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你今兒晚要彈琴嗎,我看你帶了玉澗鳴泉過來。”
八娘一開口,卻是轉頭去和二娘崔玉珍說話了,玉華倒被弄的愣了一愣。
二娘的琴藝是最驕傲的,逢到這種盛會自然是要展一下的,這也不是第一回了,不知道八娘為什麼突然要明知故問,再說心也正不好,便扭頭看了一眼,只冷冷的嗯了一聲。
“哎呀,那今晚可熱鬧了,聽說四娘等幾位姐姐也個個都是才華橫溢的,看來今天玉簪宴上必有一番爭奇斗艷了。”,八娘仰著一張圓圓的小臉,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二娘聽了八娘這話,兩條濃眉頓時豎了起來,要在玉簪宴上演奏是不假,而四娘五娘們到時也定會一展才藝,可因為玉華們幾個人的份特殊,把自己和們相提并論,聽在二娘耳朵里可就絕不是什麼好話了,本就是個脾氣驕縱的,此時便一扭頭看向八娘,開口叱道:“你哪來這麼多廢話,一上午嘰嘰喳喳的什麼樣子,我知道你什麼才藝都不會,還是消停點吧。”
還不待八娘開口回答,坐在上首的七娘已經說話了:“我看二姐姐還是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吧,這樣大呼小的什麼統,別讓吳家的姐姐看笑話了。”
七娘這一開口,二娘就愣住了,漲紅了臉,了卻沒說出話來,八娘見這副模樣,使勁的抿著才勉強把角的笑意給下去了,因不確定七娘對玉華幾個人的態度,一時便不敢直接找們的麻煩,不過八娘很清楚七娘與二娘是一貫不對付的,于是剛才便先撥起二娘來,果然七娘一開口就給了二娘好大一個沒臉。
想到這里,八娘又開口說道:“可不是麼,我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二姐姐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火氣啊,照你的說法,吳家姐姐和七姐姐也都沒打算在玉簪宴上顯什麼才藝難道也都沒資格說話了不”
二娘一聽這話便嗖一聲站了起來,是不敢和七娘對著干,可才不會忍八娘一個小鬼頭在這里挑撥離間、東拉西扯的,八娘見突然起,也嚇得連忙往后一子,心中也不免有些后悔了,這個傻二娘是個暴脾氣,要是自己真被不管不顧的打了,雖然是會倒霉,可自己也斷斷落不著好的。
正在此時,一直低眉順眼坐著的玉華開口了,細聲細氣的問道:“吳家姐姐晚上不彈上一曲嗎我剛才聽元娘姐姐和你說話,你的琴藝應該也是極好的。”
玉華這話一說,廳里頓時一靜,半響,吳三娘才微笑著答道:“三娘琴藝還差的遠呢,有兩位崔姐姐珠玉在前,實在不敢獻丑啊。”
二娘這時也反應了過來,自己可不是被八娘這個小賤人給牽著鼻子走了嗎元娘姐姐琴藝是數一數二的好,晚上也一定是要彈奏一曲的,難道還有人也敢攀扯不想到這里,二娘本來已經抬起來的胳膊也緩緩放了下來,只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看著八娘。
八娘見玉華一張就提了元娘出來自己,心里了一天的火也被勾了起來,想那四娘崔玉一個庶,以往在家里的時候,哪天不是哈狗一樣的跟在后面討好著自己過日子的,現在倒和這五娘幾個一起大刺啦啦的坐到自己前面去了,不給們點看看,簡直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八娘又瞄了一眼七娘,看神間對五娘幾個也是淡淡的,和元娘的態度大為不同,頓時有了底氣,挑眉看著玉華,一臉甜笑的說道:“五娘姐姐,我早聽人說你旋舞是跳的極好的,說是兩只腳旋起來比萬妙閣的春三娘還快呢,那今晚小八可要大開眼界嘍。”
