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蓮沒說話,而是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冷冰冰的看著張唐卿,看的張唐卿心里發。
“姑姑,小侄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
“有”,周采蓮一說完,張唐卿愣住了,不按常理出牌啊,咱們才是第一次相見,就這麼濃的火藥味?
“請姑姑明示。”
“你是來看看我,到底配不配得上你父親?”
“額……”
“我不知道你們張家是怎麼回事,當兒子的,竟然管起父親的事了?你爹爹平時就是這麼教育你的?”
“額……”
“沒有上下尊卑,一個家族就會混,沒有三綱五常,如何治理全家?”
“姑姑,你聽我說。”
張唐卿還沒說完,周采蓮不給他機會,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自小聰慧,肯定能狡辯明白,但你不停的干涉你父親的事,父為子綱是說著玩的嗎?”周采蓮說完,重重的拍了桌子一掌。
周妙香實在憋不住了,捂著笑了起來,抑的笑聲,讓張唐卿面漲紅,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周妙香一直聽哥哥說張唐卿多厲害多厲害,今日見了,還不是被姑姑拿住了?張唐卿也不過如此。
“回去反省反省。來人,送客。”
張唐卿迷迷糊糊的出了周家大門,忽然醒悟過來,我靠,我竟然被一個人拿了?最關鍵的是,這個人只比我大七歲而已,竟然被拿住了?
“算了,我不管了,這麼厲害的人,讓我爹爹去頭疼去。”
張唐卿索破罐子破摔,回家跟張桂山說:“爹爹,您自己的親事,您自己看著辦,我就不管了。”
張桂山都是懵的,什麼意思?不管了?
張探親回到松林書院,直奔周禮的宿舍,準備拿周禮出出氣。
奈何周禮還在開封,沒回來。
求不滿的張唐卿抓住最小的老五孫敬雪了一頓,終于出了口氣。
“張唐卿,我與你勢不兩立。”
“得了得了,我就是拿你出出氣,現在好了,氣出了,渾舒泰。”
“你……”,孫敬雪簡直是池魚之災。
不管張唐卿同意也罷,不高興也好,張周兩家的親事終于定下來了。
而張唐卿把自己鎖在松林書院,眼不見心不煩。
當張唐卿接到通知,讓他回家參加父親的婚禮時,張唐卿是有抵緒的。
王子容倒是看得開,對張唐卿說道:“爾父中饋乏人,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你娘在天之靈,也希你父親能有人照顧著,切莫因小失大。”
“師父,你說,以后我弟弟比我兒子還小,家里輩分不就了嗎?”
“哈哈哈,你想多了,只要遵循三綱五常,就不會。”
三綱五常,已經寫進了漢人的骨子里,也時刻在影響著整個社會的運行。
張唐卿干坐了一會,還是決定回家,如果父親的婚禮上,缺了自己,總歸是父親的憾。
先去榮寶齋書局看了看,和買的五百套《天生字典》已經完工,盧有道等人正在進行最后的校正,看看有沒有印刷質量問題,有的話,抓替換。
“東家,咱們旁邊的周記書坊最近忽然擴大了規模,小人打聽了一下,刻板師傅就有上百人。”
“周記?周記印書坊的掌柜是不是周選義?”
“對。”
張唐卿暗道不妙,臨淄周家是趙允讓的走狗,《天圣字典》手稿已經遞送京師這麼久了,趙允讓肯定能看到,趙允讓看到,就等于周家看到。
而張唐卿和周家的矛盾,世人皆知,如果周家打算報復自己,那這次《天圣字典》就是個極好的機會。
“打算以本傷人?”張唐卿思考了半天,“如果想和我在《天圣字典》上拿,可能會崩掉你們的牙齒。”
此刻,張唐卿無比的希周家能盯上《天圣字典》。
“繼續打探,是不是他們也要準備印《天圣字典》。”
“《天圣字典》?東家,不會吧,咱們可是敕制啊。”
“沒什麼不可能的事,我覺他們周家這次針對的就是我們。”
“如果上百個刻板師傅同時雕刻,天圣字典需要多久才能完?”
“一個練師傅大概十天能雕刻一版,咱們的天圣字典上千頁,需要三到五個月時間。”
“耗費本多大?”
“預計在八千貫到一萬貫之間。”
“隨時關注周記印書坊,暫時不要我們已經印好字典的事,最近你們的重心是加印,只要不超過五千套,隨便你們折騰。”
“是。”
理完書局的事,張唐卿又去了制墨堂。
李本軒的以第一批墨錠已經上市,到了市場好評,一塊天圣墨比松煙墨便宜三分之一,市場高度認可。
尤其是在韓琦親自去榮寶齋選了一塊榮寶齋天圣墨后,文人們更是趨之若鶩。
林家再牛,也比不過青州知府韓琦的份量重,很多人把韓琦親自去榮寶齋選墨錠,當做一種信號,韓琦支持榮寶齋。
林家瞬間偃旗息鼓。
張唐卿還沒出書局,盧有道就把周記的事打探了個差不多,人家周家本就沒有對這件事保。
或者說,整個大宋,都沒有保意識。
周記印書坊的進度,比張唐卿等人預料的更快。
他們確實在印《天圣字典》,兩百個雕刻師傅同時開工,速度非常快,已經雕刻完百分之六七十了。
“他哪來的這麼多雕刻師傅?”
“聽說開封、江南等地的好幾個印書坊,都被周家買了下來,所有的雕刻師傅都集中到了益都縣。”
“那也不能有兩百個雕刻師傅啊,全國才有多人會雕版?”
盧有道沒法回答張唐卿的疑問。
“他們耗費幾何?”
“聽說幾萬貫,第一批準備印三千套,前四卷已經印完了,正在印第五卷,第六卷正在雕刻。”
張唐卿心里計算了一下,“他們每套的本只有幾貫錢?”
“還要多,因為一塊木板不足以支撐印刷三千次,所以,中間要不停的重新雕刻,再加上人工和油墨紙張等費用,每套的本大概在十二三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