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聽從了自己姑母的意見,一回到居住的水晶殿,便開始裝病。
謝晏和聽到芳連來稟告的消息,沉默了許久。
伺候的奴婢見皇後娘娘心緒不佳,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其中膽大的婢忍不住湊趣道:「娘娘,教坊司新排練了一支歌舞,娘娘想看嗎?」
「宣。」謝晏和雖然接了宮人的建議,但仍是提不起神來。
鴛鴦從水晶殿回來,一進大殿便到了這凝重的氣氛,形滯了滯,緩緩吐了口氣,這才若無其事地走進大殿。
「都安排妥當了?」謝晏和漫不經心地問道。
「回稟娘娘,都安排妥當了。郡主分得清輕重。」
鴛鴦從宮手裡接過人捶,一邊給謝晏和捶,一邊寬道:「娘娘您現在可是雙子,孕婦最忌多思多慮,娘娘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小主子,也要多想一想。」
謝晏和默然地了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來的真是時候,有了他,自己才有接下來面對狂風暴雨的底氣。
「陶陶一病,傳到嫂子耳朵里,以的聰明,怎麼會猜不到,本宮這是在。」
謝晏和苦笑了一聲。從前,和自己的嫂子之間,說是親如母也不為過。可是經過王家這一出,想必關係就再難恢復到從前了。
「娘娘,世事難兩全。侯夫人就算一時間拐不過彎來,過後也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苦心?」謝晏和喃喃,隨後自嘲道:「什麼苦心,都是私心罷了。」
謝晏和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只能焦灼地等待著屠刀落下來的那一刻。
……
魏昭理完了這兩日來堆積的朝事,吩咐崔扶搖盯了東宮之後,直接回了寢殿。
謝晏和剛把今日份的補湯喝完,看到魏昭進來,臉上的神怔了怔。
「陛下今日怎麼回的這樣早?用過午膳了嗎?」
「都退下。」魏昭朝著寢殿的宮人吩咐道。
「是,陛下。」宮人行禮之後,魚貫而出。
謝晏和挑了挑眉,掃了一眼左右,聲抱怨道:「做什麼這樣神?」
「這幾日沒有顧得上你,你和皇兒可好?」魏昭將手掌在謝晏和的小腹上,一改在朝臣面前的強勢霸道,而是表現得溫脈脈。
「孩子很好,我也很好。你每隔兩個時辰就派宮人來問一次,我哪裡有這麼弱。」
「這是嫌我煩了?」魏昭輕笑一聲,並沒有把謝晏和的態度放在心上。
他將謝晏和摟在懷中,聲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再過十日,靖平侯就能回來了。」
「哥哥快回來了?」
謝晏和窩在魏昭的懷裡,一開始還有些神懨懨,聽了魏昭的話,慵懶的眉眼都變得鮮活了起來,雙膝跪在榻上,兩條藕臂搭在魏昭的肩頭,又驚又喜地問道。
魏昭擔心謝晏和閃著腰,結實有力的手臂摟住依舊纖細的腰肢,溫熱的掌心隔著一層衫,在謝晏和的上面。
謝晏和無暇他顧,一雙桃花眼波盈盈,滿含期待地向魏昭。
「沒錯,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在宮裡舉辦的慶功宴上看到他。」魏昭放了語氣,給謝晏和吃了一顆定心丸。
「真好。」謝晏和心頭的愁緒頓時一掃而空,的一雙桃花眼彎了兩彎漂亮的月牙,紅翹起,眉眼飛揚,眼角帶著一嫵的風,令人不由深陷其中。
魏昭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不自地捻了捻,想要一親芳澤,又怕自己失控。
他掐住謝晏和腰肢的手掌微微用力,須臾間已是將人調換了方向,魏昭將困在懷中,從背後抱住,下頜著謝晏和的髮,虛虛地靠在的玉肩上,聲道:「就這麼開心嗎?」
「哥哥安然無恙,我腹中又有了孩兒,我不該開心嗎?」謝晏和反問。
「是該開心。」魏昭的嚨里出一聲低笑,繼而正了正神,有些嚴肅地說道:「我要跟你說一說王家的事。」
謝晏和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攥,指甲從冰涼的綢上劃過。
掩飾住心頭的異樣,一副迷不解的語氣:「王家怎麼了?」
「將明會出事,是因為王縉向自己的學生了將明的行蹤,而他的學生又將這個消息賣給了扶南王……」
「王縉這是何意?我哥哥可是他的婿,他為何要這般狠毒?」
謝晏和像是頭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一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止不住地往外冒。
「謝家和裴家的關係讓王縉到不安了。更何況,你哥哥手裡頭還有王家的把柄。」魏昭淡淡解釋了一句。
這個理由有一定的說服力,可是謝晏和有一種覺,真相遠不止這些。
但很顯然,魏昭並不想告訴自己。
