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人，對自己的父母如此讚譽，謝晗定會全盤笑納。可這個人是聶明普，謝晗不但沒有因此而自矜，心中反而寒意森森，恨不得將他殺之而後快，讓他永遠閉上！

還是謝晗邊的心腹察覺到了他緒上的不對勁，不著痕跡地扯了一下他的佩劍。

謝晗見狀，下心頭的殺意，只是眉宇間仍是出了凜然。

「聶老先生的救兵來的有些慢了。」

謝晗不會一直被人牽著鼻子走。只是父母對於他來說，是心臟上一道永遠的傷口，即使現在揭開，仍舊汨汨地流著。

聶明普在這一次短暫的鋒中無疑是失利的一方。

謝晗雖然剛到而立之年，但是他的城府，比起自己也不遑多讓。如果不是提起他的亡父，只怕他連這一破綻都不會有。

「靖平侯，似你這樣的聰明人，不會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就憑你立下的不世功勛，哪個君王會不忌憚。」聶明普笑言道。

「大膽。」

謝晗後跟著的影衛厲聲呵斥，長刀出鞘，凜冽的刀鋒斬掉了聶明普的袍袖。

反倒謝晗這個當事人很是淡定。

他微微勾了勾，神裡帶著幾分玩味：「衛青與霍去病與漢武帝君臣相得，青史流芳。陛下乃是一代雄主，可不是戾太子這般的廢。」

聶明普聞言瞇了瞇眼，渾濁的眼神猶如一頭垂死的老虎。

這次沉不住氣的人換了葛文清，他怒聲道：「休得胡言！分明是今上得位不正。」

謝晗眼神輕蔑，戲謔道：「千秋功過，自有後人評說。恕我記不好，實在想不出戾太子的過人之。」

「按照輩分，你要戾太子一聲伯父。」

聶明普養氣功夫再好，也忍不了謝晗的辱，他掩住，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繼而說道：「倒是我忘記了，如今靖平侯是陛下的舅兄，這輩分，老朽竟不知該如何去算了。」

胞妹便是謝晗的逆鱗。

聶明普卻敢明目張膽地來謝晗的痛。

謝晗輕輕一笑，擊了擊掌，對著門外吩咐：「把人給本侯帶上來。」

聶明普飛快地和自己的學生對視了一眼。

屋門被打開，狂風夾雜著冰冷的雨點撲進室。

明、慧郡主一狼狽，被暗衛著，跪在地上。

其中一個影衛扯掉了塞在明、慧郡主裡的布條。

與此同時，一道尖厲的嗓音在室響起：「聶先生，救救我。」

明、慧郡主神驚駭，在聶明普面前痛哭流涕，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高傲。

聶明普雖然對明、慧郡主十分不喜，可卻是太子殿下唯一的脈，此刻看著狼狽的樣子，聶明普面不忍，又驚又怒地向謝晗。

謝晗坐在一把太師椅上，手指在紅酸枝的扶手上面有節奏的敲擊著。

他淡笑：「表姐不是一直想要和我敘舊嗎？」

當初謝晗的祖母平安大長公主一力促這樁婚事，哪怕魏明華比自己還要大上三歲。

幸好父親和母親沒有同意，自己這才沒有將這個毒婦娶進門。

「將明，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

明、慧郡主聞言，目癡癡地看向謝晗，灼熱的視線貪婪地描摹著謝晗的眉目，彷彿要將他印在自己的心裡。

謝晗厭惡地皺起眉，好似明、彗郡主是什麼髒東西一般。

他看向床邊的師徒二人，用一種貓戲老鼠的口氣說道：「看來今日聶老先生等不來救兵了。魏明華可是恩主之，命便在聶老先生的一念之間，老先生可要三思啊……」

「江山代有人才出，是老朽技不如人。」

聶明普此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明、慧郡主了。

靖平侯府與之間是海深仇，明、慧郡主竟然還會因為靖平侯的而上當。

這子蠢得無可救藥了。

但謝晗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魏明華乃是恩主之，聶明普不能讓太子殿下僅存的一脈斷在自己的手中。聶家一門忠烈，否則九泉之下，他無面見列祖列宗。

「靖平侯如何才肯饒恕郡主的命？」

聶明普僅存的一僥倖都被碎，他再也難以支撐，間湧上一口鮮，怕謝晗看出來，又生生咽了回去，舌間頓時充滿了鐵鏽的味道。

葛文清離他極近，自然將恩師的異狀盡收眼底，他默默垂下了眼睛，只是手指卻不由自主地抖著。

「魏明華一介流，又能翻起什麼風浪。陛下本不會在意的死活。」

謝晗好整以暇地說道。

「不過……」他話鋒一轉，一雙注視著聶老先生的桃花眼猶如深淵絕壁一般令人到寒意森森。

「陛下雖然不在意魏明華的死活，本侯說不定會用的祭旗。生，或死，就在聶老先生的一念之間了。」

在謝晗看不到的角落，聶明普的手指攥了下的被褥。

難道真的因為一個子，就要讓自己圖謀了十數年的皇圖大業功敗垂嗎？！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聶明普陷了天人戰之中。

