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口一轉,又繞回明蘭上了,如蘭也瞪大一雙眼睛看向明蘭;明蘭頭疼之極,三國演義就是這個點不好,無論那兩個發生什麽,總不了。
明蘭按著太,歎息道:“天閣貨好,針線致,是全京城首屈一指的,因生意紅火,每年年底做新裳的都在九十月份便訂下了的,咱們來京城的晚,如今能做上,已是萬幸。丫鬟小廝的新都是針線上趕出來的,也是太太心細,想著大哥哥親,咱們好在新嫂嫂麵前鮮亮些,這才不肯屈就了尋常針線吧。”
墨蘭立刻沉下一張臉:“又不止這一件事兒,難不事事都這般匆忙?六妹妹怎麽不想想以後?”明蘭微笑道:“以後?以後便有新嫂嫂了唄。”
墨蘭暗咬銀牙,全府都誇六姑娘是個和氣的,極與人置氣,可若認真起來,自己卻從來拿不住一句話柄。
如蘭聽的眉開眼笑,拉著明蘭的手道:“妹妹說的對,來來來,我這邊料子多,你來挑!”
婚期將近,海家的嫁妝流水價的抬進盛府,家包括床桌椅屏,一泛著好看的紅,料足足有幾十大箱子,還有各式擺設裝點,還有陪嫁過來的幾百畝田地和不知多家店鋪,明蘭隻看的目瞪口呆。
“……古人說的十裏紅妝,便是把姑娘一輩子要用的銀錢裳都備齊了,什麽恭桶臉盆,便是那壽都是有的;老太太當年便是如此。”房媽媽紅滿麵,說的與有榮焉。
明蘭結道:“要這麽多嫁妝呀?有這個必要麽?”
房媽媽猛力點頭:“姑娘做了媳婦便要矮三寸,若嫁妝厚,便可直了腰桿,因的吃喝嚼用都是自家的,可不是仰仗夫家養活的。”
明蘭掰著指頭算了算,道:“這些東西別說養活一個嫂嫂,便是大哥哥外加幾個小妾也能一道養活了;都說海家是清流,嗯,如此看來,清流的清和清貧的清,不是同一個字呀。”
房媽媽臉皮搐了幾下。
婚禮這種事兒未婚姑娘沒什麽可參與的,一不能替新郎頂酒,二不能起哄鬧房,直到第二日,三個蘭才清楚瞧見新嫂嫂海氏,給老太太磕頭之後,便去了正房給公婆見禮。
海氏著大紅錦緞金團花的杯子,下頭著流雲蝙蝠的挑線子,頭上一隻展翅飛的累攢珠金,對著盛紘王氏盈盈下拜時,腕子上九節金蟠套鐲一聲都沒有響。
明蘭暗歎一聲:好技!
待微微抬頭時,明蘭細細看,隻見容長麵孔,細長眉眼,不如華蘭豔,也不如允兒漂亮,不過勝在一高華氣度,用文縐縐的說法是‘腹有詩書自清華’,明蘭看小夫妻倆行間,長柏對新婦頗有維護,便知哥哥對嫂嫂是滿意的。
不過各花各眼,王氏就有些不滿,覺得自家兒子這般品貌,即便不配個月裏嫦娥,也起碼得是王嬙西施之流,接過媳婦敬上來的茶,王氏用很高貴的神給了一封紅包,見盛紘眼掃來,又褪下一隻羊脂白玉鐲給海氏戴上,寓意團圓圓滿。
盛紘清了清嗓子,嘉勉了兒子兒媳幾句‘舉案齊眉開枝散葉’的話,明蘭記得當初盛家大伯這麽對長梧和允兒說時,允兒直的抬不起頭來,可如今這位海家嫂嫂卻大大方方,隻臉上飛起兩團淡淡的紅暈,連一旁陪侍的丫鬟媽媽也都端莊規矩。
明蘭微有憐意的瞥了眼王氏,忽有一種預:這位嫂嫂不省油。
給父母行過禮後,便是三個妹妹兩個弟弟給兄嫂見禮,海氏早準備好了五個致的刻厚錦荷包,兩個葫蘆形的,石青和靛藍,三個荷花形的,銀紅,藕荷,以及玫紫;按著齒序明蘭是倒數第二個下拜的,便沒什麽好挑的。
沒過幾天,明蘭的預變了現實。
海氏閨訓十分功,恭恭敬敬的服侍王氏,晨昏定省不說,從早上睜開眼睛到晚上盛紘長柏回府,一直跟在王氏邊伺候,王氏吃飯就站著布菜,王氏喝茶就先試冷熱,王氏洗手淨臉就端盆絞帕,且始終麵帶微笑,毫沒有勞苦疲累之意,非但沒有半句抱怨,反而言笑晏晏,仿佛伺候王氏是件多麽愉快開心的事兒。
墨蘭很想挑刺幾句,尋頭尋腦找不出來,如蘭想擺擺小姑子的架子,被三下兩下哄了回來,明蘭看的心驚膽戰:“做人兒媳婦的,都要這樣嗎?大姐姐在婆家也這樣麽?”
