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停止擊之後，戰鬥戛然而止。在明軍猛烈的火力打擊之下，韃子兵馬死傷兩百六十多人。大多數韃子都是了傷，失去了戰鬥力，戰死的數量倒是不多。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次進攻便損失兩兵馬，圖蒙克顯然是難以接的。若是照這樣下去，豈非自己的一千兵馬本經不住損失。

痛定思痛之後，圖蒙克下達了撤退休整的命令。所有的韃子兵馬統統撤到山穀樹蔭下歇息。疲力竭熱的要命的韃子士兵們瘋狂喝水，躲在樹蔭下息，恢複力。

圖蒙克皺著眉頭看著那座山包，他看到了山包上的明軍站在上方指指點點，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歡呼勝利。圖蒙克的心裏怒火中燒，鋼牙咬碎。

“大汗，現在咱們怎麽辦？如何進攻？”旁將領問道。

圖蒙克皺眉不語。

一名將領道：“其實咱們不用跟他們死磕，困著他們就，他們沒有水喝，沒有東西吃，氣又這麽炎熱，遲早困死他們。”

“切，達爾，你是不是傻了？咱們耗得起麽？明軍援軍隨時會來，沒準已經離咱們不遠了。到時候沒耗死別人，咱們倒是被圍困了。”有人立刻指出了此人的愚蠢。

眾將來沉默了。是啊，時間是最大的敵人。每拖延一刻，便危險一刻。今日已經是第八了，明軍的援軍應該不遠了。隨時隨地都會到來，到那時便有**煩了。

圖蒙克鐵青著臉咳嗽一聲，沉聲喝道：“全聽令。讓兵士們喝飽了水，吃飽了幹糧，給馬兒喂飽了草料，準備強攻。”

旁眾將驚愕對視，忽然間，他們似乎明白了大汗的意思。事到如今，似乎也隻有這麽幹了。

……

山包上，明軍搭起了一片遮的涼棚。韃子撤下去之後，山坡上丟下的十幾隻木排被張延齡命人拖上了山頂。禿禿的山頂上什麽資也沒有，韃子倒是送了這麽多原木打造的木排上來，自然不能浪費。

氣酷熱難耐，木排被搭了涼棚遮，否則暴在酷暑的之下，又沒有水喝，士兵們都將堅持不住。即便有木排遮，士兵們也都已經疲憊不堪，力不支了。本來就是連番惡戰疲力盡，氣又熱，又又，當真是一種折磨。

張延齡有些後悔，昨晚的突圍很倉促，有些事並沒有考慮周全。比如幹糧水袋，守城的時候全部存放在戰馬的背囊裏。突圍之前才發現馬兒驚四散，本無尋找。自己早該有所準備，做好預案的。

這當然也和水囊和幹糧太過榔槺，不便攜帶在上有關。看來今後得設計出隨攜帶的不易在戰鬥中破損的鋁製或者鋼製水壺，製作出一些可以應急的輕便的軍糧出來，作為單兵裝備中重要的一環，可以在關鍵時候避免這種形。

當然，前提是今日能夠活著熬過去。

雖然打退了韃子的進攻，但山包上的眾人並沒有多麽興，氣氛甚為沉悶。二十多名傷士兵在涼棚下或坐或躺，神痛苦沮喪。幾名校尉正在給他們上急救散包紮傷口。

好幾並排放在涼棚外的地麵上，上蓋著披風，蒙著頭臉。張皺著眉頭站在旁邊的下，神悲痛沉鬱。

韃子的箭雨並非沒有殺傷力，在集的箭雨打擊之下，明軍死傷了三十多人。陣亡的六人之中，有一位是張手下的一名旗，兩人關係親如兄弟，沒想到卻被韃子殺了。所以張很是悲痛。

張延齡走到張旁，沉聲道：“張僉事，節哀順變。”

張轉頭看了張延齡一眼，歎了口氣道：“侯爺莫擔心，卑職沒事。我這位兄弟跟我關係好，親如兄弟一般，卑職隻是一時接不了這個事實罷了。韃子可惡之極，我定要殺十個韃子為我的周兄弟祭奠。”

張延齡點點頭道：“是啊。這位周兄弟確實很不錯，作戰勇敢，為人仁義。本來此次若能平安回去，當有大好前程。可惜戰死於此，令人惋惜。”

張點頭，沉聲道：“這裏太毒辣，侯爺去涼棚裏呆著吧。我挖土將他們掩埋了。大熱的，首留不住。”

張延齡沉聲道：“回頭再掩埋吧。做好迎敵準備。韃子正在準備進攻。留些氣力殺敵為好。”

張愣了愣，點頭道：“遵命。”

張延齡轉走回涼棚下，趙元走了過來，手中攥著一柄鳥銃，對張延齡道：“侯爺，鳥銃隊陣亡了一名兄弟，這隻鳥銃侯爺分配吧。”

