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京眼里有些驚訝,才意識到什麼。
電梯門終于開了,他松開手,站直分開,外邊倆人正神詫異地看著他們。
難得的稀奇事,乘個電梯,這小吵架還就在里邊說起來了。
還有些為他最后那句話難以平靜,回頭看他,只看到沈知聿沒什麼神的眼。
可叢京不喜在人前爭這些,只覺得沒必要,說了句回去說就扭頭出去了。
沈知聿手在口袋里,慢一趟地在后邊跟著。
到了家門口,叢京不吭聲地摁碼,643221,門鎖發出滴滴滴的聲音。
門開了。
叢京沒進去,還是想著剛剛他說的話。
低頭沉默半晌,忽而回:“你看到了,那為什麼昨天不告訴我。還憋著,所以你當時突然那麼冷淡就是因為這個?”
“那你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跟我坦白,自己這樣忍著那到最后緒崩了又會怎麼樣,你怎麼不跟我說。”
“說什麼?說你怎麼能跟別人說話,還是說你是不是要跟他舊復燃。”
沈知聿反應淡的。
“這話聽起來就稚的,是吧。”
這話叢京一時不知道怎麼回。
“對啊,像你說的,無理取鬧的,我也知道你們沒什麼所以沒有提,更不想提。”
“但今天確實是不行了,我想跟他聊聊,真的只是聊聊,可你注意力總在他上。”
“我沒有。我只是……”叢京心里那氣忽然又散了,聲音放緩了些,解釋:“只是確實有點擔心的。”
又往前走了步,手拉了拉他服:“好了,以后憋不過就要說啊。那不然,不然你心里不舒服,你又有什麼別的想法,自己多難。”
又補充:“我真的只是和他到說了兩句話,沒什麼的。”
沈知聿這種人吧,緒上來了確實難哄,他聰明,又明,三言兩語哪哄得好。
他側眸,噤聲許久后說:“叢京,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你和誰說話和誰走在一起,我在意的,是你對我的態度。”
“是你會不會關心別人的心思要大過我,是我對你來說會不會可有可無或是什麼。”
“如果發現是。”
“我這里會很疼。”
他回頭,眼看著,抬手指了指自己心口。
話題無疾而終。
他們進了屋,叢京又回到廚房去準備那些早就備好的菜。都很晚了,七八點,人家居民估計飯都吃完兩了,他們家才剛開始做。
平時在一起其實都是沈知聿做飯的,他從不讓這些,今天叢京想哄哄他,有意擺出的樣子。
沈知聿口味淡,不喜辣,也不喜歡吃些胃口重的,好在也是,所以做起飯倒是簡單,鹽油就行了。
其實鬧點小別扭,很正常,他們平時也有,大多惹他生氣,就是上絆兩句回頭去了沙發上又不約而同地相互靠著,心照不宣就好了。
哪有完全和平的關系呢,那只有是互不相識的鄰居關起門誰也不認識誰才行了。
準備炒菜,想著等會兒去餐桌上多哄哄他,沒想進門沒多久沈知聿那兒來了個電話,朋友那邊有事,他過去一趟。
聽到聲音的時候叢京從廚房出去,有點舍不得,看著他去拿外套和車鑰匙,說:“誰啊,嚴重嗎?”
沈知聿扶著玄關的墻在換鞋:“不嚴重,就是在外頭車剮蹭了又著茬,一群人吵起來了。”
叢京要去洗手:“那我也去,陪你一起看看。”
沈知聿說:“不用,是邱卓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好解決的。”
“那……”又遲疑,“我看看行嗎,要是這樣估計事棘手,萬一對方很厲害呢,我認識警大隊的朋友,說不定能幫點什麼忙……”
這話倒是把他整笑了。
明明平時也很接這些事的,著了,還主想給他們解決,自己都那麼怯生的,哪解決得來這種事。
“真的不用你去。”沈知聿阻了,說:“你在家休息就行。別人厲害,能有你哥哥我厲害?”
