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自己房中，顧似錦提及了一件自己所擔憂之事：

「我聽說這次大破倭寇之事，佟國維立了大功，前朝和後宮之間有著千萬縷的聯繫，佟嬪沉寂了這麼久，這次怕是有了死灰復燃的機會了。」

原作中，佟國維功高震主，逐漸目中無人放肆桀驁，最終被陸臨淵徹底剷除。

而佟嬪也在冷宮裡住了一輩子。

寧瀟瀟清冷而笑：「死灰復燃也燒不了多久，且由著去。只是我還聽說，有一皇上安排在倭寇的細作，蟄伏四年取得了倭寇首領的信任，伺機將他暗殺，才使得大破倭寇之事如此順利。那人立了大功，只怕加進爵是不了了。」

前朝的事，並非是子可以多議論的。

顧似錦也沒把寧瀟瀟的話放在心上，只微笑著淡淡回了一句：

「是嗎？那可要恭喜他了。」

緩了緩，又說：「花鳥司培育出了新品種，湖心島邊兒上的湖裡冬日也能開出荷花來。通白，只在夜晚時分可瞧見綴著淡藍的花苞，想來該是極好看的。你得空今夜可與我同去？」

寧瀟瀟向來是不喜歡花花草草的，且今夜私心裡要用一碗醒酒湯來還了陸臨淵海鮮粥的誼，便婉拒了顧似錦。

*

當晚，陸臨淵在朝宮設宴，只款待此番平倭寇的功臣——佟國維和楚星燃。

這種場面，從前他都是會上寧瀟瀟的。

今兒個寧瀟瀟刻意沒吃晚飯，就等著去宴席上「大展拳腳」，卻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沒等來三福傳旨。

還是稍晚些時候，膳房的人給送來了十六道與今日宴席上一樣的菜式，才知道陸臨淵今兒怕是不打算了。

只好化悲憤為食慾，上顧似錦開始大吃特吃。

而陸臨淵之所以沒有寧瀟瀟，全然是因為他太清楚佟國維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戰功卓群，又是三朝元老，在前朝的威信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連陸臨淵尚且都不放在眼裡，若見著寧瀟瀟這個扳倒了貴妃的皇帝新寵，他更不知道要如何折損寧瀟瀟。

君王就是這樣，總也有自己的無奈。

何況天下在手，就更要懂得權衡之。

佟國維像只猛虎，貿然獵殺多半會落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倒不如讓他在舒適的環境里不斷膨脹，貪婪地進食，越吃越多，直到型寬闊到走不路，再於暗地裡一舉殺，才能不留禍。

彼時陸臨淵高座上首位龍椅，依照左為上為尊，右為下為卑的座次，佟國維坐於左側，楚星燃則坐在他對面。

兩兩相對，他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楚星燃一眼。

朝臣不進言時不可直視天子，否則便是冒犯君威。但佟國維的目從頭到尾一直都凝在陸臨淵上，全然視宮規如無。

陸臨淵不為他此舉所怒，反而笑著說：「此番戰事，佟卿厥功甚偉，朕心甚。著進卿一等公，長子佟之胤世襲爵位，加封正妻佟雲氏為一品誥命夫人，賞黃金千兩。」

這一連串的封誥，每一項單拉出來，都足夠別的朝臣們拿出去吹一輩子了。

但佟國維僅是應付差事地笑了笑，不不願地沖陸臨淵抱拳道：「臣多謝皇上。」jj.br>

而後便將手放了下來，語氣泠然：「只是臣在外征戰，兒在宮中卻不能得安，臣心下惶恐。」

自得知倭寇戰平，陸臨淵就知道佟國維肯定會替兒來求。

與其說是求，不如說是明著索取。

陸臨淵放在龍案下的手了，表上依舊神如常：「佟嬪犯了錯事，反省了這麼些時日，也是該解了的足。三福，你去知曉皇后，明日一早懿旨曉瑜六宮，解了佟嬪的足。」

旨意下了，佟國維巋然不，沒有毫想要謝恩的意思。

彷彿陸臨淵的話還沒說完，他正一臉期盼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陸臨淵這才又補了一句，「另外，晉佟嬪為妃位。」

佟國維一心是想讓自己兒複位貴妃的，如果有可能的話，直接為皇后他覺得自己的兒也不是擔不起。

可眼下陸臨淵已經步步退讓，他今次佔盡風頭，才勉強說：「臣多謝皇上恤。」

陸臨淵給三福使了個眼，三福命宮人啟宴上菜。

流水似的佳肴一一奉在三人面前，陸臨淵舉杯提酒，慶賀倭寇大敗這一喜事。

三人隔空虛晃著盞，滿飲一杯后，還沒等陸臨淵說開宴用膳，佟國維就先撂下杯子拿起骨筷，夾下了面前那道清蒸龍躉的月牙，放口中故意大聲咀嚼，還不斷嘖嘖稱好。

皇帝還沒筷子他就先吃起來了，這和領導夾菜你轉桌有什麼分別？

陸臨淵的暴脾氣雖說被寧瀟瀟「磨練」了這麼久，但也只區別對待於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無狀。

這佟國維今日裝腔作勢、目中無人的也太過了些。

正此時，席間一直沉默不語的楚星燃突然笑了一嗓子，對佟國維說道：

「佟大人此番征戰委實辛苦，聽說從軍時一口飽飯都吃不上，更別說能有見到今日這樣佳肴味的機會了。瞧著佟大人飢不擇食這樣子，我都覺得心疼。」

他沖負責掌膳的小印子招了招手，「你來，把我桌前這些吃食都給佟大人端過去，讓他多吃點。別出了宮死了，言留下一句皇上對他款待不周。」

佟國維撂下筷子，目惡狠狠地瞪著楚星燃，「你不過是皇上派出去的細作，說白了就是一條皇上豢養的狗罷了！你哪來的膽子敢在這兒揶揄老夫？」

陸臨淵坐視不理，只管看戲。楚星燃得了他的默許，言語上更是不給佟國維面子。

「咱們領朝廷俸祿，吃的是餉，皇上便是咱們的主子。」

「狗比人衷心，以此喻人，並無不妥。只是佟大人你歷經三朝，論起衷心來，定要多過我十倍百倍。」

他托腮故作思忖，笑容里夾雜著幾分不羈：

「嘖，如此說來，佟大人合該是當之無愧的狗中之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