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張笑林一黑長衫，戴一頂黑禮帽,拎著兩個黑皮箱,前後幾個護衛,外圍還有幾十人。

邊的護衛是張笑林從老家帶來的，忠心耿耿，人手一把馬牌擼子，護在他左右。

外圍的人馬則是用大洋“雇”來的。

張笑林是老江湖了，原本通知給大家的逃跑路線跟最後選擇的並不一樣，眼見著就要上船了，張笑林不冷笑一聲，“什麽狗屁黃胖子韓爺的，都是生瓜蛋子，要是在這裏埋伏，我還能跑．．．．．．”

話沒說完，幾盞大燈亮起，照的這廢棄碼頭宛若白晝，張笑林心中暗驚，高一聲不好！一邊捂著眼，一邊跟白天一樣來了一個飛撲。

下一秒，槍聲響起。

外圍的那些鬼早就閃了，有機靈的還瞅著張笑林逃跑的方向猛跑，準備抓住他領賞。

張笑林從老家帶來的幾個忠誠護衛就倒了黴，有的才剛剛掏出槍，就讓打了馬蜂窩。

韓楓不過癮的又打了一梭子子彈。

“這就完了？”意猶未盡地問道。

黃胖子彎腰道：“爺好槍法，這些人頃刻間授首，都是爺猶如天兵，犁庭掃啊！”

“走！”

“快著點，別裝傻啊！”

“趕的，邁開往前走。”

張笑林讓人抓回來。

剛走到眾人麵前，膝蓋一，背著手跪倒在地上，迎著強使勁睜開眼，看見黃胖子跟個彌勒佛一樣在一個年輕人麵前笑容可掬，心道這就是正主了，說不定他小孩子心，不會殺自己呢？

好歹也是個匪首，張笑林腦袋轉了幾圈，哀嚎道：“爺！爺，是我不長眼，衝撞了您，我該死，我該死！我願意把家產全部奉上，在您手底下幹點雜活兒，以求贖罪啊爺！”

要不怎麽說也是個老江湖呢，張笑林一上來既不喊委屈也不喊冤枉，當頭就認錯，這就是態度，別管怎麽回事兒，別管您為什麽想弄死我，就是我錯了，哪怕您就是無緣無故想弄死我，那也是我錯了，是我的存在惹您不開心了。

然後就是拿出利益進行換，他也說的很明白，我用所有的錢換條命。

最後這句話就牛了，張笑林見桿就上的格在這裏現的淋漓盡致。

他說我在您手底下幹點雜活兒贖罪，那意思就是您老人家肯定有什麽髒活兒要辦吧？肯定有人要咬吧？巧了，我張笑林就是一條狗，以後您指哪我咬哪。

這一番話要是真的起了效果，說不定他還能因禍得福，就此攀上大人，接著當他的大亨。

不就是給人當狗嗎，當狗怎麽了？隻要能繼續榮華富貴，一天一兩煙泡，上午皮包水，下午水包皮，給人當狗怎麽了？

多人想當還沒那機會呢！

韓楓樂了。

“老黃，你看看人家，這話說得，真有兩把刷子嘿。”

黃胖子一改往日笑嗬嗬模樣，嚴肅道：“爺，此人留不得，所謂口腹劍，說的就是這種人啊。”

黃胖子心裏暗罵張笑林，你個老棺材瓤子，臨死還想翻，把你留下來幹髒活兒，我老黃往哪擺？想搶我的位置，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張笑林，你起來，轉過去，跑兩步。”

張笑林高興了，“是，是！爺，我這就跑，這就跑。”

用一個膝蓋撐著地，另一條先站起來，然後晃晃悠悠直起子，彎腰衝韓楓笑笑，然後轉過去，一邊小跑，還一邊回頭諂笑。

一聲槍響。

子彈從右膝蓋穿過，張笑林慘一聲，倒在地上。

韓楓慢慢走過去。

“跟我說說，以前你都怎麽殺人。”

張笑林還在爭取最後生存的可能，以為這韓爺跟自己一樣好這口呢，竟然生生忍住痛，出一個笑容，“．．．爺，我還喜歡拿斧子，把人的一點一點砸碎，從腳，到小，到大，疼暈過去了，就潑醒再砸，您．．．．您看，我這右，怎麽樣，您要不要，試試看？”

黃胖子死死盯著張笑林，不行！無論如何都要除掉他！這人太狠了！

到這個份兒上，張笑林此前的慌張跟失措都不見了，吸大煙、撈錢、玩人所消磨掉的那份狠辣跟大膽仿佛又回到了他上，他突然到自己仿佛又變了那個二十年前從慈溪鄉下出來見識花花世界的小夥子。

韓楓突然沒了興趣，把槍丟給旁邊的護衛。

轉，點了煙，擺擺手。

黃胖子冷冷看著張笑林，走上去，“扛過來！”

幾個人扛著一個鐵皮桶上來。

方才支撐著張笑林的那神頭似乎一下被離了，癱在地上。

隨後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

“行！死在韓爺手裏不虧，這您都不願意放了我，您這心，比我的還！”

“我值了！老子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酒佳釀，玩的是人間絕！”

“嗬嗬，你們殺我，你們就那麽幹淨？就那麽崇高！？”

把手腳綁好，扔進一人多高的鐵皮桶裏，攪拌好的水泥，源源不斷的灌進去。

泥漿灌了，灌了鼻腔，直至淹沒整個人，一個夥計用東西墊在腳下，探上去把蓋子蓋好。

黃胖子著煙，“蓋點，讓他在裏邊笑笑得了，別蹦出來了。”

手下們一陣哄笑。

黃胖子走過來，“爺？”

韓楓點點頭，鐵皮桶被送上船，沉到江裏。

夜風習習，韓楓邊往回走邊煙，吐出的煙霧被風拉長線，然後四散。

“胖子，他說的對，咱們也不是什麽好人。”

黃胖子落在後麵半步，沒有嬉皮笑臉，“爺，好人壞人的，顧上自己了能發發善心顧顧別人的就是好人，張笑林這種已經過上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還得欺負人，還不讓人活的就是壞人，您是個好人，長命百歲的那種好人。”

韓楓把煙頭扔了，碾了兩下踩滅。

“長命百歲？你丫咒誰呢？”

黃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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