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看著夙心,竟覺得這模樣比和離之前更俊秀了許多,早先那微微有些糙的皮如今也變得細白皙,烏黑的發順還帶著幾分特別清雅的香味。
只有這雙手,因為多年勞作的關系,上頭有些繭子,變化不是很大。
“剛和離的時候,好些人覺得你往后日子過得難,可現在那些的人可沒臉再說那種話了。”說著,吳氏又連忙從宋雪貞的懷里,將賬本拿了出來,放在了夙心的面前。
“這是這幾日的賬,你瞧瞧。”吳氏認真又道。
賬本上字跡工整,應當是宋栓子重新抄寫過的。
除了第一日之外,之后每日兩種各備貨八十斤,一半都是縣城大戶人家訂貨,因著他們家貴,所以也有些貴人小姐親自來買,偶爾還會多賞幾個錢,平均下來,這每日賬差不多有十兩銀子這麼多。
最近生意好,家里人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忙活了,累得是直不起腰,而且二房每到中午還要再送一半去縣城,如此才能保證質。
“前兩日便有幾個酒家找上門來,一開始是試探著想要買方子,確定咱們家方子不外賣之后,便說要低價進貨,但那些酒家要貨多,我們家著實做不來,而且……豬需求太大,現在只怕跟不上。”
村中也有些養豬的人家,但不多。
養這些家畜實在是容易提心吊膽,人不吃都要先將畜生喂飽了,若是鴨鵝這些個小家伙們生了病,雖然也心痛,但損失會稍微小一點,可這豬一旦生瘟,一家子的頭都能愁禿了。
所以養豬這活也是要看心得和本事的。
附近也有村子是專門的養豬戶,但從前需求量一直都是那樣大,如今突然增多了,一時供應不及,想要增加醬產量,還要再等幾個月。
可他們家能等,就怕那些大酒樓的生意不能等。
最近已經有別家賣醬了,都是些仿品,味道雖有差別,但價錢也低,吸引走了一部分客人。
“生意也不好做得太急,總得慢慢適應,如今每日這麼多銀錢也夠你們花用了,最近你們要接的養豬戶恐怕也不,不如就利用這幾個月時間,從中挑選出品好的,選出兩家或是三家來,定下契,往后長久往來,擴大豬產量,幾個月時間,縣城市場差不多也能穩定了,旁人也能知道你們家的醬與其他不同,分出高低差別來,到時候再擴大規模,請人手幫忙,你們家老爺子老太太也能歇著過上舒坦日子。”夙心條理清晰的說道。
說到底,宋家人是突然賺了銀子,心里不踏實。
好不容易有了個賺錢的機會,可一轉眼的功夫,其他仿品猶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來,心里怎能不著急?
但也是好事,能緩一緩心態,多了解一些做生意的知識。
若是突然做大,只怕往后穩不住家業。
“那些大酒樓的掌柜有的還算和氣,有些兇神惡煞得很……這兩日見得多了,心里也是怕得罪人……”吳氏愁得慌。
“我見過榆城的縣太爺,那人瞧著雖算不得是個青天大老爺,但也不昏庸無能,酒樓的掌柜膽子再大,也不敢明搶,而且你只管放出風聲去,就說自家孩子在賀家讀書,背靠大樹好乘涼,再眼紅,也不會胡來的。”夙心又道。
“可是……之前栓子騙了那個賀爺……”吳氏擔心兒子。
要是賀爺知道,他定下的醬是栓子爹娘做的,還不得氣壞了?
到時候兒子又要多些苦楚了。
夙心聞言卻是一笑:“這個賀家爺的確是個小心眼的人,做事莽撞沖,自詡正義,不過心眼不惡毒,你們是正經做生意的,只要沒投毒,他最多氣上一氣,還能殺了栓子不?”
整天捉弄栓子,偶爾氣他一回,他也不虧。
“我們……借用賀家名聲……”吳氏還是憂心。
就是一普通村婦,像賀家那樣的人家,一輩子都不著邊的,如今卻要利用別人穩住自家的生意,心中怎能不怕?
“若是覺得心虛,就按照實話說,說栓子是他的書,再將賀爺夸上幾句,每日送去的食選最好的,若出了什麼新品,第一個先給他家送去,態度擺正了,也莫要借著賀家的名聲欺別人,這就無礙。”夙心又道。
吳氏忐忑的點了點頭。
“嫂子,賀翊這人每日欺負栓子,但你也別氣,栓子總不能永遠拴在你旁,讓他多與賀翊相,是好事。”夙心又沖著說道。
吳氏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前些日子栓子疲累的回家,因給賀爺按,手一直抖,我心里是疼得厲害,可栓子也與我說了,他強行了賀家讀書,賀爺不滿也是正常的,而且賀爺只是讓他做一些書該做的事兒,不打不罵,已算客氣了。”
“栓子將來必然會有去京城的一天,京城天子腳下,權貴遍地,他不學得圓耐磨些,將來是要吃大虧的。”夙心提醒著說道。
縣城夫子那麼多,要不然為什麼非要將人送去賀家?
“你說得對,圓好!”吳氏連忙點頭,“對了妹子,這些銀錢是按月給你分,還是每三五日分給你?”
“按月吧。”夙心道。
這些日子香腸還沒開始賣,等香腸也上了餐車,到時候每日的收還能再漲些,分利潤三,到時候每月約也能有個六七十兩的賬。
這筆銀錢不了,不過對來說還不夠。
吳氏代完事之后便走了,只剩宋雪貞賴在夙心這兒。
夙心也多看了一眼,瞧著宋雪貞那雙雪白的手如今都有些皺的,應該是每日清洗腸導致皮傷。
“明日嫂子去縣城之前,讓給你帶些藥膏回來,另外……再買些魚皮做幾雙手套,針腳得細些,勤換,也可保護雙手。”夙心認真的說道。
宋雪貞一聽,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后立即將手回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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