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笑道：“嶽父大人，皇上勤勉難道不是件好事麽？此乃我大明之福。婿自然是覺得很好。”

徐祚須嗬嗬一笑道：“延齡，看來你沒明白老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對未來朝廷的局麵發展怎麽看？適才你你有應對之策，那應該是對朝廷局麵的發展有自己的見解。否則你如何應對？老夫想聽的是你的見解。”

張延齡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既然嶽父問了，婿便信口而言了，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嶽父莫要取笑。”

徐祚道：“當然不會取笑你。老夫了，今日暢所言。你便是。”

張延齡點頭道：“新皇即位，朝中秩序未定，勢力重組，你來我往。表麵上雖然看起來平靜，但裏已然是暗流激湧。嶽父大人應該也深陷其中，和其他國公侯爺們商量過多次，試圖找到勳貴之家的位置和應對這一局麵的對策了吧。”

徐祚瞇著眼看著張延齡，表上沒表現出什麽來，但心裏卻頗為讚許，張延齡確實是能看出來事的。張延齡的沒錯，先皇去世之後，英國公、定國公、保國公、國公等勳貴集團中的頭麵人已經暗地裏聚會數次，商議局麵的進展和研究對策。

朝廷裏的局麵已經對勳貴集團極為不利。在先皇去世之後，但凡有些判斷力的人都會意識到外庭將無可遏製，將主宰朝政大權。皇上，顧命之臣又是閣三位大學士，皇上對三位大學士言聽計從，很明顯外庭的權力將極大膨脹。在這種時候，自然有許多人開始謀路投機。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各方勢力已經趨向於向依附外庭，以獲取更大的利益。幾位國公得到的消息是，外廷都有大量的人已經悄悄去拜了碼頭，向劉健李東謝遷他們送了投名狀。

勳貴集團之中也有不人已經倒向了外庭，開始為以後打算。勳貴集團部已經出現了分裂。這種況愈演愈烈。在這種況下，幾位國公爺豈能不做出應對，商議應對之策。

不過，商議的結果卻有了分歧。定國公徐祚和英國公張懋以及幾名侯爺認為，此刻當順勢而為，和外庭文之間進行通，必要時刻做出一些妥協，以確保勳貴們的整利益。

徐祚甚至提出，在關鍵時候，可以讓渡部分京營領軍之權，以釋放善意，換取雙方的諒解，穩定住大局。

這樣的建議遭到了保國公朱暉和國公朱輔的強力反對。他們認為，領軍之權是勳貴集團的立足之本。讓渡領軍之權換取和外庭的妥協乃飲鴆止的不明智之舉。一旦開了先例，後續便無可遏製。整個勳戚集團會因此而陷威和信任的危機，很快便會被外庭所瓜分分裂。

他們主張，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嚴懲部投機分子，對外庭更要寸步不讓，堅決捍衛勳貴集團的地位和利益，且要擔當起遏製外庭獨大的重任。否則勳貴將就此沉淪，從此再難重振。而朝廷也將完全為外庭所掌控。

徐祚覺得朱暉和朱輔的想法太過愚蠢。看起來他們的貌似義正辭嚴慷慨激昂，但最終卻會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

如今皇上貌似已經為外庭所控製，這種況下外庭隻需借皇上之手便可完對勳貴利益的蠶食。此刻最明智的做法恰恰不是扛，而是做易，做妥協，最大程度的保全利益。

但勳貴之家雖然以英國公府和定國公府為首，但保國公和國公也是國公之家，在地位上是平等的。他們的意見絕不能無視。若幾大國公府之間因為意見不同而分裂，那整個勳戚集團便很快會分崩離析了。

保證國公府的意見一致，抱起團來做決策，共同進退。這是所有國公府的共識。每個人都不會蠢到會放棄這個共識。所以，幾次商議之後，雖然有較大分歧，但卻也隻是擱置和延後了決策，沒有貿然的做出決策。因為時間還有。

“延齡，不瞞你。我們確實商議了數次。但幾大國公府意見頗有分歧。目前尚未決斷。我想，等局麵更加明朗一些，或許再做出決策更好。但在此之前，老夫也不想幹等著，看著一些老夫不願意看到的事發生。老夫也不瞞你，勳戚之家已經有不倒向外庭，勢不容樂觀。這也是老夫想問問你的意見的原因。老夫想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徐祚沉聲道。

