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每逢夏季,S市就變得酷熱難當,下午的時候,連日來的高溫總算被一場夾著狂風的大雨給消了幾分暑氣,涼快清爽不。
「哈本國際學校」門口來接孩子的家長們撐著傘,一個比一個狼狽,不多時,偌大的學堂彷彿在頃刻間被空置下來了。
誼然剛從上一份工作離職,來這裡工作不到兩個月,許多地方尚且不悉,不過,對於那些小學生們的「本事」倒是已經領略幾分了。
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低頭著口的水彩在化開以後變了一個稽的圖案,長吁短嘆了一陣,對著鏡子自言自語:「這個皮大王!可惡的小胖子!哼,我總有一天要想辦法治治你。」
當時,那小胖子在課間橫行霸道,影響其他小朋友看書,作為語文老師和聲和氣地上去提醒他,沒想到卻被對方甩了一的水彩料。
誼然簡直氣炸,剛才還把事告訴了小胖子的母親,結果,對方本就不痛不,實在是撞見鬼了!
儘管這是私立學校,有錢不一定能進、能進的必然有錢,可學生的素質層次實在相差太多。
今天好不容易想穿了一套的服去約會,眼看這污漬用水怕是洗不了了,誼然手裡還著手機,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琢磨著究竟回家一趟換服,還是直接去餐廳見相親對象。
剛來到走廊準備去辦公室收拾東西,抬眸看到自己班上竟然還有一個學生沒被家長接走。
男孩乖乖地著了校服,上的白襯衫與黑長燙的一不皺,讓他穿出一種特別貴氣的模樣,儘管年紀尚,但他眉目清秀,平時學習績優越,又極有教養,已經是很多同學心儀的小帥哥了。
誼然走過去的時候還有些疑,知道他和這裡的許多孩子並無太大區別,每天都有豪車接送上學的。
看了一眼他雙手扯著書包帶子的作,聲地笑問:「顧泰,怎麼了?今天沒有車子來接你嗎?」
男孩只淡淡地揚了揚眉,看上去不僅特別有個,那神態還讓覺得有一些似曾相識。
「今天換我叔叔來接,他遲到了。」
誼然心下瞭然,聲繼續說:「也是,這麼大的雨路上肯定很堵,你別著急,叔叔一會就到了。」
「我也沒有著急。」他微側過頭,看一眼說。
誼然:「……」現在小學生怎麼都這麼拽,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看了看他的小書包,以及空空的一雙手,要是沒記錯的話,今天早上來的時候,他應該是帶了一把超級英雄圖案的兒長柄傘才對。
「顧泰,你的傘忘拿了嗎?」
小孩子表頓了頓,說:「我沒有帶傘過來,你記錯了吧。」
誼然心中頓時有些困,但也不好再說什麼,看了一眼後空的教室:「那你要不要坐下來等?」
顧泰本來就聲音清脆,在雨聲輕巧的伴奏下顯得格外好聽:「我想站在這裡看一會兒雨,你別吵。」
誼然:「……」
好吧,是老師多管閑事。
可還是不能讓他一個人在走道上等著,想來想去,就索倚在教室的牆邊陪著他一起等家人。
雨還在不停的下著,但相較之前已經小很多了,遠氤氳的烏雲也慢慢地散開,仿若有柱從天空投灑到了地面。
又過了不久,前方傳來一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來人的皮鞋踩在水塘里,聽得出步伐穩健而踏實。
誼然一抬眼就看見顧泰的「叔叔」撐著一把黑的大傘,對著那個拔冷峭的影愣了一下,時間彷彿被人按了靜止鍵。
等那人走得更近了,誼然才看清他臉上的神,只見男人邊微抿,眉宇依然是不茍言笑,但穿著顯然隨意不,手腕的袖口向外翻折,狀態也很放鬆,從長相到氣質無不耐人尋味。
他微微向前傾斜了一下子,傘面上有水珠滾落,這漫天飛揚的雨水,襯得他眸溫了幾分。
誼然不自知地了發燙的耳廓,私下狀態的顧導果然更加人心扉。
顧廷川站在滴著雨簾的屋檐前,緩緩開口:「顧泰,走吧。」
男孩也不做聲,背上書包默默地跟過去,一大一小正準備回去的時候,顧廷川腳下步子忽而委頓,略側下頭,對邊的孩子囑咐:「和老師說再見。」
顧泰嘆了一聲氣,方才那一點點驕傲的姿態眼下渾然不見了。
他向誼然抬了抬下,萌萌地說:「誼老師,那我回家了,明天見。」
顧廷川這才饒了他,但,此刻不知為何又抬眼看了看。
誼然心中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對顧泰班裡的況掌握的還不夠,只知道他來頭不小,也算是名門之後,但並不知道他的叔叔竟然就是名聲大噪的顧導演。