叢京作停頓,看他,有點不知道他這話是要正常著接還是帶點那意思。
抿,稍有點難為:“你厲不厲害我能不知道嗎。”
沈知聿愣了下,接著沒忍住,在心里輕笑了聲。
“好了,我能解決的,你明天還要回老家忙事,早點休息。”
問:“那你多久回?”
“不一定,可能馬上,可能半夜,別等。”
沈知聿出去了,影了夜,消失不見。
叢京在窗邊看著,心里有塊地方空落落的。
剮蹭這事,主要還是態度問題惹的。
本來好解決的一事兒,結果對方有個人說話忒沖了點,兩邊就吵了起來,當時差點干架,但都保持了理智,沒干起來,只說打電話各自找朋友解決,拼關系。
沈知聿過去的時候,兩輛車停在路邊,人群已經散了些。
有警在理,差不多保險公司電話該打的打,該勸的勸,好差不多了。
他開了輛Gallard過來,就是怕掉了朋友的面子,到了地方,高引擎聲和冰藍超跑十足地拉了九注意力。
連本來在打電話的邱卓幾人都看愣了。
沈知聿走過去,問:“事怎麼樣了?”
邱卓說:“還,就是對方有個小子太沖,警一來立馬變孫子,還什麼找兄弟,他這找的兄弟幾輛車加起來也抵不了你這一輛啊。”
沈知聿往回看了眼。
還,都去年買的車了,不是什麼最新系列。他隨手找了輛出來開,沒管那麼多。
“就那樣吧。”
邱卓又笑:“還說什麼他兄弟多呢,我們這兄弟哪個不比他腕兒大?”
路邊,有幾個染了的男生在和警調解事,其實談完保險方案以后就差不多了,沒什麼事。
沈知聿說:“就幾個刺頭小子,不用多理。”
朋友們也是當時心急了才到打電話,沈知聿的電話也是試探著打的,想著他家那位剛回,他指定不會出來,沒想接個電話就出來了,看他這淡薄的樣也不像著什麼好的。
航生問:“知聿,你咋了?”
沈知聿挑眸看他:“什麼咋了。”
“你,打個電話就出來了,不對勁啊,原來不都從良了嗎,從來不跟我們混的,今天怎麼破例了?”
沈知聿低頭,手揣口袋里去拿煙,關上煙盒的時候手指磕了磕。
“沒。”他只一個字。
可理完事朋友們說他要不回去時,沈知聿又問:“今天你們沒場子?”
朋友訝異:“什麼場子。你一良家婦男怎麼還主提這些。”
沈知聿淡然吐出一口霧:“沒別的,想靜靜,最近生意難做,煩心。”
他們笑:“你還難做呢?原來飯桌上跟人極限推拉的時候也沒見你多愁過,不也肆意,現在就這。”
肆意。這兩個字傳進他耳里。
是啊,他曾經多肆意。
他知道可能對叢京來說以前青春陪伴的那群人很深刻,都是耀眼的記憶。可是他只想說,哥哥又何曾沒有過青春,他也年輕過的,只是現在年齡過去了,浪不了。
要是喜歡,他一樣能像景鑠那樣為離經叛道一次。
他比別人差嗎,也不見得吧。
深夜的酒吧,喧囂迷離。
沈知聿好久沒來過這兒了,圈聲名鶴起的公子哥,這兩年又平添一種溫潤韻味。單是坐在那兒都像一道風景。
從坐下開始就不人過來遞酒,就是搭話,他們這兒有個規矩,遞酒,接了就是允同你的意思,兩人就可以接下來聊聊。可他沒要,有人過來說話,只點了點自己纖長無名指上的戒指,別人也就知道這位有主了。
眉眼慵,倒是隨意。
朋友都覺得他有點怪,泡吧,喝酒,那都是他們這群混不吝的人做的。
沈知聿可不是那種。
沈知聿哪怕是原來最浪的時候也都是清風霽月般的風流,他這種天生骨相好的人跟他們不一樣,人家高嶺之花,坐那兒就有人喜歡。
可談了朋友,哪還見他這樣喝過酒。
看他端了一杯酒在那出神地看,金淳問:“你喝酒,不怕家里那位說嗎?”
