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風寒，老劉燒烤所在的巷子破敗冷清，但上門的顧客一波接一波，足見它的名氣，而遠約傳來靡靡之聲，燈火通明，又是另一番天地，乃秀城有名的酒吧一條街，相隔不過三條巷子，與這裡已是截然不同的天地。

高二的時候，樓前桌是個放棄了高考的紈絝子弟，時不時就會在他面前提及酒吧街，說起帶人出*臺如數家珍，因此對那裡，樓是聞名已久，但每次到這邊，都僅僅吃個燒烤，絕不會繞路經過，總覺什麼酒吧舞廳附近治安肯定很差，沒事還是離得遠一點比較好。

聽著飄於空氣里的歌聲，聞著燒烤時發出的陣陣香味，樓一時飢腸轆轆，嚨里都快出手來了，礦泉水是越喝越。

「誒，蔣胖，同學聚會的事定了沒？」他努力將注意回歸聊天。

蔣飛咕嚕喝了口涼茶，吧嗒了一下道：「太甜，和在廣南喝的不太一樣，呃，聚會的事定在大後天，爬秀山，走九道拐那裡，到春景坪會議山莊。」

「春景坪會議山莊？弄得這麼高大上？」樓嚇了一跳。

蔣飛嘿嘿笑道：「你又不懂了吧？快過年了，那邊沒什麼會了，價格很低，不比去農家樂貴多，每人兩百塊足夠了，裡面可以打乒乓球，羽球，網球，籃球，也有免費KTV，還有麻將室，棋牌室，要是這些都不想玩，就出去爬個山，鍛煉，呼吸新鮮空氣，皆大歡喜，該幹嘛幹嘛，開房開房，嘿嘿，附近是溫泉酒店，如果想去泡，花點錢就行。」

「對我來說，這些都沒什麼吸引力啊，還不如大家團團坐，一起聊個天，回憶回憶糗事，分分大學經歷。」樓拿起旁邊的紙巾，擤了擤鼻子。

「呸！裝模作樣，我記得你很喜歡唱K的，高考完暑假的時候，某人可是當過幾回麥霸的！」蔣飛毫不留穿了樓的謊言。

樓乾笑兩聲，岔開了話題：「這次有多人來？」

「也就幾個沒在秀山的不來，其他的都答應了，哈哈，不知道班上那幾對分了沒，單狗們又有幾個找到了對象？」蔣飛興緻說著，全然沒在意自己就是正宗十八年單狗。

對蔣胖，樓最欣賞他這點，格好，不小氣，開得起玩笑，在他面前不怕說錯話。

曾經沉迷於偵探小說的時候，自己總懷疑他是不是只表面豁達，所有的氣都悶在了心裡，遲早會徹底扭曲，變冷殺手，就此專門請教過蔣胖他的心路歷程，發現他純粹是忘大，轉頭就把剛才生氣的事給忘了，活得讓人羨慕。

樓咳嗽了幾聲：「請了哪些老師？」

「就老吳和辛老師，其他要麼沒空，要麼沒敢去請，比如老李。」蔣飛笑瞇瞇說著。

老李就是樓和嚴喆珂吐槽過的那位數學老師，作為教務主任，還是讓學生們害怕的，老吳和辛老師則分別擔任過樓他們班的班主任，一個教語文，一個教化學。

「哈哈，老吳是個武道迷啊，每次課間來班上巡邏，總會和我們幾個聊一聊武道的事。」樓開心見到這位高三班主任的。

這個時候，服務小妹將第一批容易烤的串端了過來，灑了點蔥花在上面點綴。

樓忍住飢，先拿起手機，喀嚓拍了一張，但沒立即給嚴喆珂發過去，而是打算重頭戲來了再一口氣炫耀。

「開完了？」蔣胖笑著問了一句。

「好了，吃！」樓毫不客氣，手拿了一串五花。

老劉燒烤的串都是事先以制調料腌制過的，香味進了鼻端，說不盡的人，樓兩三口就啃完了一串，只覺口腔里回著各種妙的滋味，讓人懷念讓人午夜饞的滋味。

他最帶部分的烤串，那樣烤出來才不會幹的，脂一點點被火焰出，滋滋作響，香味又濃，吃起來又不會太膩，口即化，滿油香，好吃得停不了。

一連吃了十幾串，樓才稍微緩解了飢，有空開口聊天了，與蔣飛閑聊著各自學校的趣事，高中同學們的蜚短流長。

第一批吃完，較難烤的第二批剛好送了過來，有翅尖和排骨等，而招牌烤茄子也擺了兩個鐵盤。

這裡的烤茄子與別家完全不同，與松城炎陵等外地的更是有天壤之別，非是輔以蒜泥等，而是在烤完之後專門還有一道炒制配料的工序，以大火熱油翻炒制調料和脆豌豆，淋在烤好的茄子之上，從裡到外滲，與烤出來的茄互相融化，有點魚香味，又有茄本的味道，讓人讚不絕口，無法忘懷。