謝晏和放在膝上的手指去捉魏昭的大掌,與他十指相扣,全放鬆,以一種十分信賴的姿勢窩在魏昭的懷抱里,糯糯地撒道:「還有呢?我不相信王縉會這麼衝。」
僅僅因為哥哥了王縉的利益,做岳父的,就要對自己的婿痛下殺手。特別是,這個婿還和自己的兒很好,並且生下了三個孩子。
「眠眠,是將明他不肯放過王縉。」魏昭早就知道很敏銳,既然選擇繼續追問下去,魏昭不介意告訴真相。
「為什麼?」謝晏和倏然間回過頭,神有一瞬間的獃滯。明明哥哥都已經放過了王家。
「將明可以容忍王縉的利用,因為他是王家的婿,但他不能容忍,王家暗地裡打你的主意。你是他的逆鱗。」
這也是魏昭最嫉妒的一點。這對相依為命的兄妹,在他們的心裏面,彼此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即使親如妻子、丈夫,都是不進去的。
這也是王卿筠願意放下段,從一嫁過去,便心積慮討好眠眠的原因。
否則,以眠眠的涼薄,嫡親的祖母、外祖母,說放棄就可以放棄。即便屋及烏,又怎麼會對王卿筠這個沒有緣關係的嫂子這樣的掏心掏肺呢。
魏昭心裡看得很明白。自從表兄、表嫂相繼辭世之後,眠眠就變得很沒有安全。
眠眠就像是一隻小刺蝟,把的肚腹袒在眾人的眼前,讓人以為是溫和、無害的,但是一旦到的底線,上的利刺便會將人扎得鮮淋漓。
這一點,魏昭早就領教過了。
這個答案在謝晏和的意料之中,有些難地抿了抿。
嫂子若是知道哥哥做出的決定,會不會影響他們的夫妻之?謝晏和不知道,甚至連去猜測答案的勇氣都沒有。
魏昭瞬間便看破了的心思,溫聲安道:「別擔心,萬事有我給你撐著。」
謝晏和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就算王縉擔心哥哥會向王家尋仇。可我哥哥只是武將,基又不在京城。王縉至於這樣恐懼嗎?」
魏昭掀了掀薄,一雙深不可測的墨眸閃著異樣的芒。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和江家的嫡好,以王縉的敏銳,會猜不到這其中的原因嗎?」
聞言,謝晏和的瞳孔了。
一時之間,空白一片的大腦竟是想不出哪怕一句像樣的解釋。
終於,在魏昭彷彿悉一切的目之中敗下陣來,一雙溫繾綣的明眸有著難以掩飾的狼狽。
半晌,謝晏和被堵住了的嚨終於有了一破冰的意思。
的一雙桃花眼裡面,漆黑的眼珠飛快轉著,小心翼翼地窺探著魏昭面部的神,像是被大人發現犯了錯的孩子,囁嚅著說道:「你都知道了?」
魏昭明知謝晏和的窘迫,卻沒有半分心的意思,而是沉沉地笑了一聲,反問道:「你指哪些?」
聞言,謝晏和的心頭「咯噔」了一下。自己瞞著魏昭的事太多了,謝晏和不敢想象魏昭知道了多。
的一顆心臟在腔里撲通跳著,兩把羽扇一般濃的睫羽飛快地眨著,思考著自己應不應該跟魏昭代。就算要說,那要不要和盤托出?
就憑做下的那些事,謝晏和哪有勇氣敢告訴魏昭。
「想好了嗎?」魏昭屈起手指,在謝晏和的額頭上敲了敲。
與謝晏和的焦灼和忐忑相比,男人放鬆,神態慵懶,彷彿在等待著獵上鉤,看著獵不斷掙扎,最後在劫難逃……
謝晏和狠了狠心,閉上眼睛說道:「沒錯,我是背著你和張家來往了。既然張相有心示好,我為什麼不接?難道還要我陷三年前孤立無援的境地嗎?」
這小丫頭直到現在還不忘跟自己耍心機。
魏昭輕哼了一聲,若是換個人敢這樣欺騙自己,早就骨無存了。只有,仗著自己的寵,就沒有不敢做的事。
魏昭久不說話,謝晏和一雙桃花眼小心翼翼地睜開了一條,恰好被魏昭的眼神逮了個正著。
謝晏和嚇得趕閉上了眼,等著魏昭給自己宣判的那一刻。
不曾想,魏昭卻是不疾不徐地說道:「哦?只有這些嗎?」
謝晏和瞬間睜開了眼睛,一雙桃花眼像是春三月里的桃花春水,明、的不可思議。
睜著一雙溫、繾綣的明通,訥訥道:「還……還有什麼?」
魏昭沒有忍住,帶著薄繭的指腹用力在謝晏和玫瑰花般的瓣上,一邊溫存地挲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比如說……李木。」
謝晏和的心臟霎時間像是被一隻大手給無聲地攥,的眼睛不控制地睜大,眼底的驚恐之一閃而逝……
謝晏和還不夠了解男人,但了解魏昭,方才的質問,遠遠比上一條要更加嚴重。
如果說和張甫明好,謝晏和還能夠拿出充分的理由來。可是李木……
謝晏和不知道該拿什麼來取信魏昭。
「陛下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謝晏和故作迷地眨了眨眼睛。如果面前有一面鏡子,就會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有多難看。
可惜,正因為謝晏和的邊沒有鏡子,才會一意孤行地上演著這場極其蹩腳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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