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不由為鳴不平：「那楚側妃分明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平日裏還裝出一副貞靜、賢淑的模樣，側妃，您可千萬不要上當。」

吳碧君不置可否：「楚側妃是不是心機深沉，自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去心。我和同為側室，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就不必瞎心了。」

「側妃！」小桃一臉怒其不爭的神，忿忿地說道：「奴婢知道您淡泊，可是您再這麼不爭不搶的，只怕太子殿下都要忘記東宮還有吳姓的側妃了！」

小桃這話極其不敬。

吳碧君念是從自己娘家帶進宮的人，並未計較，淺淺一笑，反問道：「我爭，難道能爭過太子妃？」

吳碧君不等小桃回答，就是一聲嗤笑：「太子妃假孕，卻偽裝小產，來陷害我和楚側妃，可你看失寵了嗎？」

吳碧君說著搖了搖頭：「太子殿下是個種。我不爭不搶，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若是和楚玲瓏一樣自作聰明，上躥下跳，只會死得更快。」

吳碧君沒有說的是，楚玲瓏背後，有楚家這棵大樹靠著，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就算要懲治，也是投鼠忌，必須找個像樣的借口。

可是自己，就是那無的浮萍，真出了什麼事，不過是一張草席裹著送出去。還指吳家來為自己出頭嗎！

「小桃，『忍』之一字，就是心字頭上一把刀。你若忍不了這樣的日子，我就只能送你回吳家了。」

……

一縷照進寢殿，謝晏和睜開眼睛時，桃花眼裏還帶著些許迷濛之。

魏昭聽到靜，從臨時歇息的羅漢榻上下來，到了黃花梨嵌雲母的架子床前，他抬手挑開明黃的紗幔。

「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嗓子有些難，勞煩陛下給我倒杯水。」

謝晏和上穿著雲朵一般輕的寢，翻坐起，描龍綉的錦被落到膝上。

魏昭倒了一盞溫水，遞至謝晏和畔，一隻手掌自然地輕了一下謝晏和的額頭，他充滿疼惜地說道：「你昨日了驚嚇，半夜發起低燒來。朕讓尹卷柏給你扎了針，一會兒用完早膳，你把湯藥喝了。」

「我昨夜發燒了？」

謝晏和垂目了一眼上鵝黃的水草紋寢，這才想起昨晚臨睡前分明穿的是一件櫻草綉蝴蝶的。

魏昭不必謝晏和說出來，就知道在想什麼。

他好整以暇地說道：「你昨夜出了汗，朕讓曲玲瓏給你換的服，放心。」

話尾的兩個字像是含在齒里說出來的，低啞的嗓音帶著一調笑的意味。

謝晏和惱怒地瞪了魏昭一眼，嗔道：「陛下先出去，我要換服。」

魏昭早就醒了，之所以一直留在寢殿中，全是因為擔心這個小的緣故。如今見退了燒，倒也沒有再逗留，他溫聲說道：「朕還有要事，需要吩咐沈法興幾句。等朕回來陪你一起用早膳。」

聞言，緻、絕的眉目流出幾分好奇，忍不住扯住魏昭的袖子，語帶希冀地問道：「是不是逃走的刺客已經被捉到了？」

魏昭輕輕拍了一下謝晏和的荑，示意將自己的袖放開。

他冷沉的眉目流淌著一無聲的溫，看上去耐心至極。

魏昭正道：「刺客被找到時，已經服毒自盡了。沈越還在追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那陛下也要小心。」謝晏和手指一松，質的袖從的蔥白的五指間落。

魏昭俯首，在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方才轉離開。

……

大殿，沈法興早就等候多時。

見到皇帝出來，連忙跪地請罪：「陛下，微臣無能，沒有捉到活口。」

魏昭負手而立，高大的形宛如山嶽一般，有著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他沉聲道：「此案就給沈越負責，你不必再手了。」

聞言，沈法興「刷」地抬起頭來，眼神里泄出一惶恐，但他卻沒有勇氣違背陛下的決定，只能恭敬地應下：「是，微臣遵旨。」

能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出去，沈法興不僅沒有到輕鬆，反而心生忐忑，他再一次跟皇帝請罪：「陛下，都是微臣無能！微臣有負陛下信任。」

「你知道就好！」魏昭嗓音極淡。一雙幽若寒潭的墨眸似有劍閃爍，落在沈法興的上如有實質，令他心悸不已。

「小小一個行宮，你還能出現這樣的疏。以後，你就守在行宮裏好了。」

魏昭說完，不給沈法興反應的時間，拂袖而去。

沈法興雙膝一，癱倒在大殿裏。心裏只有一句：完了！

魏昭轉回到寢殿。

殿的宮正在擺膳。

一張長條桌子上，是點心，就有謝晏和吃的鱔細面，翡翠蝦餃，豆腐皮包子，滾雪餺飥，水晶龍糕、芝麻球、油果子和牛菱香糕；小菜更有胭脂鵝脯、髓筍、~火方、鴛鴦雪花捲，香櫞豆腐、蛋泡銀魚、芙蓉燕菜和叉燒野片等。是素粥，就有碧粳粥、燕窩粥、蓮子銀耳羹和八寶粥，味佳肴滿滿當當地擺了一桌子。

