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可謂是驚天地,即便眾人距離縣獄有段距離,也聽得一清二楚。
段南軻尚且還未有什麼表,倒是裴遇橫眉冷眼,對著外面的衙差問:「怎麼回事?」
不過衙差還未去詢問,從外面便快步走近一個高大影。
姜令窈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捉拿昨日怪人後就離開的鄭峰。
鄭峰先同段南軻見禮,然後便一板一眼道:「大人,已經給那人洗漱更,並且讓他用過飯食,期間他都很配合,但一切準備就緒要問話時,他就開始顛三倒四胡說八道,屬下不得以只能用刑,剛把鞭子取出,他就跟瘋了一樣掙扎嘶吼。」
段南軻嗯了一聲,隨即他看鄭三吉:「鄭仵作,你是否也會醫?能否看出一人是偽裝還是真瘋?」
判斷一個人是否生病,也是仵作的差事,鄭三吉道:「我的醫不太能治人生,卻也能判人死,除非用了葯亦或者當真是心思深沉,大凡裝瘋的九都能看出。」
段南軻頷首,果斷起道:「喬大人,鄭仵作,不如我們先去會一會這位怪人。」
他聲音冷淡:「他如何知道我們把他當了兇手呢?」
一行人很快便進了縣獄,縣獄自不比順天府大獄,一共只十來間牢房,甚至因為年久失修,顯得很是殘破,縣獄的地上都是斑駁青苔痕跡,不小心一些恐會摔跤。
縣衙自也有三班六房,其中就有刑房下屬獄卒掌管縣獄,不過宛平不算是大縣,城中百姓也算是安居樂業,因此獄卒人數並不算多,大抵都是子承父業,都是坐地戶。
這般殺人拋的大案,宛平已有三年不曾預見,因此獄卒們一個個皆是拳掌,就等著錦衛大人們抓來一批嫌疑犯好審問一番。
故而他們進縣獄的時候不所有的獄卒在,就連牢頭也在,他一件段南軻的大紅角,便立即上前來:「鎮使大人,裡面刑都已備好,大人隨意取用。」
段南軻並不理他,只快步往牢房裡走,不過三五步工夫,他們就來到最大的牢房之前。
牢房裡晦暗不明,影明明滅滅,只有油燈照亮了腳下路,一個蒼白消瘦的人影被掛在刑架上。
同別的犯人不同,他手腳都被捆綁住,上也並無用刑痕跡,兩側的錦衛緹騎皆是眉目冷淡,都只凝眉看著他。
倒不像是為了審問,反而是怕他瘋狂掙扎,傷害自己。
姜令窈跟在段南軻後踏大牢中,對牢獄中污穢的氣味並未有何表示,只是突然注意到,邊的鄭三吉腳步微頓,似是有什麼發現。
姜令窈轉過頭,定定看向鄭三吉:「鄭哥?」
鄭三吉沖搖了搖頭,讓暫且等一等。
段南軻一揮手,錦衛就搬來三把椅子,三人便就在這嫌犯對面落座。
「把他頭抬起來,」段南軻道,「看看是什麼模樣。」
緹騎上前,一把住嫌犯的下,把他的頭狠狠往上一抬。
嫌犯的頭嘭的一聲磕在了後面的刑架上,發出悶悶的響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鄭三吉的氣聲。
「這……」
鄭三吉瞪大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回,就連段南軻都注意到了他的異樣,他看向姜令窈,見姜令窈沖他搖頭,便知姜令窈不認識此人。
段南軻開口:「鄭仵作,你可識得此人?」
鄭三吉還沒來得及開口,刑架上的嫌犯便似被針扎一般,又掙紮起來:「仵作,仵作,仵作不會害人,仵作不會害人。」
他當真像是個瘋子。
姜令窈的目卻並沒有被嫌犯吸引,一直盯著鄭三吉看,看他由最初的驚愕轉變到沮喪,最終滿臉都是懊悔。
姜令窈突然福至心靈,猶豫地道:「鄭哥,難道此人就是陳振?」
此話一出,就連段南軻都微有些吃驚,他幽冷的眸子落到鄭三吉上,似只要他說一句假話,就能被錦衛抓個正著。
鄭三吉大抵也沒想到姜令窈會如此敏銳,他呆愣了好半晌,才終於狠狠抹了一把臉,苦地道:「是,他就是當年通州的仵作,也是本案的唯一嫌犯——陳振。」
隨著鄭三吉的話,姜令窈和段南軻的目一起落在了嫌犯上。
據鄭三吉的證詞,十四年前案發時,他大約是二十五六的年紀,那麼時至今日,他已經年過四十。
然而當姜令窈的目落在他猙獰的面容上時,實在無法把他跟四十歲的中年人聯繫到一起,此刻的陳振已經滿頭華髮,面目蒼老,滿眼都是癲狂之。
他如同窮途末路的瘋子一般,已是垂垂老矣,再無生機。
只有聲嘶力竭時,他才有了些許難以撲滅的生機。
大概是久未聽到自己的名字,陳振一下子愣在那裡,混的神撕扯著他的神智,讓他短暫收回了片刻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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