如果說八娘剛才惡心二娘的時候還是遮遮掩掩的,說五娘這兩句可就是毫無顧忌了,竟然直接拿和萬妙閣的舞姬相提并論,廳里幾人都不由變了臉,吳家姐妹神最平靜,吳四娘邊的笑紋甚至都有些掩不住了,估計是覺得自己今天這趟真沒白來,看了崔家好大一番熱鬧。二娘站在那里皺眉瞪向八娘,不過現在心的實在有些復雜,一時便沒有馬上開口,而坐在一旁的四娘急忙扭頭看著玉華,一張便想開口說什麼,玉華連忙沖輕輕一擺頭,才看著八娘心平氣和的說道:
“八娘謬贊了,五娘見識淺陋,不知道春三娘是哪位高人,五娘的旋舞是母親請來的,曾任尚儀一職的程平程娘子所教授的,若說舞技尚可,也是母親厚和程娘子教導有方。”
這一下,就到八娘變了臉,實在沒想到這據說是外面撿回來的五娘,居然能這麼沉得住氣,一點不生氣不說,還把三伯母和程娘子都扯了出來,而且最糟糕的是說的句句都是大實話,讓自己沒法反駁。
“八妹妹,萬妙閣是什麼地方春三娘又是誰啊姐姐們常年呆在府里,倒不如妹妹見多識廣。”
坐在右手邊最末座的琪娘,此時突然也開口了,今天從頭到尾就一直默默旁觀,可現下一句話說出來,簡直要把八娘活生生死,其實八娘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見過什麼春三娘跳舞啊,不過是私下隨便聽過一耳朵罷了,今日說出來也只是想把五娘氣的當場失態,誰知現在倒被琪娘們抓住了一個大把柄。
琪娘面平靜和,心中卻是好一陣冷笑,是一點也不想幫五娘說話的,可這八娘句句都是針對們五個人,言語中的意思十分的不堪,若不乘機給個大教訓,今后面恐怕要更麻煩,此時一臉探究的看著八娘,好像只等著聽到一個答案似的。
八娘被眾人看
的漲紅了面皮,里囁嚅著說不出話來,最后還幸好是七娘重又開口說道:“二姐姐還站著干嘛,趕坐下好好休息吧,今晚還有的你折騰呢。”
二娘崔玉珍聞言氣的鼻子一酸,強忍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氣惱于七娘為什麼總是針對自己,卻不知道自己這七上面,不知道迴轉的子,正是七娘崔玉媛最捉弄的原因,崔玉媛年紀雖小卻是一肚子的彎彎繞,每次看到二娘蠢鈍而不識時務的樣子,就忍不住要刺噠兩下才高興。
被七娘這麼一打岔,這一番熱鬧才總算遮掩過去了。
夏日天長,等幾個小娘子到了西苑的時候,天依舊明亮,還沒進園子呢,便聞到撲鼻而來的玉簪花清幽宜人的香氣。
玉華進園子前才弄明白,原來這西苑就挨著們幾個人住著的西苑旁邊,永嘉坊里有好幾個園子,翎苑是為皇后娘娘獻壽修建的,位于永嘉坊正中,平日里一般只招待眷,上回玉華們府時顧氏的壽宴就是在那擺的,松鶴園如今是老祖宗王氏常年住著的地方,西苑最小又在角落,只是給一些遠房的親戚偶爾借住用的,現在便只住了玉華們幾個,而今日晚宴所設的西苑呢,如今倒是永嘉坊最出名的園子,不過長安城所知的并不是西苑的名號,而是它的別稱,做“小曲江”的。
長安城南面芙蓉園邊的曲江池,最最聞名的便是它的水與花,曲江原為天然池沼,岸邊奇花異草叢生,池中廣植各蓮花,煙明水間花香繚繞。曲江因水流曲折多姿而得名,后被拓寬池區,又引了黃渠水進來,于池上布置了畫舫彩舟,并在池邊修建了樓閣臺榭。而這永嘉坊的西苑于三年前做了大修,于意境上便是模仿的這曲江池,也有曲水穿流,也有花草環繞、也有亭臺樓閣、也有小舟船舫,而因為整個景致都小巧玲瓏,倒更有一番獨特風味。