謝晏和知道魏昭一向節儉，從來都不重視口腹之慾，這般盛的早膳，想必是膳房特意為自己準備的。

看到魏昭走進來，謝晏和看在這份早膳的上，倒是難得的勤快起來。

接過宮手裏的帕子，放到銅盆里打，親自幫魏昭凈了手，站在魏昭側說道：「今日我來為陛下布菜。」

魏昭聞言，神寵溺地在謝晏和小巧的鼻尖上颳了刮，溫聲道：「你有這份心就是好的。病才剛好，這些瑣事，自有宮人去做。」

魏昭說完，手臂微微用力，將謝晏和拉到邊坐下，墨眸裏面笑意淺淺：「嗓子還疼不疼了？要不要先喝一碗燕窩粥？」

謝晏和搖搖頭，聲說道：「曲姑姑給我化了秋梨膏喝，嚨舒服多了。陛下讓人給我挑一筷子鱔細面。若是先喝粥，就什麼都吃不下了。」

不必魏昭吩咐，自有機靈的宮在玉碗裏挑了一筷子細面，雙手奉到謝晏和跟前。

謝晏和燒才退下去，胃口不好，又勉強吃了一口素粥，用了幾樣小菜，便停了筷子。

魏昭見狀暗暗皺眉。他懷疑謝晏和是因為上次的病癥傷了子。

魏昭心中想到，還是要讓樓鶴這位神醫聖手早日進京才是。若是眠眠的心悸之癥了頑疾，只怕就無法孕育子嗣了。

謝晏和並不清楚魏昭心裏的盤算，見他停了牙箸，不自地放了嗓音：「陛下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魏昭在銅盆里凈了手，扶著謝晏和的胳膊一齊起，他抬手了的發心，輕笑道：「朕只要你好好的，就什麼心事都沒有了。」

謝晏和彎了彎，桃花眼裏波盈盈，溫而繾綣。

「陛下就會說好聽的話來哄我。」話音一轉，聲問道：「你在前殿和沈大人都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幕後主使已經有眉目了？」

「沈法興不堪大任，朕讓他日後戍衛行宮。」

旨意一下，謝晏和遲早會知道，因此，魏昭也沒有瞞。

謝晏和睜圓了一雙桃花眼，紅微啟，顯然對魏昭話里的容十分震驚。

沈法興是魏昭的心腹，魏昭竟然說棄就棄了。謝晏和不得不多想。

但有些話可以問，有些話卻連提及都不能。謝晏和下心頭的懷疑，皺了皺俏鼻，為沈法興說了幾句求的話。

「陛下，沈大人曾經是我父親麾下的猛將，又有從龍之功。陛下能不能再給沈大人一個機會？」

魏昭挑了挑眉，神莫測。

「據朕所知，你和沈家久未走，如今怎麼會為沈法興求？眠眠，朕竟不知，你這樣大度。」

話落，魏昭臉上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

謝晏和聞言，潔白的貝齒輕咬了一下嫣紅的瓣，一臉自嘲地說道：「這世上，多的是趨炎附勢之徒，我若每一個都要計較，早就把自己給氣死了。陛下，我為沈大人求，一是為了父親和他曾經的袍澤之。二是為了……為了陛下。沈法興雖然失職，卻是有功之臣，陛下罰的這樣重，只怕會讓其他的臣子心寒。」

謝晏和語氣懇切。

魏昭聽了，倒有幾分意外。只是他既然做出了決定，又豈會因為謝晏和的三言兩語便改變了主意。

魏昭將抱到自己膝上，聲哄道：「前朝之事，朕心中自有計較。你只要安心養好，高高興興的，讓朕沒有後顧之憂就好了。」

「原來我是陛下的『後顧之憂』嗎？」謝晏和捕捉到了魏昭話語里的，故意找茬。

魏昭失笑，食指輕點了一下謝晏和的額頭：「你呀！你當然不是，你是朕最甜的負擔。」

「陛下。」馮會的突然出現打斷了魏昭和謝晏和之間你儂我儂的氣氛。

謝晏和神驚惶地從魏昭的膝上跳起來，一臉窘，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馮會不小心打擾了皇帝的好事，他比謝晏和還要尷尬，立刻戰戰兢兢地垂下頭。

只有魏昭神如常。

他將謝晏和的荑握進掌中，輕輕了，作間充滿了安的意味。

魏昭冷聲說道：「何事？」他低沉的嗓音像是覆了一層厚重的寒冰。

馮會嚇得連頭都不敢抬。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將太子妃救上來的侍衛他……他在家中自縊而亡。」

魏昭霎時間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