墨蘭如蘭立刻想到了自己,不由得惴惴的唏噓了下。
便是一開始存心要給媳婦下馬威的王氏,也全然挑不出一病來,有時候沒事找茬說兩句,海氏也誠心誠意的下,還一臉激的謝過王氏指點,表之真誠,態度之順,要麽就是全然發自心,要麽就是影後呀影後。
“傻孩子,哪有人喜歡吃苦罪的?不過能做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可以了。”盛老太太摟著小孫窩在炕上笑嗬嗬的說話。
其實王氏很快知道厲害了,幾天福氣下來,盛紘便忍不住酸了幾句,雖沒直說,但意思是,當年你伺候我老娘是如何如何的,如今自己當婆婆媳婦伺候倒心安理得之類的,不止盛紘如此,連府裏上了年紀的媽媽婆子瞧了,都在讚歎大之餘,忍不住暗暗譏了王氏兩句,風言風語多了,王氏如何不知道。
其實王氏也很心虛,在叔叔嬸嬸長到十幾歲,然後沒在親娘邊待兩年就嫁人了,叔嬸自己沒兒,當心肝般待;親娘對心有愧疚,也不曾嚴厲約束;待嫁進盛家之後,老太太也沒怎麽擺婆婆架子,便這麽橫衝直撞的活到現在。
如今有個活生生的對照典範在邊,著實渾難,終於在大年三十那晚,盛家人齊聚吃年夜飯,老太太瞧著軲轆般忙碌的海氏,對著王氏微笑著,緩緩道了一句:“你比我有福氣,是個有兒媳婦命的。”
這話深意厲害,王氏立刻冷汗就下來了。
一出了年,王氏就暗示海氏不要再隨服侍了,海氏先裝不明白;王氏又挨了幾天,變暗示為明示,海氏抵死不從,說這樣不合規矩,不敢不孝;王氏幾乎吐,加之林姨娘推波助瀾,盛紘最近來王氏,幾乎拿婆媳對比做序言了,還越比越愉快。
最後王氏發了狠,執意不許海氏老陪著,去壽安堂服侍,海氏便分出一半孝順力度給老太太,王氏才總算鬆了口氣。
老太太自然不會苛刻孫媳,常海氏自去歇息,或者陪著明蘭下棋讀書,或者湊上房媽媽或如蘭四人抹牌,連贏了海氏好幾貫錢之後,明蘭立刻覺得新嫂嫂又和氣又大方,海氏雖然自小飽讀詩書,卻沒有半點酸氣兒,待小叔子小姑子都隨和豁達,明理友。
長棟還告訴明蘭,說自打海氏接手了些許家務後,香姨娘和他的日子好過了許多,月例再沒拖延,裳點心也都挑上乘的來。
“嫂嫂,你剛來時那麽孝順太太,不累的慌嗎?還是新媳婦都得這樣。”明蘭裝著小孩子不懂事的樣子,試探著問海氏。
“是你大哥哥我那麽著的。”海氏低聲道,與明蘭了快兩個月,知溫順可,不是個搬弄的人,且又不是王氏肚皮裏出來的,說話便比如蘭墨蘭都隨意些,姑嫂頗為和睦。
“他說呀,累不了半個月,我就能過關了。”海氏淘氣的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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