那曲江池每年三月上巳節一過,便會對城中普通百姓開放,整月里,上自帝王,下至士庶,都可在曲江池畔舉宴歡慶。貴人們可在紫云樓上擺宴,一般士庶也可在花間草叢得到一席之地,有人趁機攜妻妾兒游園擇婿,也有商賈來拋售奇珍異,正是所謂的人人可摘冠履,癲飲狂舞的“春日野宴”了,而其他時間里的“進士宴”、“離宴”、“幄宴”、“杏花宴”更是你方唱罷我登場,池水盡染脂香。
而永嘉坊的小曲江呢,卻漸漸了城勛貴氏族互相宴請聚會的熱門去了,玉華們住在沁芳閣,以往偶爾聽到竹管樂之聲飄來還在那里好奇,其實那便是崔澤厚在小曲江宴請同僚的靜。
今日是永嘉坊自己辦的大宴,這小曲江自然早已裝扮一新靜待賓客了,雖天未暗,水邊的燈火卻已經點上,一時間園燈火水映,薄霧花間繚繞,只把玉華、蕓娘等幾個初來的看的心醉癡迷,玉華心中更是連連嘆,自己被拘在沁芳閣那一小方天地里,竟然連一旁就有如此的景也毫不知,真真就是坐井觀天。
不過等們到了宴席所設的地方便沒有多風可看了,雖然當朝風氣開放,曲江池上男同宴也是常有的事,可這里畢竟是安國公府的家宴,規矩統還是十分嚴謹的,眷們的席位就設在仙霞閣下的玉簪花叢中,不過早已用紗幕將四周圍了起來,玉華們所的幕帳里已經有些小娘子坐著了,們四個正好被單獨安排到了一個長條案幾邊,因暫時還沒人引薦,們也不知道其他幾人的份,雖然四娘以前也偶爾有到永嘉坊做客的機會,但眼前的幾個小娘子卻一個也沒見過,心中有些奇怪,便悄悄說與玉華聽了,沒想到旁邊的琪娘聽見了,倒主解答道:
“四娘你以往一起坐的小娘子,大約多半是庶出的,今日這些嗎,應該都是嫡出的了。”
這其間的道理也是顯而易見的,幾個人一下子都聽懂了,除了玉華,竟是每個都不由出了欣喜和得意來,不管是四娘,還是琪娘和蕓娘,以往出去做客都是坐在邊邊角角上的人,今日總算初嘗到了一點揚眉吐氣的滋味,尤其是四娘眼看到那些小娘子所戴的玉簪花球都遠不如自己幾個人的大而新鮮,便越發忍不住得意洋洋起來。
隨著天逐漸發暗,群結隊的小丫鬟們便開始上菜送酒,玉華看著每道菜肴都與玉簪花有些關系,或者形似,或者味香,更有雕玉簪花形狀的面點,致的讓人舍不得它一,饒是玉華子沉穩,也不由心底暗自咋舌,原來徐娘子所說的富貴人家的宴席要“吃中有、吃中有景”,講究、香、味、形、境的合而為一,竟然都是確有其事的,如此的富貴奢靡,便生生震撼的人心也恍惚起來。
等們用過四五道菜肴后,周圍突然轟一聲喧鬧了起來,幾人都不由抬臉四張,四娘耳朵最尖,一下子便聽到了鄰桌一個小娘子低低的了一聲“太子...”什麼的,連忙把消息通報了其他三人知道,這半日相下來,在這燈火花木掩映之下,本來關系冷淡復雜的四人,也不由生出了點短暫而熏熏然的誼來,現在一聽到太子兩字,四人面面相覷,稚氣的面頰上都出了興好奇之。
忽然間,旁邊的小娘子們紛紛抬著頭向了一邊,們四人便也跟著往那里看去,原來眷幕賬近旁的仙霞閣上也是燈火通明、觥籌錯,那里正是男賓里的貴客們宴飲的地方,此時二層的樓欄邊,影影綽綽間好似眾人都擁在一個欣長的白衫男子旁,幕賬里,好幾個小娘子便異口同聲的低聲了起來:“太子殿下......”
與此同時,幕賬口進來了顧氏邊的一個大丫鬟,走到玉華前一福后說道:“五娘,夫人要你到主席那邊去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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