「顧泰,這位是……」
出於老師的職責所在,還是要多問一句。
顧泰一板一眼地介紹:「這是我叔叔,顧廷川大導演。」
誼然「噗嗤」一下笑出來,話音剛落,就意外地聽見了顧廷川嚴謹沉著的聲音,他將傘往上提了提,出在暮四合中更顯臉部線條放鬆的英俊廓。
「顧泰的父母這些日子都不在,最近他會住在爺爺家,或者我這裡。」
點了點頭,傻眼地看了看眼前出的男人,又見他們後仍未停歇的小雨,調整了一下緒,才笑著與他揮手,說:「外面下雨,開車注意安全。」
顧廷川耳邊竄這句平淡的話語,隨著悉的聲線,腦中卻一閃而過某些記憶中的畫面,他似乎是在思考一般,沉默了幾秒。
看到袖子上銀的袖扣,也看到對方的視線像是注意到了自己口上被料弄髒的部位,頓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顧廷川忽然開口:「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誼然徹底愣在了原地。
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男人竟然還會記得那個小曲,但又不好意思向對方主提及,就支吾著說:「沒有吧……對了,我去了『白樺獎』的紅地毯,顧導你肯定……」
「哦,我想起來了。」顧廷川忽然打斷了的話,他的眸深邃,眼底有一抹神複雜。
與此同時,兩人腦中浮現起了當日在養生會所發生的烏龍事件,特別是那時候他還沒穿上,還被看到……大半邊的部。
意識到這個意外實在有些好笑,男人皺了皺眉,將緒掩飾而過,看來他與這姑娘還真是在哪裡都能遇到了。
回去的路上,車放著舒伯特的鋼琴曲,音符的旋律悠揚人,顧泰聽了一會兒都要犯困了,他著窗戶看雨,說:「誼老師今天也倒霉的,穿了新服想去約會,結果被班上的同學弄髒了。」
顧廷川握著方向盤,覺得好笑,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你怎麼知道老師要去『約會』。」
「我們都知道。」顧泰從寬敞的後座爬過來,將口袋裡的新款手機遞給他:「放我的歌可以嗎,我要被你催眠了。」
顧廷川難得通融一次,就將他手機里的音樂通過車載音箱播放出來,結果,車立刻就被流行音樂給充斥滿了。
男人皺眉頭,趁著前方是紅燈的時候,踩了剎車側目看向後面,目還有些不認同:「……這是什麼歌,哪裡聽來的。」
「我問誼老師要來的,聽說,是一部日本畫片里的主題曲。」
顧廷川了眉心,似乎在他的認知之中,到了這個歲數還看畫片簡直無法想象,事實上對於從小就不怎麼接這些事的人來說,確實兩者本就是全然無關的,不過,日語他倒是略知一二。
「你知道它唱的什麼意思?」
顧泰不以為然:「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比你的鋼琴曲好聽多了。」
顧廷川微微地笑了笑,倒顯得今天心不錯,就將歌詞翻譯給這小搗蛋鬼:「失去至關重要之,才察覺真正的。」
說完,又瞇著眼故意說:「看來,你還喜歡新來的老師。」
他是導演,經常要面試那些大牌演員,也向來善於觀察,對顧泰的心理活當然了如指掌。
小傢伙別過臉,小聲地嘟噥:「哼,才沒有。」
雨勢減弱,但天也隨之轉暗,學校被一點點掩蓋在夜中,誼然最終認命地決定就穿上的服去市區吃飯,否則來回一趟折騰,對方肯定等的不耐煩了。
一邊嘆氣一邊走出校園,路過轉角垃圾桶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把傘不知被誰倒著,出的那截傘柄還有一個超級英雄的小掛飾。
誼然走近一些仔細看了看,發現竟然和今天顧泰帶來的十分相似,索握著傘柄從垃圾桶里整個了出來,赫然發現這上面的圖案不就是那孩子早上拿著的那把嗎?!
再低頭辨認,傘的前端部位像被用力折損過。
誼然心中「咯噔」一下,心裡糟糟的有種說不上的覺,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為什麼顧泰要下意識地對「說謊」呢?
明明帶了傘,為何又說沒有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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