“應該不會管我這些。”
沈知聿說這話的樣子難得有幾分落寞。
片刻,他又問:“問你一個問題。”
“?”
“喝醉是什麼覺?”
金淳詫異地看他:“怎麼了,你是好奇還是沒嘗試過。”
“問問。”
“嗯,大概就是頭頂好像在腳底似的,很暈,你想知道就自己試試唄,怕你不敢。”
沈知聿還真想試,不是說著玩,確實是好奇。
他年輕時候酒量還,酒局上能跟人磕到最后的,當然了,這麼多年,好久沒那麼醉生夢死過了。
“幾杯能醉?”
金淳看了眼桌上威士忌,嘶了聲:“先整個三杯試試?”
沈知聿是行派,說喝,真的喝了。
比臉大的杯,端起就那樣面無神地喝。
金淳發現他來真的,又攔:“哎,你這,要是跟那位有什麼矛盾,正常,小兩口誰沒個心事的,好好說就好了,別這樣啊,到時候小嫂子怪下來,說我們兄弟幾個怎麼辦。”
可沈知聿想干什麼哪是他們管得著的。
他清高,灑了那麼久,不是誰都能拴得住。
那酒還真烈的。
剛開始沒覺,后來后勁才上來。
像巖漿墜冰川,兩極天,抬眼都是恍惚。
沈知聿確實很多年沒醉酒過了,以前顧忌著叢京,不喜歡他喝酒,他就克制著,裝著溫謙和的樣,鮮沾過。后來在朋友圈子里也很讓自己出那種洋相。
可今天沒有節制,他有心讓自己沉下去,不想清醒。
等大家回過神來時,沈知聿撐著胳膊側靠在沙發上,眉梢慵懶,問什麼也不理。
金淳幾個全有點慌了,喊了幾句知聿,沒人答,甚至眼神都不給人。
大家商討那誰送回去,今天幾個全沾了酒,又有伴,哪得出空。
金淳問了沈知聿幾句,他才應:“不用管我。”
垂著眼,話語都沾染了醉意。
這真是完了,大家開玩笑歸開玩笑,你一有朋友把自己喝這樣算什麼,真是實踐出真知,來這浮夢一場來了?
大家篤定肯定是跟家里那位吵架了心里藏事兒。
最后沒辦法,金淳提議試探著找他家那位妹妹來解決,人親自來把沈知聿領走。
叢京是半夜快睡著接到電話的。
陌生電話,本以為是詐騙電話差點給掛了,想了一秒還是接起。
“喂?”
夾雜著倦意但依舊綿綿的聲音,差點把金淳后頸給激起幾層浪。
沒見著人,但只聽這聲音他就懂了,是怎麼把沈知聿吃那麼死。
“是、是小嫂子嗎?那個,我是沈知聿的朋友。”
男人一段話說得很試探禮貌,叢京思緒瞬間就清醒了,慢慢從床上坐起來,聽著對方說沈知聿是怎麼跟他們一塊玩,怎麼把自己喝醉了,他們沒人能送,只能找來做主。
“哦哦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回應完掛了電話,手機上也彈出一個好友請求。
看到對方發過來的定位,叢京只能去找服起床。
不是說朋友有事出去的麼,結果,人去了酒吧還把自己給喝醉了。
叢京也不知道說沈知聿什麼好,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
叢京披上服就出門了,臨了記起自己沒車,想到沈知聿這次回來帶了幾把車鑰匙,認識其中的標志,挑了個稍微低調一點的出來。
結果下去一看,沒想到是輛超跑,算是前兩年比較舊的款了。
叢京還沒開過這種車,不習慣,上去腳擺得都不舒服,控臺一些布置也不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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