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悅站在門口，沒讓開，著幾個陌生的男人，怯怯的問道：「你們找誰。書書網更新最快」

為首的男人摘下煙頭，丟地上踩滅，「許住這裏吧。」

從小見慣討債上門的孩，過去的幾年裏，每次年關時最煩人，總有一批批的債主上門討債，經過各種討債方式上門的許悅，心裏有點怯，但不慌，淡淡道：「你們找錯人了。」

說著，就要關門。

「沒找錯，份證上就是這個地址。」為首的男人推住門，一口的外地音。

許悅一小姑娘，手勁肯定沒年男人大，而且看起來都五大三的。

一伙人湧進屋裏，為首的男人笑呵呵：「許，該還錢了。」

屋，眾人心裏齊齊一沉。

翹著二郎的舅舅，一瞬間，臉僵凝，忙起，像孫子似的堆起笑臉，微微彎腰：「劉哥，您怎麼來了。」

「不來，你這個錢能還？」為首的男人大馬金刀的坐下來。

「不是說好過完年嘛，」舅舅臉尷尬，難看，「您高抬貴手，讓我過個年，不？」

「什麼錢，又欠了誰的錢，當年的高利貸不是還清了？」外婆臉很難形容，各種複雜，拽住兒子的手：「你又在外面欠錢了？」

舅舅苦著臉，「媽，我今年炒輸的。」

「欠多？」

「沒多。」

「我問你欠多！」外婆吼了出來，眼眶通紅。

「三百萬！」為首男人出三指頭，慢悠悠道：「利滾利，現在是三百五十萬。」

三百萬......

儘管知道兒子是什麼貨，儘管比這還多的債都還過，但對一個從富裕走到貧窮的家庭，三百萬，能直接垮。

「你這個孽障，早知道就把你掐死算了，你怎麼不死外面，死外面好，別回來連累兒。」外婆使勁打舅舅。

「媽，這次真不是賭，我這投資，投資！」舅舅邊擋，邊狡辯。

老爺子了，好久才忍住沒笑出聲。

你會投資？

原諒我這個金融教授笑了。

「劉哥，這才多久嘛，不勞您大老遠跑來，過完年我肯定還。咱們都說好的。」舅舅低聲下氣道。

「知道你是什麼貨，繼續拖下來，你就真還不起了，咱們放貸的，也得給人留點活路。」劉哥笑呵呵說：「這套房子不錯，位置不算好，畢竟是滬市，賣個四五百萬還是可以的。」

舅舅臉一變。

「呸！」外婆道：「你想都別想，房子我們是不會賣的。」

「那就還錢啊。」劉哥嘀咕道：「死老太婆，跟誰耍橫？」

「放乾淨點。」秦媽皺眉。

舅媽氣道：「我們沒錢，房子也不會賣的。」

劉哥「呵」一聲：「借錢的是大爺，這一套在我們這兒，行不通。」

舅媽氣勢一弱：「你還想打人？」

「屁話，犯法的事兒我們可不幹，你這兒房子不錯，咱哥幾個就住下了，大過年的在外頭跑，都累，還能吃上好的呢。」劉哥嘖嘖道：「別說，還真香。哥幾個，去廚房端菜。」

放貸的絕活，奧牛皮糖！

這錢不還，他們可就賴這兒了。

劉哥道：「兄弟，哥哥教你一招，這過年的，最好借錢了。咱們跟你這兒，親戚朋友們過來拜年，逢人就借，一借一準兒，沒錢沒關係，大家一起想辦法，是不。」

說話的時候，劉哥不聲的起袖口，出一個猙獰的紋。

一家人臉鐵青。

外婆說：「我告訴你，高利貸可不法律保護，小心我們報警。」

劉哥半點不怵：「來來來，電話給，讓報警。」

一個小弟把手機摔桌上，啪嗒一響，橫眉立目：「報啊，誰慫誰孫子。」

一伙人鬨笑。

劉哥翻白眼，不屑道：「高利貸不法律保護，正經的條款合同不保護？警察來了怎麼辦？法律不準人討債嗎？再說，我們也沒打人對不對。」

小弟們：「咱們是專業的。」

「儘管打電話嘛，手機都給你了。」

「哈哈哈。」

「媽，我這次真不是賭，我想賺大錢，孝敬您老的，誰知道......」舅舅愁眉苦臉。

他打算過完年跑路的，明明和高利貸的說好過完年就來，誰知道對方不按常理出牌。

老爺子斜了小舅子一眼，記得當年他也是這麼說的，債主上門的時候，和家人、親戚賭咒發誓，絕對不賭，絕對安分工作。一次又一次。搞的現在親戚都對他避之不及。走投無路，實在沒辦法，求到他這裏，就差下跪，最後賣了一套房子替他把債還了。

老丈人以前是國企的管理層，有錢有地位，九十年代，國企積累的弊病發，倒閉一家又一家，員工們下崗了，老丈人本來還有地方去，國家給他安排個清水衙門，噹噹小領導，但他自己辭職做生意，直到退休那年，家裏在滬市有四套房，兩百多萬的存款，嘖嘖，那時候，可比秦家富足多了。

後來把生意給兒子，三年後小公司倒閉，許眼高手低，不甘心，總想著翻盤：穩住，我們能贏。

然後投資失敗，去賭博，又虧的底兒掉，穩了十來年，還是沒翻盤。

房子賣了，存款沒了，還特麼負債纍纍。

人生就是一大寫的絕！

廚房裏，秦寶寶站在門邊，聽。

「要賣房子嘞。」姐姐走回來，低聲道：「該我們上場表演了。」

「放貸的真辣，竟然沒手，狠狠揍他啊，揍死丫的。」秦澤嘀咕道：「老舅這個人，不嘗嘗深淵的絕，他就不長記。」

姐姐瞅他一眼：「所以說，你就裝吧，剛才還說親舅舅不能太殘忍。」

「而且，打起來，傷到爸媽外婆怎麼辦。」

「你太不了解咱爸了，打起來，咱爸第一個把咱媽和外婆護著，然後樂呵呵看戲，高利貸又不是瘋子，不會打人。」

秦寶寶半天不說話：「黑了心的蛆。」

一家人不說話了，氣氛僵持起來。

劉哥瞪一眼小弟，「愣著幹什麼，拿飯菜去，你肚子不啊。」

小弟心領神會，不到萬不得已，不好手打人，但噁心人的事，不是說說，而是手去做。

別以為咱高利貸是紙糊的老虎，小弟想起一句很有氣勢的話：勿謂言之不預也！

小弟目掃了掃，抬步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