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和手裡正擺弄著一個銀鎏金的九連環,只聽叮叮咚咚一聲脆響,謝晏和手上的九連環已經被全部解開。
珍珠「噼里啪啦」一陣鼓掌,一臉欽佩地說道:「奴婢這次只數到了十二,縣主比上次又進步了。」
「不過是小道。」謝晏和將解開的九連環重新串起來,遞給一旁的丫鬟。
鴛鴦恰在這個時候進了屋:「縣主,奴婢已經把江小姐送回了相府。」
謝晏和微微頷首,艷如花的瓣噙著一朵明麗的笑容,曼聲道:「江伊人這次幫了我的大忙。你去庫房裡挑幾樣字畫,過兩日直接送到江府去。」
鴛鴦疑地問道:「縣主,為何不是送到張相的府邸?」
謝晏和明眸撲閃,纖長、卷翹的睫羽猶如翕的蝶翅,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是江伊人送來的消息,禮自然要送到江府去。」
張甫明派外孫過來,便是為了避嫌,以免在太子那裡落了行跡。
對謝晏和來說,張甫明的做法正和意,既然牽涉到儲君之爭,出其不意往往便是制勝的關鍵。
鴛鴦教地點了點頭。
想到江伊人所提之事,鴛鴦頗有些一言難盡地說道:「縣主,這王若弗尚未出嫁便自戩而亡,放在哪個家族裡都是犯忌諱的事。王家大夫人卻執意給王若弗做法事,還能說一聲是『心切』,可不管不顧地找和尚去化解冤孽……您說,這王家大夫人是不是瘋魔了。」
謝晏和聞言,桃花眼裡染上一抹異樣的芒,輕輕一笑,紅無聲地吐出兩個字:「巫蠱。」
鴛鴦讀懂了謝晏和的語,尾椎骨里霎時竄上一陣刻骨的涼意,渾發冷,抖著聲說道:「這、這……王家大夫人真的瘋了嗎?!」
謝晏和譏誚地一笑,目清冷如雪:「連買(兇)殺人都做得出來,可不是瘋了。」
「縣主,陛下來了。」琥珀挑起竹簾走進廳,來到謝晏和跟前,附耳說道。
謝晏和不急不緩地拈了一顆鮮紅的櫻桃送里,作優雅地吐出櫻桃核,對著鴛鴦吩咐道:「你去小廚房裡盯著,讓廚娘今日做一桌燕翅席。另外,再添一道燒鹿筋,一道黃葵伴雪梅,一道什錦一品鍋,一道清蒸鰣魚。」
「是,縣主,奴婢告退。」鴛鴦領命退下。
鴛鴦剛走沒多久,魏昭人已經進了正房。
謝晏和慢吞吞地下了貴妃榻,朝著皇帝一禮,語聲地說道:「陛下今日怎麼來的這樣早?一會兒可要留下來用膳?」
魏昭將扶起來,薄含了淡淡的笑意,調侃道:「不知道朕今日有沒有口服,能嘗到眠眠親手做的菜?」
謝晏和眨了眨眼睛,聲說道:「陛下,我可從來沒有下過廚。你若不怕吃壞了腸胃,我倒可以免為其難為你煮一碗素麵。」
「撒謊。」魏昭抬起手,修長的手指了一下謝晏和的瓊鼻,哼笑道:「朕記得將明說過,自己妹妹做菜的手藝可是一絕,難道將明還有第二個妹妹嗎。」
謝晏和上毫無被當場拆穿了謊言的尷尬,一臉蠻地說道:「陛下好不講道理,既然是我哥哥說的話,那你該去問我哥哥才對。」
「強詞奪理。」魏昭的手臂虛虛搭在謝晏和的人肩上,一雙深邃的墨眸在室里梭巡了一圈,吩咐道:「都退下。」
丫鬟們腳步無聲地魚貫而出。
謝晏和黛眉微顰,一臉的不悅之:「陛下把我的丫鬟都趕走,一會兒連個給我倒茶的人都沒有。」
魏昭著謝晏和微微嘟起的紅,帶著薄繭的指腹在的瓣上點了點,含笑道:「小氣。朕服侍你可好?」
謝晏和偏過頭,如冰似雪的香腮浮上兩團薄薄的暈紅,一臉懊惱:「陛下你知不知道『避嫌』二字!我都快要為全京城的笑話了。」
魏昭皺了皺眉,冷聲說道:「誰敢笑你。朕派了金吾衛給你守門,誰敢招惹你,便讓金吾衛教訓他們。」
謝晏和聞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魏昭一眼。一雙桃花眼裡波盈盈,真稱得上一句「眼如」。
「我若真這麼做了,只怕史彈劾我跋扈的摺子會雪花一般飛到陛下的案頭上。」
