚照尚未大婚,正宮之位空缺,但是遲早是要騰出來的。張太後自然也不可能霸著不走。另一方麵,坤寧宮中留下了太多的回憶,留下太多先帝朱佑樘生活的痕跡,張太後睹思人,遲遲難以走出來,自己也明白,必須要換個地方住著,才能慢慢的走出來。

景仁宮並非東西六宮中最好的居,無論設施還是麵積規製都不能算是最好的。東西六宮之中,最好的住當屬西六宮中的長春宮。隻可惜張太後心中有鬼,長春宮是老太後揮拐杖打死茉莉的地方,張太後自然不肯去居住。

當然還有別的宮殿可以選擇,皇宮最東側的仁壽宮也是一不錯的殿宇,形製規格都符合太後的份。隻可惜,那裏是周老太後殯的地方,張太後還是不能去。

所以,選來選去,隻有景仁宮合適。距離長春宮和仁壽宮足夠遠,又挨著乾清宮和坤寧宮足夠近,雖然殿宇了些,院子仄了些,擺設事陳舊了些,張太後還是搬到了這裏。

張延齡從繁茂的缺修剪的花樹之間的道之間走過,來到景仁宮前的臺階下。看著景仁宮略顯寒酸的陳舊的殿宇,張延齡心中有些難。自己這位姐姐,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和兒子之間的關係也並不和睦,如今便住在這破舊的宮殿之中。雖然依舊可以錦玉食的生活,但是下半輩子大半生的時便要就這麽渡過了,想想還是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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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己目前也幫不了什麽。除了時常來看看,跟話談談心之外,怕也給不了太多的藉。況且,姐姐太後的份也讓自己並不能頻繁的來見。皇上和太後之間的事,自己更是不能過多的手,否則適得其反。到底,還是自己目前實力不夠,權力不夠,不得不有所考量。

張延齡上了臺階進了殿門口,殿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外邊氣炎熱,進了殿中卻有些涼氣襲人之。穿過昏暗的前殿回廊,眼前終於明亮起來。後殿庭院之中燦爛,盛開的花木甚是豔麗,廊簷欄桿都很鮮,看來雖然外邊破舊,但是務府還是將後殿整修了一番的。

“侯爺?是侯爺麽?”遠遠的有人驚喜的了起來,一個人飛快奔來,上前行禮。

張延齡嗬嗬笑著還禮道:“張公公好啊。”

那人正是張太後邊的太監張忠。

“奴婢很好,哎呀,果真是侯爺。太後早上還在呢,侯爺回京了,今日恐怕要來。這不,果然便來了。侯爺,太後可想您了。”張忠喜道。

張延齡嗬嗬笑道:“這不是來了麽?太後在麽?”

張忠道:“在在在,侯爺跟我來。太後在後園呢。”

張忠領著張延齡穿過回廊來到後園之中。進了後園垂門,便遠遠看到幾個人在太底下的一片菜園裏忙碌著。其中一人,帶著鬥笠,穿著布,完全是一個農婦的打扮,正拿著一柄鋤頭在菜畦之中除草。張延齡一眼便認出,那是張太後。

張忠正要大聲稟報,張延齡擺了擺手,緩步走了過去。晌午時分,太毒辣的很,站在下都烤的慌,但是張太後似乎並不以為意,兀自除著草,口中跟旁的兩名宮著話。

“這些雜草必須除了去,不然的話,它們會吸地裏的力。莫看這些草,生命力強著呢。有它們在,莊稼和菜蔬便沒法長得。哀家別的不懂,這些還是懂的……”

張延齡笑道:“太後懂的真多,太後家裏原來是種地的吧,哈哈哈。”

張太後一愣,直起來滿臉詫異的轉過頭,見到張延齡站在菜畦旁邊的道上,頓時眼睛裏出驚喜的芒來。一把丟了鋤頭拎著子快步奔了過來。

“是延齡麽?哎呀,你這猴兒,真的是你麽?也不通稟一聲,嚇了我一跳。你這猴兒哦。”

張延齡笑著正要拱手行禮,張太後卻一把抱住了張延齡,嗚咽了起來。

“二姐,怎麽了?怎麽哭了呢?誰欺負你了?兄弟去揍他。”張延齡笑道。

“猴兒東西,二姐是高興呢。可算平安回來了。你好大膽子,跟皇上跑出去,連哀家都不告訴。皇上年不更事,你也不懂事麽?你可是他長輩,怎也跟著胡鬧?”張太後一邊抹淚一邊數落開了。

張延齡笑道:“二姐,怎地見了麵就埋怨我了。”

張太後嗔道:“你活該。你知道哀家多擔心麽?聽到你和皇上被韃子圍攻的消息,哀家幾幾夜都沒合眼。一個是我的弟,一個是我的兒子,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哀家怎麽活?混賬猴崽子,你還嬉皮笑臉的,還有理了是麽?”