張延齡點頭道：“嶽父能跟我這些事，可見對婿是坦誠的。雖然婿沒有資格參與這樣的決策，但是婿也算是勳戚中的一員，自當會我的想法。”

徐祚忙道：“延齡，老夫解釋一下。你也不要不高興，這種事當然不能誰都邀請。一則無需那麽多人做決定，七八舌的更加混。二則，目前這種形下，魚龍混雜，混沌不清，勳貴之中有了吃裏外之人，誰知道會不會有人走了消息。所以，與會之人隻是數。除了幾大國公府之外，便是最信得過的幾位團營侯爺了。倒也不隻是沒告知你。”

張延齡笑道：“我怎會不高興？我對此非常理解。”

徐祚點頭道：“那就好，你你的看法吧。”

張延齡道：“嶽父大人，我的建議是，咱們本不必擔心外庭。完全不必做出任何的妥協或者是強的姿態。因為火燒不到勳貴頭上來。”

徐祚先是詫異，隨即苦笑道：“就這些？”

張延齡道：“是啊，就這些。”

徐祚心中失之極，他本以為張延齡會給出什麽建設的意見，結果張延齡居然隻是信口開河而已。這算什麽意見？完全是敷衍了事，荒唐的隨口而言罷了。

徐延德嗬嗬笑道：“爹爹，我早了，問他能問出什麽主意來？你非要他有見地，或許會有什麽好的建議。瞧瞧，這下你滿意了吧？人家本沒當回事，隨口胡八道。嗬嗬，笑死人了。”

張延齡皺眉道：“兄長，你這是什麽話？我何曾胡八道了？我的是我的判斷，你可以不同意，但不可我是胡八道。”

徐延德道：“哎呦，你還不高興了。你那是什麽狗屁判斷？什麽都不做，等著外庭那幫家夥把我們蠶食麽？火燒不到勳戚頭上？莫非劉健李東親口向你保證了？跪在你張侯爺麵前發了毒誓了？”

張延齡臉沉了下來，起道：“嶽父大人，時候不早了，婿告辭了。”

徐祚道：“怎地要走？話還沒完呢。”

張延齡沉聲道：“還什麽？既然拿我的話當笑話，我卻也不必討人嫌了。婿沒什麽長，但卻是識趣之人。嶽父兄長你們大可放心，我張延齡絕不會拖累你們定國公府。我張延齡本也沒有打算依靠任何人。更不會依靠帶關係，躲在他人的羽翼之下。”

徐延德冷笑道：“爹爹你瞧瞧，你這婿多麽有骨氣，這是拿話噎咱們呢。”

徐祚喝道：“延德，閉。無論如何，他是你妹夫。你何必冷嘲熱諷？咱們是一家人。”

徐延德悻悻住口。

徐祚對張延齡道：“延齡，你莫要多心，延德快子直，你莫介意。誰你張家拖累定國公府了？你可不要這麽想。”

張延齡微笑道：“嶽父大人，婿不聾不傻不瞎，什麽都看得見，也覺得到。但婿其實並不介意這些，因為我本也沒指從別人手裏得到些什麽，所以也並不覺得失。我隻是覺得，有時候做人太功利，太自私，絕非什麽好事。這世上的事誰知道會怎樣？焉知是東風倒西風，還是西風倒東風？你們篤定我張家要倒黴，我卻不這麽看。跟我張延齡作對的，都要倒黴。不信您便等著瞧。”

徐祚咂搖頭，這回連他也徹底相信張延齡是昏了頭在胡八道氣話了。

“嶽父大人，婿臨走之前提醒您一句，最好不要輕舉妄，不要杞人憂。莫看外庭現在鬧得歡，很快他們就要遭到毀滅的打擊。此刻的形隻是回返照罷了。嶽父大人此刻要做的恰恰是利用這個機會清肅勳戚之中的吃裏外之徒，將他們踢出去，讓勳貴部更為團結幹淨。這反而是件好事。”張延齡沉聲道。

“爹爹，你聽聽他的什麽？他外庭要遭到毀滅的打擊。嗬嗬嗬，這可真是笑死人了。”徐延德忍不住又道。

徐祚皺眉道：“延齡，你這些有什麽據麽？”

張延齡道：“沒有任何據，嶽父大人可以當我是胡八道。總之，信不信由你們。婿告辭了。”

張延齡拱了拱手，轉出門。

後傳來徐延德的聲音道：“爹爹，這子的都是瘋話，你可莫信他。真是可惜晚意了，偏偏嫁給了他，真是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