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七這個老六狗裏吐不出象牙來,但它有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自己已經懷有孕,總不能為了擔心以後的事,就把這個孩子打掉,或是生出來之後再塞回去吧?
日子還得過下去,正如它所言,船到橋頭自然直,現在擔心這許多惶惶不可終日,只會讓自己的心變得鬱鬱寡歡。
勞神傷心的,不值得。
*
這日,靖王小可的母妃病危了。
子本來就不好,熬得油盡燈枯是早晚的事。
這些日子陸弈秋不常宮,便是難得當了一回孝子,日日在他母妃邊陪伴著。
陸臨淵聞聽消息后,打算出宮去看。
寧瀟瀟原本也想跟著去,畢竟和靖王小可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但陸臨淵拒絕了。
「太醫回稟,靖王的母妃或許就只有這幾日的了。你有著孕,不便去那種場合的。」
這規矩和現代倒是沒什麼區別。
一人走,一人來,即便寧瀟瀟不計較,也有可能讓人說閑話,說是腹中孩子吸走了命垂危之人最後的元氣,反倒不好。
寧瀟瀟聽勸,故而便留在了宮中。
陸臨淵離宮后,后妃們可算得了空可以來給寧瀟瀟請安。
有了孕,大夥兒都忙著結。
今日請安送來的名貴什不計其數,吃的、用的一應俱全,看得寧瀟瀟眼花繚的。
誰也沒得罪,悉數收下,還讓琪琪挑了些回禮回贈回去。
只等后妃們散了,才吩咐人將今日的賀禮全都送到庫房裏面封存起來,一樣也不許用。
拉拉是負責辦這件事的,有些不太理解寧瀟瀟的做法:
「娘娘,這可都是頂好的東西,有些還是進補的食材。把它們都放在庫房裏,來日壞掉了多可惜啊?」
偏巧這時候顧似錦了,便接下了拉拉的話茬,回答:
「你可知這裏頭藏了多算計?」
「算計?」拉拉更是聽不明白了,「這什麼東西是誰送來的,留庫都有記檔。而且皇上吩咐過,所有送咱們宮裏的東西,都得讓太醫前後查驗三遍,確認無虞才能放進來......」
寧瀟瀟搖頭冷笑,「有些東西相生相剋,單獨使用沒有關係,但若是恰巧湊在了一起用,說不定就能生出大禍患來。」
拉拉這才明白過來,連忙說:「那奴婢立刻它們封庫,再不啟用。」
走後,顧似錦才無奈地搖搖頭,「你說你,這又是何苦?當了皇后還得日夜提防著小人。」
「我可聽小印子跟我嚼舌了,皇上是跟你提及過遣散後宮一事的,反倒是你不願答應。這又是為何?」
寧瀟瀟:「皇上是來找過我,說要遣散六宮。可皇上不單是我的夫君,也是天下之主。要管理一個國家,可不是皇上一個人就能做到的。」
「后妃在後宮裏,一來是給自己母家臉上金,二來也是一種制衡。自己的兒在宮中,總不至於會生出什麼子。」
「便是佟國維昔日那樣強橫,那樣將佟鳶鳶不當做一回事。可佟鳶鳶沒有完全倒勢的時候,他佟國維不還是老老實實的?」
如今的寧瀟瀟,和才穿書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了。
那時書中世界和沒有關聯,可如今這個國家的君王是自己的夫君,便莫名覺得也有膽子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皇上遣散六宮,只有我一人歡喜,但長久來看,總是弊大於利的。」
「左右皇上也不會搭理們,我自個兒小心點,便不會出岔子。」
顧似錦聞言也不好再勸,只揶揄了一句,「我倒發現你與我相久了,是愈發像我從前的子了。」
*
這日夜,顧似錦約莫在子時的時候悄然離宮,並沒有讓任何人跟著。
一路來到了湖旁,從袖口取出魚食來,給湖的錦鯉投喂。
忽地,從遠方灌木中走出一著黑斗篷的人。
快步立在顧似錦後,躬向行禮,「顧貴人。」
顧似錦並未回頭看,只自顧喂著魚,語氣清冷道:「你急著給我遞信,何事?」
來人將斗篷摘下來,這才看清,竟是端妃旁的宮秀兒?
「貴人料想的沒錯,端妃娘娘果然打算謀害皇後娘娘腹中的龍嗣。」
「哦?」顧似錦聞言手中作一滯,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想知道,鸞宮如今嚴防死守的,端妃有什麼法子能害了瀟瀟腹中皇嗣?」
秀兒:「送鸞宮的東西,需得裏外里查驗三回,有問題的東西是進不去的。」
「所以端妃娘娘想出的法子,是在鸞宮往西一假山所的位置,添置從宮外毒醫那裏買來的特製香料。」
「到時候風往下位吹,那味道就會飄到皇後娘娘宮中,日積月累下去,皇後娘娘必會龍胎有異,胎死腹中,或生出畸胎來。」
「我還當是什麼絕世妙計?」顧似錦不屑輕嗤,「就憑那個蠢腦袋,還想傷著瀟瀟?」
「呵,且看能不能活著見到明日初生的日頭吧。」
秀兒見自己是哄好了顧似錦,於是忙不迭跪下開始求:
「顧貴人,奴婢已經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還請顧貴人能網開一面,讓您令尊放過阿夜......」
阿夜是秀兒的郎,是在督察院的低階侍衛,平日多做些宮替督察院跑的事。
顧似錦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端妃宮裏的靜,所以秀兒這點小把戲,即便瞞得過端妃,也瞞不過。
此刻垂眸看著秀兒,頗有幾分憐憫:
「嘖嘖,你對你的郎倒是有心。只可惜你們在宮中逾越雷池私相授,他又剛好在我父親手底下當差,算你倒霉了。」
「不過我答應你,只要你把事辦好了,我不但會放過他,還會讓你們二人團聚。」
秀兒激涕零,連連叩首:「奴婢多謝貴人恩德!」
顧似錦眼睛微微瞇一條,審視著在面前卑躬屈膝的秀兒。
就是這樣一個如今被自己玩弄於掌之中的賤婢,昔日卻敢仗著是端妃邊兒的紅人,就對頤指氣使百般凌辱!
目送秀兒離去后,顧似錦只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繼續餵魚。
看著為了搶奪魚食而躍出湖面的錦鯉,顯出鷙的笑意,喃喃自語:
「我自然是要讓你與你的郎團聚的。」
「畢竟黃泉路上有個伴兒,你們上路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