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卿長得很氣派，雙眼皮，濃眉大眼，方麵闊，很有威嚴。

黃胖子把他領進來就退下去，與張笑林相比，黃胖子對程子卿不但沒有敵意，還很有好，畢竟兩人走的路線不同。

程子卿約莫三十多歲，穿著筆的製服，幹淨利落的行個禮，“法租界巡捕房華人探長程子卿，見過爺！”

韓楓手，示意他坐。

程子卿也不矯，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但隻坐了一個邊，跟蹲馬步似的，朝韓楓這邊傾斜，做出聆聽吩咐的樣子。

韓楓打開一聽長城牌香煙，遞給他一支，又給他點上火，程子卿連忙站起來彎腰，雙手護著點燃，點燃了也不敢，就那樣拿在手裏。

“一直聽說法租界的老程急公好義，頗有宋公明之風，早就想見見的。”

程子卿的心又七上八下起來。

這話可以當好話聽，也可以當敲打。說你急公好義，那是讚賞，誇你人好的意思就是咱們利益沒啥衝突，可以為自己人，不然你以為他真覺得你人好呢？

但後一句就耐人尋味了，早就想見見了，要是客氣話，那不會這樣說，會說仰慕已久一直不能相見，這客氣，說早就想見見了，那意思是你丫怎麽現在才來拜碼頭，看不起我是吧？

程子卿恭敬道：“韓爺來滬，我讓手下肅清街麵，維持秩序，但深位卑人輕，不敢求見，今日壯著膽子來，卻是向爺辭別的，局勢紛擾，我已決定辭去職位，回鎮江去，走前爺能賞臉見我，我也算是不留憾了。”

韓楓心說果然，這些人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程子卿先解釋了一下為啥沒來，這個解釋很有水平，就說我忙去了，沒空，給誰忙的呢，還不是給你忙的？你來上海聲勢浩大的，我手下的人都撒出去維持治安了。

這就好比上班遲到了，說我起晚了對不起，那肯定不行，說我昨天加班弄老板您代的事兒了，那大概率會過關。

後麵的話就看出他的不倒翁本了，說要辭職，那意思是我是個明白人，你要是能用我，我就投靠你，你看不慣我，也沒必要結仇，像收拾張笑林那樣收拾我，我自己滾蛋。

韓楓笑笑，“老程，你不是宋公明，你是長樂老馮道啊！行了，別弄那出了，我看了報紙，你說的不錯，晚上跟工部局的人吃飯，你來負責安保吧。”

程子卿大喜，“謝爺！謝爺！卑職一定鞍前馬後，效死從命！”

不是程子卿太，實在是韓楓太了！

且不說人家有個份相當於“二太子”的兄弟，就說到了上海以後，洋人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兒，結果呢？又是送遊艇又是給他開宴會的，那怡和的理查德在他麵前什麽樣兒現在整個上海的上流社會都傳遍了。

因為這事兒很多大買辦還不樂意呢，我們在理查德麵前跟狗一樣，理查德在你麵前跟狗一樣，那我們什麽了？

“名媛”們看洋人也覺得不香了，天天花枝招展在禮查飯店門口晃悠，韓楓一出門，一大批滴滴的孩兒們就要摔倒，發出不可名狀的呼。

工部局，眾所周知都是帝國的狗跟報人員組的奇怪機構，這些天宴請韓楓的帖子都下了不知道有多，韓楓愣是不去，弄的他們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懂華夏禮儀，還專門請了個老夫子來寫帖子。

就算這些全不論，人家手下有近萬人槍，上海灘所有捕房加起來才有多人啊！

昨天夜裏，韓楓展示出的火力把許多人都嚇壞了，你這還是黑幫火並？你他娘的這是要打仗啊！

作為資深不倒翁，遇見這樣的大還不趕抱住，那程子卿算是白活了。

......

公共租界，董事會。

雪茄、威士忌、白蘭地，工部局董事會的文明人們又開會啦！

公共租界是最大的租界，由原來的英吉利租界跟米粒堅租界合並而，管理機構工部局，工部局上麵還有個董事會，有九個董事，兩個米國人，七個英吉利人。

法租界的管理機構公議局，也列席了會議，畢竟已經開始打仗了，兩國又了牢不可破的戰友。

讓人驚訝的是，被坑了一艘遊艇的理查德竟然也在這次會議上，位次還很靠前。

不過想想也能明白，怡和的背後可是眾多貴族老爺，工部局什麽的，不也是貴族老爺的狗嗎。

“他這樣做，顯然傷害了我們的威信，我們的控製能力將會大打擊，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做出有力回擊。”

坐中間的一個白胡子老頭著一口倫敦腔，嚴肅開口道。

理查德不屑一笑，心說老子連臉都不要了，你們這幫死老頭還想要臉？

“紳士們，你們知道，我們現在討論這個，就像是什麽嗎？就像是戰場上，一個士兵大喊，媽的，衝鋒！然後你說，你怎麽能說髒話？”

經典的英式比喻，並不好笑，但在座的一些人為了表示對理查德的支持，著自己笑出聲來。

理查德接著說道：“現在的主題是戰爭，決定歐陸命運的戰爭，你卻在這裏說什麽租界控製力，倫敦方麵不想跟韓楓惡，我們都明白，如果他倒向德意誌，我們會付出巨大代價，如果你們有什麽不滿，拜托你們忍耐，滿足他的要求，等到戰爭結束，我們就能騰出手來收拾他，明白了嗎？”33小說網

老頭兒皺皺眉，“有個語做尾大不掉，如果戰爭結束了，這個人已經無法控製了怎麽辦？”

理查德不屑一笑，“你在說什麽？要我把你的話傳回倫敦嗎？我們控製了中亞，控製了印度，控製了全世界，你現在告訴我你擔心我沒沒辦法控製那個無賴？”

想到這裏，理查德不痛恨多了幾分，老子的遊艇啊！弄回來老子還沒坐過，就讓那孫子弄走了。

韓楓！此仇不報，我理查德就跟你姓！

......

“阿嚏！”

“別著涼了，蓋上點要不？”

“也不知道誰念叨我呢，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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