魏昭墨眸發暗,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幾分喑啞,他沉聲說道:「朕只要留中不發,誰能奈何。」
謝晏和兩片艷滴的櫻緩緩彎起,一雙桃花眼彷彿被星火點亮,璀璨奪目。
「罷了,我說不過陛下。」雖是抱怨的話語,聲音卻是甜如糖。
還不到時候,只要再等幾個月,懷裡的小人兒就可以徹底屬於自己了。
「陛下,我要不過氣來了。」男人的手臂箍得太,謝晏和疑心自己下一刻便會被魏昭勒斷了氣。
魏昭連忙將手臂鬆開了一些,他垂首,啄吻著謝晏和微微紅腫的櫻,嘆息道:「朕真希明日便是你我的婚禮。」
謝晏和睫羽撲閃,聲氣地說道:「可是出嫁那日,我要哥哥背我出門。」
「放心,朕絕不會讓你失。」魏昭的一雙墨眸溫似水,薄更是噙著十分寵溺的笑容,
他將謝晏和微微敞開的整理好,將掉落在榻上的銀鎏金紅寶石凰雙釵拾起,選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在發間,目打量了片刻,含笑說道:「我的眠眠有一些小婦人的韻味了。」
「陛下胡說什麼!」謝晏和語帶嗔。
魏昭挑了挑眉,著紅的臉頰,正準備調侃幾句,卻被一隻若無骨的荑堵住了。
「不許你再胡說了。」謝晏和輕哼。
魏昭一臉無奈。這小丫頭不想讓自己說話,也不用把他的鼻子也堵住吧。這是要謀殺親夫不。
謝晏和見魏昭半點都沒有反抗,這才慢吞吞地收回手,轉而抱住魏昭的手臂,朝著魏昭甜甜地撒道:「陛下,我明日想要去護國寺進香,陛下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怎麼想起去護國寺了?」
魏昭險些跟不上轉換話題的速度。
「我在護國寺給父親和母親供了長明燈,昨天晚上又夢到了母親,便想著去護國寺添些香油錢。」
謝晏和隨意找了個借口,的軀了魏昭,聲說道:「陛下陪我一起去嘛。我嫁給你之後,我的父親和母親就是你的岳父和岳母,你這個婿難道不該為自己的岳父、岳母盡一點孝心嗎?」
曾經的表兄變了如今的岳父,饒是魏昭臉皮極厚,被謝晏和這樣一說,也覺得尷尬。
他有意忽略了心中的那一愧疚,溫聲道:「眠眠說的是,從前是朕疏忽了。明日一早,朕陪你去護國寺給表兄進香。」
魏昭始終無法給自己的表兄出「岳父」二字。
謝晏和黛眉微擰,一臉不高興地扁著,質問道:「什麼表兄,明明就是岳父。」
魏昭掩飾地咳了咳。他頗有幾分無所適從地轉移了話題:「朕明日給大雄寶殿里供奉的如來佛祖重塑金,眠眠你看這樣可好?」
謝晏和冷著一張俏臉,輕哼了一聲,故意詰難魏昭:「行吧,既然你不承認我父親是你的岳父。那日後我也你表叔好了。」
魏昭心口一堵,險些被謝晏和的話氣到嘔。他有時候真想好好教訓一頓這個刁蠻的小丫頭,可又該死地下不去手。
「陛下不說話,看來是更喜歡我你叔父。」
天下人皆怕魏昭,可謝晏和不怕。不僅不怕,還膽大包天的火上澆油。
魏昭無奈,強忍著心頭的不適,十分艱難地說道:「明日……明日我陪你去給……岳父、岳母上香。」
魏昭說完,頓時生出一心俱疲之,彷彿這兩個稱呼幹了他所有的力氣。
魏昭索自暴自棄地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目如深潭,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我既然提前了岳父、岳母,禮尚往來,眠眠是不是該我一聲夫君?」
謝晏和瞬間睜圓了一雙桃花眼。
從前是不是低估了這個男人無恥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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