在樓心中，它實乃燒烤界的皇帝，勝過食，嚴喆珂在江南，對此也是不忘。

而好喝點小酒的，對配料里的脆豌豆更不釋口，夾上一粒，咀嚼片刻，便足以下酒。

見重頭戲上來，樓又拿起手機，調整了背景彩，拍了張極讓人有食慾的圖，連同之前的照片，一腦兒發給了嚴喆珂。

「吃得好滿足！」他故意炫耀道。

嚴喆珂當即回復，發了個扔狗的表：

「友誼的小狗已經死了！」

角勾起，笑容不自覺浮現，樓啪啪啪又回了一句。

蔣飛夾起一段茄，塞口中，嘖嘖笑道：「橙子，**熱啊，追到了可得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啊，看是哪個地方的把你迷得神魂顛倒。」

其實你認識，剛才還慨過……樓默默吐槽了一句，放下手機，夾起茄，沾了點水道：「好啊，如果功的話。」

筷子口中，那經常思念的味道發出來，讓他一陣，當即下筷如飛。

蔣飛端起涼茶，笑瞇瞇道：「那就祝你功，到時候，如果我有了目標，還得向你請教經驗啊，對了，嫂子有沒有閨小夥伴什麼的，記得兄弟我啊！」

嫂子，這稱呼不錯！樓暗贊一句，想了想，打趣道：

「你先減……」

蔣飛白了他一眼，很有八卦興趣地問道：「怎麼認識的？你大學班上的？」

「不是不是，我們都在松大武道社。」樓說著實話，但非全部的實話。

真要提最初的認識，還是你這貨帶著我去三班看的時候！

在真正追到嚴喆珂前，他不打算給蔣胖等人講，都是高中同學，都認識雙方，要是傳揚出去又慘遭失敗，那TM就尷尬了！

而且相信嚴喆珂也不會喜歡蜚短流長。

「我，你堅持練武原來是為了這個！」蔣飛恍然大悟，彷彿解開了剛才沒敢問的疑，「人不可貌相啊，橙子，想不到你為了不做單狗竟然能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兩人說說笑笑，吃著茄子，啃著翅，到了最後，烤魚上來，做法與烤茄子差不多，但不知為什麼，始終有所不如，無法撼樓心目中烤茄子的地位。

吃完這些，又加了部分，樓的食量看得蔣飛目瞪口呆，有些害怕地道：「橙子，我要是跟著你鍛煉，會不會也變得這麼能吃，那還怎麼瘦得下來！」

「你看我胖了沒有？」樓拿出錢夾，招呼買單。

這頓吃完，他覺自己徹底活了過來，冒癥狀減輕，重新充滿力量。

蔣飛仔細端詳幾眼：「沒有。」

「這不就結了？有什麼好怕的！」樓表現得信心十足。

看到老闆過來，蔣飛也拿出了錢夾：「誒，橙子，我來我來，給你接風洗塵啊，怎麼能你給錢？」

「嘿嘿，我最近參加武道比賽，賺了筆外快，不用和我搶。」樓略微炫耀地道。

蔣飛愕然看著他：「武道比賽賺了錢？橙子，你才練武多久啊？我懂了，你肯定是去欺負小學生了！」

「滾！」樓言簡意賅，付了燒烤的錢，總共不到五百，雖然每串的分量都不如外地，甚至差得有點多，但也相當劃算了。

蔣飛見樓確實財大氣的模樣，也就沒搶著付錢，了肚子道：「去附近走走唄，消化消化，嘖，秀山的東西就是便宜，在廣南，這麼多烤串，還有烤魚，四百多哪夠？」

樓點了點頭，鄭重問起老闆年後什麼時候開門——老劉燒烤後天就要放假過年了。

得到初八開門的消息后，他滿意地將手揣進了兜里，自己已經定了真空的小型機和保溫飯盒，就等著年後到貨！

有錢的覺就是不一樣！

寒風呼嘯之中，兩人散步於巷子，繼續閑聊著各種事，馬路消食，下意識就避開了前往酒吧街的道路，走向相反。

拐過一條巷子，前方屬於後街，路燈已壞，昏暗一片，只有周圍人家的燈火隔著窗戶滲出，約約。

「回頭吧，黑漆漆的鬼知道會踩到什麼。」蔣飛把羽絨服拉了上去。

樓正待回答，忽然看到前方竄出幾道影，一個在拚命逃跑，三個拿著反些許華的砍刀追趕，在寒冷昏黑的巷子里激起一陣凌的腳步聲。

「我，黑*社*會砍人！我們避一避，別惹到。」蔣飛嚇得哆嗦了一下。

樓也不想惹事，當即拉著蔣飛往後退，往旁邊靠，就在這時，逃跑那個人進了一段周圍有滲照出的地段。

汪旭！

是汪旭！

被追殺的那個人是汪旭！

樓現在敏銳，眼睛很尖，一下就認出上有著刀傷，流著鮮的亡命奔跑者是自己的發小汪旭，晚飯前還在小區里見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