張延齡心沉重，他知道一名鳥銃親衛陣亡了，就躺在外邊的地上。培養一名鳥銃隊的士兵可是很不容易的，他們不但忠誠可靠，而且還訓練有素。花了大量的時間和本才訓練篩選出來的銳鳥銃親衛，今日被箭殺了一人，張延齡自然心裏不好過。

張延齡接過鳥銃背在自己肩上，從趙元手裏取過兩枚紙包彈揣進皮囊裏道：“其餘彈藥分給其他兄弟，這鳥銃我來用便是。我殺的敵人，算在陣亡的兄弟頭上。”

趙元點頭應了，轉離開。

張延齡走到涼棚東側角落，這裏，朱厚照在劉瑾等人的陪同下坐在地上歇息。

張延齡見禮之後，一屁坐在朱厚照旁。

“皇上，要做好準備了。韃子一會便要猛攻了。”張延齡漫不經心的道。

朱厚照忙道：“不怕，咱們火力猛，箭支也有了幾百支，足夠打退他們。”

張延齡微笑道：“皇上膽過人，這種形下猶能如此淡定，真是讓人欣。”

朱厚照笑了笑道：“事已至此，朕還能認慫麽？”

張延齡笑了起來道：“的也是。不過，韃子這一次的進攻可能是極為兇猛的，臣不知道能不能抵擋的住。皇上要做好心理準備。臣雖然很想讓皇上能夠離開這裏，但是臣看了周圍形，怕是毫無退路。所以，皇上可能要和臣等一起死戰到底了。結局如何，臣也不知道。”

周圍眾人都驚愕的看著張延齡，在過去的幾裏，每都是極為張危險的戰鬥，但是張延齡從來沒有用眼下這種語氣話，也從來沒有從他的話語中聽到這種決絕的意味。這讓周圍眾人都甚為驚愕，一種不祥的預湧上心頭。

“侯爺，咱們剛剛不是打退了韃子麽？怎地反而沒有信心了？你這話聽得人心裏不安啊。”劉瑾忙道。

張延齡微笑道：“劉公公，我是實話實而已。韃子正在準備最後的猛攻，我已經看出了他們的意圖了，他們是要不顧一切的衝殺上來，利用人數的優勢決一死戰，不肯再用之前的手段進攻了。”

朱厚照道：“咱們擋不住？”

張延齡道：“他們是要騎馬衝上來，咱們本擋不住。坡道太平緩了，我之前就擔心他們會這麽做，希他們不會這麽幹。但現在看來，圖蒙克決意要這麽做了。”

朱厚照緩緩的站起來，披風服上全是塵土，也顧不得拍一拍了。他快步走到山頭邊緣往下邊看去，隻見山穀樹蔭之下，韃子兵士們人馬走，忙碌不休。大群的馬兒正從山穀兩側被牽進樹蔭下，形正如張延齡所言的那般。

張延齡走到朱厚照側，沉聲道：“皇上，韃子尚有七百多騎。他們從緩坡上策馬衝上來的時間不會超過十息，這當中隻夠弓箭手兩三，鳥銃兩三。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殺他們兩三百人。但接下來，便是咱們便要和四百多韃子騎兵麵對麵了。我們現在能戰鬥的人手隻有一百三十多名，包括了皇上和諸位公公在。麵對的又是騎兵。所以……”

朱厚照舉起手來打斷了張延齡的話，其實不用張延齡多了，一切都已經很清楚明了。張延齡已經計算好了麵對的局麵，最低限度是要一百多人麵對對方四百騎兵的衝擊。步兵對騎兵本就是劣勢，更何況人數了三倍。這便是張延齡用那種口氣話的原因。

換句話，張延齡也沒有任何的把握能夠打贏這一戰。很可能，一切都要在這裏終結了。

“舅舅，不用多了，朕明白了。朕……做好了準備了。”朱厚照沉聲道。

“皇上，臣無能……”張延齡道。

“不，舅舅。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沒有你運籌帷幄，朕怕是早已被韃子擒獲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但謀事在人，事在。有些事，你也無法改變。”朱厚照轉過來，雙目炯炯的看著張延齡，言語很是懇切真摯。

張延齡微微點頭。

朱厚照繼續道：“可是舅舅，咱們還是有機會的是麽？並非毫無機會是麽？”

張延齡點頭道：“那是當然。機會永遠都有，就算渺茫，也並非全無機會。隻要不放棄，這世上永遠都有奇跡。”

朱厚照點頭道：“好，朕就要聽這句話。既如此，我們便為了那一的希戰鬥便是。”

張延齡點頭道：“臣遵旨。”

張延齡轉過頭來，看到劉瑾等人站在一旁，眼中出驚恐的眼神來。

“侯爺……”劉瑾了一聲，卻又不出話來。

“劉公公，一會帶著各位公公去找張僉事，領幾柄兵刃。多一把刀，便多一分力量。”張延齡微笑道。

劉瑾頭滾，半晌終於輕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