張延齡心中,自己這個姐姐對自己真的沒話。對自己是真心疼,難怪連朱厚照都吃醋。

“二姐,給兄弟留個麵子吧,這麽多人瞧著呢,要罵也私底下罵。”張延齡笑道。

張太後轉頭看著旁張忠和兩名宮,三人都笑嘻嘻的瞧熱鬧。於是嗔道:“你們笑什麽?你們評評理,哀家罵的不對麽?”

張忠笑道:“太後罵的對。”

忽然覺得這話似乎不妥,又連忙道:“不是,侯爺,我不是那個意思。哎呀,奴婢也不知道了。”

張延齡哈哈笑道:“張公公可遇到難題了。”

張忠笑道:“太後,侯爺,回屋話吧。這大太下邊站著,怪熱的。”

張太後道:“張忠,明兒起你每來澆水,中午來,你嫌熱。哀家都不怕熱。”

張忠苦著臉道:“太後可饒了奴婢吧。太後不怕熱,侯爺可經不住。還是進屋話吧。”

張太後倒也怕曬著張延齡,忙命兩名宮收拾農離開。

張延齡看著張太後曬得紅紅的臉,輕聲道:“二姐,怎地種起菜來了,也不嫌辛苦。難道還沒菜吃不?”

張太後微笑道:“總得有些事做啊。我瞧這地空著,便挖出來種幾畦菜,每來忙活忙活,也好過坐在屋子裏發呆。看著這菜一點點長出來,倒也有些歡喜。”

張延齡點頭道:“倒也是,有些事忙活也充實些,不過也不能這麽熱的來除草。中暑了怎麽辦?曬出了毒瘡怎麽辦?也得子。”

張太後笑道:“你懂什麽?除草便得中午,挖出來的草立刻便曬死了,便不會再長出來了。再,這便是農時。夏果蔬長得最快,這時候不種,難道大冬的種?我也不怕太曬,當年我和皇上在坤寧宮的園子裏也種菜呢,皇上可是種地的一把好手,擔水挖地除草樣樣都會,我們不都是在大太下做事麽?可惜,現在隻剩下哀家了。”

張太後著著,神黯淡了下來。又回想起當初和丈夫一起雙宿雙飛時候的形了。

張延齡擔憂的看著張太後,不知該怎麽安。好在張太後很快便恢複正常,笑道:“不用擔心哀家,我沒事。走,回屋話去。”

眾人回到屋子裏,張忠給張延齡沏了茶水喝,張太後洗了臉換了服後從後堂出來,在桌旁坐下。

“弟,你可瘦了不,這回出去遭罪了吧?”

張延齡道:“確實兇險的,不過好在平安無事。”

張太後嗔道:“瞧你們下次還敢冒失行事?皇上也瘦了不。回來後我見了都嚇一跳。”

張延齡笑道:“再沒下次了。這次能平安險,已經是老保佑了。”

張太後道:“知道便好。你是從皇上那裏來的吧?皇上有沒有跟你,他和外庭劉健李東他們鬧別扭的事?”

張延齡道:“二姐也知道此事麽?”

張太後歎了口氣道:“我怎不知?李東和劉健謝遷他們都進宮來覲見哀家了。那幾日皇上跟他們鬧別扭,不肯見他們。他們便都跑到我這裏來了。”

張延齡一愣,忙問道:“他們來見二姐作甚?”

“還能作甚?還不是皇上這次鬧出來的事,皇上不守規矩,行事荒唐,不聽規勸。回來後還不肯認錯,跟他們鬧別扭。他們先帝囑托,輔佐皇上。職責所在,不得不加以勸諫……”張太後歎道。

張延齡沉道:“他們是不是要二姐去幫著規勸皇上?”

張太後道:“是啊,不然他們來作甚?他們要哀家好好勸勸皇上,讓皇上低個頭認個錯。劉健,皇上不肯認錯,朝廷上下和大明百姓心中意難平,對皇上也不好。這一次皇上必須認錯,不然無法代。”

張延齡皺眉道:“二姐答應他們了?”

張太後苦笑道:“我怎會答應他們?就算我想幫他們去規勸皇上,也得皇上聽我的話才是。弟,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對我……哎……不了,我還是別去討他厭煩了。這件事我無能為力。他們之間的事,他們自己去置便是。”

張延齡點頭道:“二姐,沒答應他們便好。這件事二姐確實不可摻和進去。不要聽外庭那幫人的話,沒幾句是真心的。”

張太後訝異道:“哦?你是這麽認為的?可是劉健李東他們確實是痛心疾首的樣子,而且這一次,皇上確實魯莽了啊。這要是出了事,可怎麽辦?”

張延齡道:“二姐,聽延齡一句,不要摻和此事。有時候事不能看表麵。總之,你信我的話便是。”

張太後愣愣的看了張延齡片刻,笑道:“罷了,我本來也沒想去摻和。這些事也本就不該哀家來指手畫腳。哀家現在隻希一切安安穩穩,皇上和你,還有鶴齡都平平安安。那便知足了。不這些了,中午留下來陪哀家吃飯,一會我命人去鶴齡進宮來。咱們姐弟三個好久沒一起吃頓飯了。權當也為你接風洗塵。好不好。”

張延齡點頭笑道:“當然好。我可好久沒吃二姐親手炒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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