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就寢，是必要有宮人掌燈守夜的。

原先這工作是由三福做，但是這兩天卻換了小印子。

他接班三福的時候，三福丟給了他兩坨棉花。

「師父給我這玩意兒做什麼？」

「師父是過來人又不會害你，你拿著，晚上總有能用到的時候。」

小印子沒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隨意將棉花團塞進了自己的袖裏。

只等三福走後不久，他就聽見了殿傳來的靜。

......

短暫的沉默過後，連忙將棉花團取出來，塞進了耳朵里。

殿。

折騰了三四次，寧瀟瀟突然覺得有些。

陸臨淵一早就備好了酒釀圓子給當夜宵，輕輕打了個響指示意守夜的宮人將夜宵呈上來。

結果打了三四下，門外的小印子都沒聽見。

寧瀟瀟因為不知道他在幹嘛，還用一種關智障的眼神看著他......

後來陸臨淵惱了，推門出去給立在門外發獃的小印子嚇了個半死。

這才將棉花掏出來，畢恭畢敬的給他請了個安，「哎呦皇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陸臨淵瞥一眼他攥在手裏的棉花，哭笑不得，「你和你師父好的不學，盡學些旁門左道。去，將宵食呈上來。」

寧瀟瀟的小日子還有幾天才來，故而是可以沾酒水的。

酒釀圓子用的是梅子酒，酒勁不大，果香濃郁，用來製作甜品最好。

陸臨淵不喜歡吃甜，但為了遷就寧瀟瀟的喜好，總也是陪著一起用食的。

吃完夜宵用薄荷水漱過口，兩人便熄了燈躺回了榻上。

陸臨淵毫沒有睡意。

殿燭火已然熄滅，他側躺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眸子盯著寧瀟瀟，笑得宛若癡漢。

寧瀟瀟抓著他的大手枕在自己的小腦袋下面，有淡淡的梔子香味飄的鼻息。

忽而覺得陸臨淵上的味道好像變了。

從前的他，被甘甜泥土香混合著木質香氣腌了味。

那味道有些類似於現代的煙草味和檀木沉香混合在一起，有些嗆鼻子。

那時寧瀟瀟還跟顧似錦打趣說：「也不知道皇上上是子什麼味道，像是木頭髮霉頂上竄出了兩朵黴菌蘑菇一樣......」

顧似錦聞言立馬就捂住了的，「你可別說話。那是龍涎香，乃是從東海巨上得來，十分名貴，是不可多得的香料。普天之下也只有皇上才有資格可以使用。」

古人將它吹上了天，可寧瀟瀟只要一腦補到所謂的龍涎香就是鯨魚屎，就莫名覺得想吐......

救命，這世上為什麼會有人把屎抹在自己上啊！

心裏如此想著，導致後來每次見到陸臨淵，只要聞到了他上的那子味道，都會淺淺的「yue」一下。

「yue」著「yue」著，倒漸漸「yue」習慣了。

只是也記不得，陸臨淵究竟是何時停用了那代表帝王權威的香料。

於是好奇道：「似乎好久都沒有在阿淵上聞到龍涎香的氣味了，我記得你從前最喜歡用。」

男人被枕在下的手向外探了探，勾住的薄肩將擁懷中。

越是靠近，馥郁花香便越是濃郁。

花香多為子使用，只是那香料被調和的很好，聞起來並無子用香甜膩的覺，反而添了幾分清冽，恰到好地襯托出他清冷的氣質。

他的聲音里裹著一如既往的寵溺：「每每我用了那香，瀟瀟便不願與我近。一來二去，瞧你蹙眉弄眼的模樣便知你不喜歡，索換了。」

他勾起的一縷秀髮，繞在指尖上把玩著：「反正用香也僅是為了取悅你，自是你喜歡什麼，我便用什麼。」

寧瀟瀟的心被他幾句話都快給化了。

滋滋的往他懷裏靠了靠，由著那被自己心之人的溫烘暖后散發出的清淡宜人的香氣包圍著自己。

他總是能變著法的給足自己各式各樣的安全，寧瀟瀟心想，若是在現代遇見了他，他應該是那個足以讓自己放心到從來不用去查他手機的那種男人。

絕對不用擔心他會出軌或是酒後，而後發癲似的給自己打電話哭著說：

瀟寶瀟寶瀟寶瀟寶，我錯了，你回來吧。我對你不自，對你言不由衷，對你不由己......

能被一個人堅定選擇，並全心全意的去著的覺，真好。

依偎在陸臨淵懷中，困意涌了上來，如同小貓在夢囈一般，喵嘰嘰地囁嚅道：

「阿淵，快睡吧，明日還要上朝。」

陸臨淵應了一聲，只等呼吸變睡著后，才無奈嘆了口氣。

說實話，他原先一直都很喜歡龍涎香的味道。

他覺得那味道與生俱來帶有一霸氣，人未到香氣先至，在氣場上就能給予旁人碾式的制。

可當他從寧瀟瀟的心聲里得知，那「霸氣」的來源，竟是源於「屎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娘的！

大學士那個狗東西但凡告訴他那玩意兒是用鯨魚的便便做出來的，他也不會天天把自己泡在那味道里，都快給自己熏味了。

不過現在換了寧瀟瀟喜歡的梔子香氣后，他也漸漸發覺了梔子香氣的好。

最起碼用了此，便能像是貓薄荷吸引小貓咪一樣，夜夜都能讓自己的小媳婦主跟自己。

想到這兒，他笑得自得，順勢在的額頂淺吻了一記，彼此相擁而眠。

*

寧瀟瀟被側為皇貴妃，皇貴妃的冊封典禮安排在二月十三，此日是最近這兩個月最吉利的一日。

不過本朝還沒有過皇貴妃，禮服、珠翠什麼的都得現制。

時間任務重，務府、造辦和綉坊的宮人這幾日都是加班加點的連軸轉，毫不敢懈怠這個皇帝的心尖兒寵。

綉坊的掌事宮阿浣與三福相好的事，在宮中上下幾乎已經了公開的。

這兩日阿浣為了趕製禮服的事，每日至多只能睡上兩個時辰，可把三福心疼壞了。

故而他常去給阿浣送些滋補湯品，又會閑時替按舒緩疲勞。

而今日前去的時候，卻見到皇後邊的夏果從阿浣的房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