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滿城的竹聲讓人不能安眠。

張家主仆昨夜熬的很晚，許多人都喝醉了酒，所以起床時一個個眼睛帶著黑眼圈，打著阿欠開始做事。府裏也很快恢複了生氣。

張延齡一大早也起了床，因為大年初一早上，按照慣例，文武大臣勳戚王公們是要進宮參加新年朝會的。那隻是禮儀的朝賀，倒也並不議事。

張延齡坐在前廳喝了幾口熱茶，便帶著護衛策馬去往皇宮。然而，到了宮門口，卻見大批員正紛紛搖著頭歎著氣的往外走。

張延齡看見了徐延德張侖和朱麟三人正結伴出宮，忙上前打招呼行禮。

“三位，怎麽回事？我來晚了？沒趕上朝會？”張延齡問道。

“倒是沒有。朝會取消了。大夥兒白跑一趟。皇上起不了，讓人傳旨取消朝會了。”朱麟笑著回道。

張延齡愕然。難怪適才看到一群文麵不善，很是惱怒的樣子。看起來是一個個白跑了一趟被正德放了鴿子，心裏很不高興。

“那也好，大冷的，又沒有什麽正事要議，取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張延齡笑道。

“就是。我，年年都取消才好。大年初一，又這麽冷的，多睡會安穩覺該多好。”朱麟笑道。

張延齡點頭稱是。

“張侯爺，啥時候咱們聚一聚啊？好久沒一起喝酒了。”朱麟笑道。

張延齡笑道：“我隨時都可以。”

站在一旁表有些不耐煩的張侖卻道：“大夥兒都忙，再吧。大喪期間，聚飲作樂有些不合適。”

徐延德也道：“妹夫，莫怪我沒提醒你，新皇即位，咱們都得收斂些。你更是如此。畢竟不同從前了。”

張延齡心中冷笑。和張侖徐延德已經很久沒見了，朱麟倒是依舊熱，但張侖和徐延德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這便是弘治皇帝駕崩後帶來的後果。自己的地位已經明顯在他們的眼裏下降了許多。雖不能是冷眼相向，但顯然已經有了那麽一點敬而遠之之意。

春江水暖鴨先知，這幫勳貴們是最勢利的，也是最敏的。從他們上能最直接的到人冷暖，世態炎涼。

“我明白。那咱們有機會再聚便是。這種時候，確實也不太合適。”張延齡笑道。

“你知道便好。咱們聚在這裏話不太合適。你瞧那些員都看著咱們呢。我們先走一步。”徐延德點頭道。

張延齡拱手行禮。徐延德和張侖轉離去。朱麟卻留了下來。

“朱兄怎麽不跟他們一起去？”張延齡笑道。

“我可不像他們一樣，侯爺，改日你我單獨聚一聚，他們不來便罷了。也不稀罕。”朱麟道。

張延齡笑道：“朱兄是何意？”

朱麟道：“你沒看出來麽？他們是不肯和你多打道罷了。什麽狗屁大喪。前幾日咱們還一起聚會喝酒呢。張侖倒也罷了，徐延德也是如此，他可是你大舅哥呢。打量著先皇駕崩，你現在地位不同了，便想敬而遠之了。估著都後悔和你結親了。我呸！”

張延齡笑道：“那朱兄為何不對我敬而遠之？我現在確實份地位不同了。誰都知道，我張家的靠山沒了。和國公府不能比了。”

朱麟嗔目道：“張侯爺，我朱麟雖然沒讀多書，也不是什麽品行高尚的君子，但是知恩圖報，表裏如一的道理還是懂的。你張侯爺當初大度寬容，我朱麟激在心。張侯爺你放心，我國公府跟他們不同。我朱麟拿你當朋友，而且是一輩子的朋友。”

張延齡心中倒是有些。朱麟在三位公爺之中應該是書讀的最，子最暴躁的一個。可以是個鄙之人。但恰恰是他卻能出這樣的話來。在這種時候，朱麟能出拿自己當一輩子的朋友這種話，自然是令人心中藉的。

“多謝朱兄，我也拿朱兄當朋友的。不過我大舅哥和張公爺倒也不用苛責他們。我倒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再了，即便他們對我敬而遠之，也是可以理解的。趨利避害人之本。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們不僅代表他們自己，後還有整個家族和勳戚追隨，行止謹慎也是應該的。就算朱兄也這麽做，我也不會怪你的。”張延齡微笑道。

朱麟挑指讚道：“瞧瞧，這就是你令人佩服的地方，心寬廣，也不肚腸的計較。我要跟他們這些話，怕是他們要愧死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跟他們一樣的。侯爺若有什麽事要我幫忙，打聲招呼便是。我朱麟必全力相助。”

張延齡連聲表示謝意，心想：這朱麟倒是不錯的朋友。自己倒是忽視了此人了。國公府也是國公之家，雖然勢力不如另外國公之家，但看起來倒是磊落門第。上次國公朱輔親自登門道謝，看朱輔的氣派言行，也是個直爽之人。這一家人或許倒是可以結的。

朱麟告辭離去，張延齡卻沒有便走。站在廣場一角看著員們陸續離去，這才到宮門前將帶來的包裹給門口的侍衛，讓他們代為送往太後宮中。那是一些糕點補品，外加阿秀為太後親手製的一條狐裘圍脖。另外還有十瓶雲南白藥急救散。算是大年初一給張太後拜年了。

張延齡本來想親自送進宮的，但想著張太後現在是最需要冷靜平複的時候。自己去了，也隻是跟聊些舊事，反而勾起的不開心。所以不如過段時間再去看。或許過幾日等雪化了，氣晴朗的時候讓阿秀們進宮陪散散心走一走，倒是更好的派遣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