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宮。

寧瀟瀟端坐於座之上，后妃中以端妃為首，齊齊起向行三跪九叩大禮。

禮畢，眾人齊聲恭謹道：

「臣（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賜座吧。」

鸞宮的宮人開始一一給后妃上茶，琪琪給寧瀟瀟奉茶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

「皇後娘娘，藥丸找到了。奴婢放錦盒收著，等下請安散去再給您。」

如此，寧瀟瀟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

眸掃視著堂下嬪妃，卻並未見到祝曦嬅的影。

自己封后第一日就不來給自己請安，這是活膩了？

正如此想著，忽而見有一簡素的影於門前一晃，了宮中。

眾人目齊齊投向祝曦嬅。

今日打扮的十分素凈。

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淺青氅，其上並無繁瑣的綉樣，只有幾縷暗淡的雲紋做點綴。

額發以一素銀簪子束簡單的流雲髻，不多加任何金銀裝飾。

手上戴著的護甲也卸了，原本一寸的指甲也被剪短了大半。

宮這麼久，從前每每見到都打扮的明珠艷麗，貴氣十足。

今日雖說裝扮的也算得，但卻總著那麼幾分掩蓋不住的寒酸。

行至堂下，畢恭畢敬跪在了寧瀟瀟面前，補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寧瀟瀟佯裝不知發生了何事，

「你來做什麼？」

「皇上不是把你賞賜給太后做宮了嗎？你來，可是太後有何吩咐？」

端妃從旁替解釋：

「皇後娘娘，太后給了曦嬅答應的位份，賜居映泉宮。您宮晚可能不知道，其實太后是有......」jj.br>

「本宮跟你說話了？」

寧瀟瀟瞥一眼，聲音清冷道：「掌。」

「皇後娘娘？」

「本宮讓你掌，你狗耳朵塞驢了聽不到嗎？」

「......」

端妃本來還想辯駁兩句，但餘瞥見立在一旁的蹦蹦已經開始拳掌了......

於是只好吃下這個啞虧，在自己臉上用力摑了兩下。

寧瀟瀟目從上收回，又含笑對祝曦嬅說：

「從前你是皇后，如今了屈居末流的答應，實在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祝曦嬅滿面凄愴，搖搖頭說：

「皇上將前朝後宮對於嬪妾的記載悉數抹去，史書之上，從未有過嬪妾當皇后的記載，嬪妾也不記得從前的事了......」

「如今嬪妾只想以後妃的份留在後宮中，可以伺候皇上、皇後娘娘側，嬪妾便知足。」

「嬪妾今日請安來遲，是嬪妾的不是，皇後娘娘若要懲罰嬪妾，嬪妾絕不辯駁。」

「只是嬪妾之所以會請安來遲，是因為......」

「你不是說你不辯駁嗎？」寧瀟瀟截斷的話，「怎麼？賤忍不住想多叭叭兩句？」

祝曦嬅臉尷尬難堪：「......」

寧瀟瀟笑，「本宮與你開個玩笑，瞧你，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太后既然讓你重新當后妃，本宮寬宏大度自不與你計較。起來坐吧。」

祝曦嬅一早就料到自己今日來給寧瀟瀟請安，必然會遭嘲諷。

可沒想到落座后，寧瀟瀟只顧著和旁人聊天，也不搭理。

後來聊得差不多了，寧瀟瀟忽而想起一件事，於是問麗妃：

「本宮聽說你有了畏春寒的癥狀？」

麗妃自從毀容之後，出臉上都覆著面紗，不願以那副醜陋的面容示人。

那場無端生在臉上的鬼火，帶走了的貌，也留給了無盡的噩夢折磨。

經常會在午夜夢回時，被當日烈火燒灼自己臉龐的景嚇醒。

一來二去的心裏也有了負擔，心緒不佳導致失調，眼瞅著馬上都要夏了，還總是覺得上冷得慌。

今兒來請安穿著的還是冬日裏的裳，尤其是那雙腳更穿著棉棉鞋。

寧瀟瀟聽說睡覺的時候因為害怕腳冷，所以都不子。

棉長在腳上捂著，時間久了必然會生出一直衝腦門的酸爽味道。

寧瀟瀟今日正殿路過麗妃旁的時候，還以為是誰把自己宮裏的酸菜缸子給扛來了。

「畏春寒這癥狀本宮也曾有過，熱水泡腳發出一汗來，這癥狀就能緩解許多。」

麗妃：「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關懷，今日回宮便讓人安排上。」

寧瀟瀟：「哪裏還要等回宮？子不爽就要儘快解決。琪琪，你去給麗妃打一盆熱水來。」

熱水打來后，麗妃難為道：

「皇後娘娘，琪琪是您的侍婢，臣妾怎能讓服侍臣妾洗腳？這......」

「琪琪自然是不能服侍你的，但方才不是有人說了，重新當后妃，就是為了服侍咱們嗎？」

說著含笑瞥了祝曦嬅一眼，「祝答應，你方才與本宮說得那些話，不會是騙本宮的吧？」

「不......不是，嬪妾是真心的。」

「那你就把你的真心拿出來，讓大夥兒都好好瞧一瞧。」

堂下傳來幾聲譏笑，所有人都等著看祝曦嬅的笑話。

寧瀟瀟登基的時候陸臨淵說過，往後的懿旨就是聖旨。

讓祝曦嬅給麗妃洗腳，祝曦嬅要是不洗那就是抗旨不尊，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嬪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給麗妃下了鞋，那酸爽的味道熏得眼淚直流。

只得憋著氣將麗妃的腳緩緩放水盆中。

水盆里的水熱得燙腳，麗妃足尖剛沒其中，便一勾從水面里掙出來，濺了祝曦嬅滿臉的水漬。

祝曦嬅從前到底是皇后，麗妃見狀也有些尷尬，於是對寧瀟瀟說：

「皇後娘娘，這水太燙了，要不還是算了吧？」

寧瀟瀟聲音清冷：「是伺候人的，水溫合不合適心裏都沒譜，怎麼伺候？」

「祝答應，麗妃嫌你燙了的玉足。」

「那......那嬪妾等水晾涼一些再替麗妃娘娘......」祝曦嬅怯怯低著頭。

「晾多麻煩。你端到一旁去對著它吹吹，吹得差不多了嘗一口，覺得溫度合適的時候再端回來。」

祝曦嬅死死抿，將這份辱吞腹中。

不敢回，端起水盆走到一旁吹了起來。

寧瀟瀟懶抬眼皮看著，淡然薄笑。

一言不發，就這麼等著。

祝曦嬅沒辦法只得端著那盆洗腳水淺嘗一口，結果麗妃的腳味實在是太沖了，水才到嗓子眼，就乾嘔個不停。

寧瀟瀟眸鄙夷睨一眼，斥道：

「你這是土狗打飽嗝，屎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