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太醫來的這段時間,陸臨淵用浸水的帕子仔細替寧瀟瀟將臉上的蛋糕污漬乾淨。
他看著躺在床上沒有半點反應的,心中陡然生出了幾分愧疚。
饒是如此,裡也沒說什麼好話:
「你送給朕的生辰禮又不是塊磚,跟白面饅頭一樣的東西,怎會一下就把你砸暈了?」
「當真是什麼樣的奴才跟什麼樣的主子,你主子質弱,你也沒好到哪兒去。」
「等你好了,以後你主子來朝宮跳的時候,你跟著一起。」
他頓一頓,看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便在白皙如凝脂的臉頰上掐了一下:
「喂,你別睡了!不是說要給朕慶祝生辰嗎?」
「你起來!」他紅著臉,低了聲音喃喃道:
「大不了......朕讓你用蛋糕糊朕的臉......」
寧瀟瀟陷了深度昏迷,別說是陸臨淵同意讓蛋糕糊臉了,他就是當場削髮為僧把自己頭髮全都送給寧瀟瀟,也醒不過來。
三福引著宋院判,宋院判見寧瀟瀟正躺在陸臨淵的龍床上,明顯瞳孔震了一下。
而三福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還催促太醫別愣著趕診脈。
宋院判給寧瀟瀟診脈的時候,三福小聲和陸臨淵嘀咕:「皇上您也悠著點啊,每次您和瀟瀟那啥完了,都得讓奴才太醫。不是您傷了,就是暈倒了......奴才......」
「啪」
陸臨淵反手又是一個***兜。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沒等三福辯解,宋院判便診完了脈:
「皇上,這小宮脈象無異,應該是太過勞累,睡著了。」
宋院判的醫他是信得過的。
可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睡著就睡著了?
說太過勞累?
每天在鍾粹宮無非是掃掃地桌子,且是個掌事宮,閑雜事分發給宮人做就完了,能勞累到哪兒去?
陸臨淵代宋院判不要將今日的事外傳,打發他走後,吩咐三福道:
「你私下裡讓小印子去鍾粹宮打聽打聽,看看今兒個都做什麼了,能累這樣。」
三福辦事向來利索,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將事打聽出了個大概:
「回皇上,小印子探過,鍾粹宮東廂的宮人說,瀟瀟今兒個從晌午開始,就一直鑽在小廚房裡忙碌著,一忙就是快三個時辰。」
「跟宮人們說,是在做什麼蛋來著?」三福托腮想了想,才道:「哦對了!蛋糕!」
陸臨淵默默然。
做蛋糕?
就是那一坨像......卻味道獨特的東西?
做那東西竟這般費神?
想到這,陸臨淵才總算明白過來。
原來是因為要給自己一個驚喜,才會積勞疾。
後宮的那些嬪妃,前朝的那些員,有哪個不是在他生辰的時候出盡百寶,送的東西不能越貴越顯得自己有心思。
真正肯為自己花時間的,到頭來卻只有寧瀟瀟一個。
對於陸臨淵這樣一個天下盡在掌心的男子而言,他在乎的從來都不是什麼貴重之,畢竟再貴重的東西,他也唾手可得。
他在乎的,或許就是一份純粹而真摯的心意吧。
雖然宋院判說寧瀟瀟無礙,但陸臨淵還是放心不下。
是親祖宗,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以後沒人幫著預知未來可不。
故而他這夜便將自己的金榻枕讓給了寧瀟瀟,自己則坐在暖座上翻閱著一卷兵書。
夜深,萬籟俱靜。自秋來,蟬鳴漸漸褪去,只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淺淺沙沙聲,偶有作響。
便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中,陸臨淵忽而聽見寧瀟瀟似乎囁嚅了一句什麼。
他撂下兵書,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睇睇著。
側躺在枕上,一頭烏髮如雲披散開來,好看的新月眉微微擰著,一雙小手地抓著被衾的一角。
看上去像是一頭驚的小鹿,惹人憐。
囁嚅著說夢話的聲音很低,陸臨淵只有俯湊近的薄,才能聽清楚在說什麼。
夢話的容有些悉,是帶著哭腔說了一句:
「媽,我好想你......」
陸臨淵有些不解,偏過頭來,在距離咫尺之間的距離凝於。
這小傢伙撒起來的樣子,比平日胡攪蠻纏瘋瘋癲癲的時候,不知道惹人心疼多倍。
只是......為什麼一睡覺就會想馬?
難不以前沒宮的時候是個弼馬溫?
寧瀟瀟一直重複著這一句話,哭腔越來越重。
陸臨淵最討厭看人哭,別人在他面前哭,他只想挖了那人的眼睛。
但親祖宗一哭,他就沒脾氣了:
「別瞎喚了,朕把馬給你牽來。」
「三福,去鍾粹宮把草泥馬牽過來。」
三福來去匆匆,回來時告訴陸臨淵,「皇上,草泥馬已經牽來朝宮了,在庭院里拴著。」
陸臨淵:「去牽進來。」
「這......」三福好一陣為難,自家主子有潔癖,都不想讓人進他的寢宮,怎麼會讓一匹髒兮兮的馬兒進來?
「皇上,那草泥馬已經三天沒洗澡了,可不幹凈......」
「朕讓你牽你就牽!廢話什麼?」
「......」
然而三福剛把草泥馬牽進來,陸臨淵就後悔了。
他捂著鼻子一臉嫌棄,這馬兒味怎麼這麼沖啊?
饒是如此,他還是親手將草泥馬牽到了寧瀟瀟面前。
馬兒是認主人的,一見到寧瀟瀟就表現得十分親昵,出厚厚的舌頭在臉上了兩下。
陸臨淵忍不住打了個......
也不知道平日里跟這匹馬都在做什麼奇奇怪怪的事,這咋一見面就先親上了?
正腦補著,寧瀟瀟又說了一句夢話:
「媽,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陸臨淵再次瞳孔地震!
這......有點殘忍吧?
它再怎麼說也是你養的寵,你竟然要吃它的做的菜?
架不住寧瀟瀟一直念叨著這一句話,陸臨淵手了草泥馬的頭,用看似商討實則是通知的語氣對它說道:
「要不,委屈你一下?十八個月之後,你又是一匹好馬。」
草泥馬一聽這話猝然嘶鳴了一聲,橫衝直撞地尥蹶子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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