就在這時，臥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

一個著鐵甲的侍衛大步流星地走進房，夜雨的氣頓時撲面而來，侍衛站著的地方，他上的雨水已經在地磚上匯了一道細小的溪流。

鐵甲侍衛彎行禮：「侯爺，逆臣沈法興已經將整座宅子包圍了。」

話音落下。屋的人頓時神大變。、

便是老謀深算的聶明普，一張蒼老、頹敗的面龐上依舊難掩喜意。

魏明華就更不必說了。

雖然仍舊被侍衛錮在地上，一改之前的畏懼和瑟，沖著謝晗撂下一句自以為兇狠的威脅：「表弟，你若是現在棄暗投明還來得及。看在……」

魏明華說到這裡頓了頓，朝著謝晗飛過去一道充滿暗示的眼，一臉猖狂地笑道：「看在親戚的份上，我還能夠饒你一命。否則，我就將你碎萬段。」

謝晗懶得理會放、瘋癲的魏明華，朝著鐵甲侍衛吩咐道：「來得正好。戰鼓為號，讓劉副統領放開手腳，放下武者，既往不咎；頑抗到底者，殺無赦。」

「是！」鐵甲護衛簡單回復的一個字，出了衝天的戰意，彷彿閻羅在這屋裡走了一遍，令人不寒而慄。

「好一出引蛇出。老朽高興得太早了。」

聶明普低喃，他再也忍不住間的意，「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蒼老的面龐出顯而易見的死氣。

謝晗可不能讓聶明普就這麼死了，他連忙吩咐影衛：「快喂大還丹，務必給本侯留住他的命。」

「是。」一個在袖上綁了一道二指寬的白布條的影衛立刻出列，他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床榻前，將礙事的葛文清一把拂開，住聶明普的下，喂進去一顆白的丹藥，隨後出金針，連扎聶明普的幾大要……

聶明普不斷從口鼻之中溢出的鮮霎時間止住了，就連臉也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

葛文清失聲道：「青龍衛！」

能有這種手段的，也就只有青龍衛了。

「沒錯，本侯後跟著的，便是青龍衛六衛之一的影衛。」謝晗善心大發地給葛文清解。

而此時的魏明華早就了一個鵪鶉，哪裡還有方才的囂張。

「聶老先生，考慮好了嗎？」謝晗理了理上的蓑，在這裡枯坐許久，謝晗的耐心一點點告罄。

聶明普沒有答話。

謝晗見狀，微微一笑，朝著影衛吩咐道：「去，好好招待一下明、慧郡主。怎麼說也是本侯的表姐，可不能怠慢了。」

魏明華被拖到這裡之前，已經被影衛給炮製了一遍。

深知這些暗衛的手段有多麼可怕。而且他們就是一群沒有的怪，無論怎麼求饒，這些人都無於衷，沒有同，就連施時的快都沒有。

那雙眼睛裡面，始終是一潭死水。

著朝自己不斷近的影衛，魏明華的開始瑟瑟發抖，尖：「聶先生！聶先生救我！」

謝晗掏了掏耳朵，不悅地說道：「堵上的。」

影衛聞言，將不斷掙扎的魏明華牢牢按住，一手分開的下，將團一團的布條塞了進去。

負責給聶明普施救的影衛走到魏明華的面前，取出腰間藏著的金針，住魏明華的手指，一扎了進去……

魏明華間發出「嗚嗚」的聲音，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一張臉孔更是白的像鬼。

這個過程雖然只有短短幾息，但在聶明普心裡，卻是度日如年。

心中天人戰，最終，聶明普妥協了，他一時間老淚縱橫，嘆息道：「老朽輸了，靖平侯想要老朽做什麼，只管吩咐。」

「恩師！」葛文清失聲道。

撥反正、匡扶社稷，這是恩師半生的信念。

葛文清不敢想，恩師一旦放棄，是不是撐著他的那心氣兒立刻就散了。

謝晗的所作所為，對於恩師來說，無異於一張催命符！

更何況，還是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

葛文清著地上宛如一條死狗一般的子，暗自咬牙，或許，自己應該背著恩師，早早了結了這個禍害，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本侯果然沒有錯看聶老先生。」

與聶明普師徒的痛徹心扉相比，謝晗的心可就好多了。

就在這時，隨之而來的鐵甲衛帶來了一個好消息：「稟告侯爺，沈法興已經伏誅。」

「好！」謝晗激地一拍掌，環視了一眼室，高聲吩咐：「把人全部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