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狠心
且不說這定國郡公夫人崔五娘于梳妝鏡前是如何心境起伏不寧,思緒紛不堪,那大明宮鐘鳴殿里,皇后娘娘崔澤芳,也同樣端坐在半人高的銅鏡前,已經是沉思了好半天了。
自從這后宮進了兩位新人,皇后娘娘反倒直接搬進了圣上李盛起居的鐘鳴殿里,帝后二人整日坐臥一,倒越發好了。圣上每日要早起練氣制琴,習慣于寅時中天還未亮就起床的,而崔澤芳則有夜間失眠的癥狀,晚上睡的遲,早上便起的較晚。
李盛每次都是自己輕手輕腳的先出了室,才肯讓宮人進來伺候,就是生怕會吵到崔澤芳,之前為了不讓崔澤芳要起來伺候自己的事,李盛還難得的發了一次脾氣。
今日也是一樣,崔澤芳起床時,李盛早就去工坊制琴了,不過床前的檀木圓桌上已經擺放著一碗溫熱的羊,這羊可不一般,是李盛親手調制的,里面摻了蜂及高良姜,是暖胃養的好東西,李盛早起用滾燙的羊調了,等崔澤芳起來喝的時候便正好不熱不冷的。
此刻崔澤芳已經喝了這碗羊,也用過了早膳,看著鏡中自己的影像,竟然突然覺得有幾分陌生起來,鏡中人每日這樣看著,竟然覺不出有多變化,仿佛十幾年前在那狹小的清亮殿里,大兄幫自己描眉梳妝的時候,也就是如今這幅模樣,那樣相依為命廝守過來的日子,仿佛都已經面目模糊了,有時候卻又記得分外清楚......
前幾日,顧氏進宮拜見自己的時候,帶來了長兄崔澤厚的傳話,當時崔澤芳聽了,臉上仿佛無于衷的樣子,可遮在廣袖下的雙手卻抖的都有些不住帕子了。
這一日,終究還是要來了,雖準備了多年,崔澤芳卻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從顧氏進宮到今日,崔澤芳并沒有任何作,宮外的崔澤厚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于是這前朝有關太子殿下越發沉穩出挑的譽,這幾日便頻頻傳進了大明宮里,圣上李盛聽了顯然十分的欣喜,幾次和崔澤芳說起,都是興致的停不下來。
而昨日四皇子下學會到鐘鳴殿里給請安,四下無人的時候,突然湊在了崔澤芳邊,低聲的問道:“母后,等兒子十四歲的時候,是不是就不能住在長安城了”
崔澤芳心中一驚,看著小兒子黑白分明,和自己生的一模一樣的一雙眼睛,和聲問道:“德昌這是聽誰說的”
“啟稟母后,沒有什麼人說,是今日學上講宗室典儀的時候德昌聽到的,若是今后太子哥哥登基,兒子封了親王,待年后是要去封地居住的,并不能再留在長安城了。”
崔澤芳聽了沉思了良久,便說笑了幾句,將小兒子打發過去了,當日夜里,李盛突然發現自己的皇后居然難得穿了桃紅寢,保養的仍是十分得當的被襯托的越發白膩盈,倒把李盛看的一呆,上前住了崔澤芳的玉手,聲問道:
“阿阮今日怎麼肯穿桃紅了,我原說你穿這個是最得宜的,可你偏偏就不聽我的。”
這桃紅是艷,崔澤芳不肯穿自然是因
為覺得自己年紀大了,怕被人暗地里嘲笑了去,李紀也不點破,只把從床榻上拉起來,左右上下的好好欣賞了一番。
崔澤芳也不扭,大大方方轉著圈子仍他打量,里嗔怪道:“圣人果然是難伺候,阿阮不穿你不樂意,阿阮穿了又要被你念叨。”
李盛見今日神不同往日,一雙秋水目中波瑩瑩,帶出了無限的風,角邊的幾分刁蠻嗔,倒像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模樣,他心中一熱,便上前抱住了,將那軀緩緩倒在了床榻上。
兩人一起住在鐘鳴殿時,雖偶爾也有魚水之歡,但都不如今日這般水融,十分的淋漓盡致,李盛盡興后,只把頭埋在崔澤芳口,反復挲,里喃喃著“阿阮......阿阮......我的阿阮......”
而崔澤芳仰面躺在床榻上,一雙手也摟在李盛腰間,了一聲大兄,眼中卻是緩緩淌下淚來......
那阿直此時已經在殿外探頭幾次觀了,昨娘與圣上一番意,本該心極好的,圣上今早離開時也是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怎麼皇后娘娘今早一起來卻是整個人都灰撲撲的毫無神呢,不但自己坐在鏡前發了好長時間的愣怔,還不許自己在旁邊伺候。
這會兒阿直見崔澤芳手去端梳妝臺上的已經冷了的茶水,心中一驚,再也忍不住了,壯著膽子躬進來了一聲:
“娘娘,茶已經涼了,讓奴婢給您換杯熱的吧。”
崔澤芳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緩緩的醒過神來,眼神重又慢慢亮了起來,沖阿直一擺手道:“先不用管這個了,你去安排下去,今日后半響,請王婕妤與昭人到清亮殿里一起賞花,就排在西面的芳華園吧,那里樹蔭些,省的曬壞了們兩個。”
阿直頓時傻了,半天沒有彈,俯湊到崔澤芳跟前,小聲的焦急說道:“娘娘,您這是......奴婢看圣上并沒有多那個心思啊”
崔澤芳抬起臉冷冷看著阿直,厲聲說道:“什麼時候本宮做事,還要聽你的吩咐啦”
阿直嚇的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舉手便要自,崔澤芳皺著眉頭將止住了,恨聲說道:“你還想鬧出多大的靜啊”
阿直此時已經嚇的魂不附,已經多年沒見過崔皇后如此失態的模樣了,知道這其中必有蹊蹺,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強著驚惶,連忙下去布置安排著賞花宴了。
等到今日未時,圣上李盛從工坊回到主殿的時候,便聽宮人說皇后娘娘并不在殿,而是到芳華園賞花去了。
李盛昨晚與崔澤芳一夜纏綿,心本就正好,一聽皇后居然去賞花了,頓時來了興致,匆匆忙忙便趕了過去。
而等那圣上李盛大步來到芳華園時,卻突然聽到了一陣悠揚歌聲,唱的正是自己極喜歡的一只曲子,這曲子原是北疆牧人口口流傳而來,李盛還從未聽過子唱過,而此時在唱此曲的聲,極為甘醇低悠,不同于一般子,竟把這唱出了一番極為不凡的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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