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大喜!」府上的管家謝榮興沖沖地奔進花廳,在看到王氏之後,激地差點忘記行禮。
王卿筠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向沉穩的大管家這麼激,抿了抿,溫聲說道:「謝管家,發生了什麼事?」
「夫人,侯爺大勝歸來!不僅手刃回紇王,還將回紇部殺的片甲不留,此時人已經到前院了。」
「真的?!」王卿筠激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顧不得再和謝管家說話,步履飛快地奔出花廳。
剛過了一道月門,王卿筠一眼便看到了一甲胄、疾步而來的男子。北地乾燥、明亮的下,男子的容俊無儔,眉目朗朗,列松如翠,積石如玉,淵渟岳峙,英偉不凡。
王卿筠眼睛一眨,瞬間落下淚來。
「夫君。」眼眶發熱,手掌扶住牆壁,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竟無法再移分毫。
「夫人!」謝晗大步流星地朝著王卿筠的方向走過來,長臂一,眾目睽睽之下,將王卿筠直接擁進懷裏,炙熱的著妻子瑩白、小巧的耳廓,灼熱的呼吸都噴涌在上面。謝晗聲道:「卿卿,我回來了。」
王卿筠心頭一酸,忘了矜持,用力回抱住謝晗,白皙、潤澤的在謝晗冰冷的甲胄上,玄鐵的涼意讓微微一,一顆心卻瞬間圓滿了。
謝晗一路上都沒有鬆開王卿筠的手。回到室,王卿筠親自服侍他下甲胄,又讓人準備了沐浴的熱水和澡豆。
當看到謝晗上剛剛癒合的傷口時,王卿筠瞳孔一,抖的手指輕輕上男人前的疤痕,指尖宛如被燙到了一般,一滴晶瑩的珠淚落在浴桶里。
「夫君,還疼嗎?」
謝晗順勢捉住王卿筠的荑,放在邊親了親。他有著和謝晏和極其相似的一雙桃花眼,不笑的時候,眼中凜冽的寒芒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難以親近,一旦笑起來,一雙眼睛卻像是盛滿了清澈的泉水,無聲地涌著彷彿能夠將人溺斃的深。
在謝晗灼熱的視線下,王卿筠臉頰發燙,一雙眼得彷彿能夠滴出水來。
「夫君……」
謝晗突然從浴桶之中站了起來。晶瑩的水珠淌過他健壯的膛,上流暢、漂亮的線條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力量,
儘管夫妻多年,二人早就裎相對過,王卿筠依然紅了臉頰,連忙移開視線,雙手捂住了發燙的臉蛋。
謝晗哈哈大笑,笑容里出年人才有的得意和暢快。
王卿筠惱怒,將手上乾淨的巾子朝著謝晗扔過去。
謝晗長臂一撈,輕鬆地接過妻子扔過來的澡巾,胡了,他扯下屏風上搭著的月白寢,穿在上。
王卿筠暗暗鬆了口氣,臉上的熱度終於降下來一些。嗔道:「夫君都是做父親的人了,還這麼胡鬧。」
王卿筠拿起玉帶,幫謝晗系在腰上,溫的嗓音充滿了意的味道:「傷口還疼嗎?要不要讓府上的大夫看看?」
「已經好了。卿卿,這麼多年,你跟著我苦了。」謝晗不自地抱住量小的妻子,清越聽的嗓音有憐惜、有疚,還有著濃濃的激。
「夫君說的哪裏話。」謝晗高九尺,王卿筠的個子剛到謝晗的口,把臉蛋靜靜到男人心臟的位置,著男人有力的心跳,滿足地彎了彎,甜的嗓音溫婉如水:「夫君大概不清楚,當年京城裏面有多閨秀想要嫁給你,得知夫君選中的人是我,我高興的覺都沒有睡好。」
王卿筠說到這裏,像是想到了什麼趣事,眉梢微揚,麗的眼帶著一甜意,像是又回到了曾經的時。
的神難得帶上了一俏皮,聲說道:「當年我和夫君訂下婚約之後,表姐、妹差點和我斷了來往。可見你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
謝晗愣了愣。他當年隨著父親呆在任上,也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京給祖母請安,每次都是來去匆匆。所謂京城第一公子的名頭,謝晗還是第一次聽到。
王卿筠見狀,得意地眨了眨眼睛,掩笑道:「我就知道夫君不知道關於你自己的傳聞。不過,我才不會告訴你。不然還不知道你有多麼得意。」
王卿筠想到二人第一次見面。隨著母親去護國寺進香,在大雄寶殿遇到了顧二夫人也就是如今的婆母。
母親和顧二夫人都是通佛理之人,相談甚歡。聽得無聊,悄悄溜出大殿,結果在園子裏與一個年郎迎面撞上。
王卿筠直到如今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三月里桃花盛開,院的兩株桃樹活了上百年,此時正值花期,枝椏上的桃花匝匝,開的熱鬧。清風吹過,一樹霞。
穿著月白長袍、頭戴白玉冠的年立在花樹下,眉目俊朗,面如冠玉,姿拔,氣韻高潔,渾似天上仙人。
就是在那時候,王卿筠丟了一顆芳心。
思緒從回憶里離,王卿筠著面前依然俊無雙的青年,一雙妙目得彷彿能夠滴出水來,示意謝晗彎下腰,幫他正了正領,一陣噓寒問暖:「夫君用了早膳沒有?灶上燉著羊湯,夫君先用一碗羊羹墊一墊。午膳我讓他們多準備幾道菜。」
「不用麻煩,我在營中用過早膳才回來。」謝晗將頭髮隨意用髮帶一束,從浴間里出來,在靠窗的羅漢榻上落座。
「這幾日可有京城的書信?」
王卿筠眉目間的和瞬間不見了。
夫妻多年,謝晗豈會錯過妻子神上的變化,他的眉心不自覺地擰了擰:「是不是京城裏面出事了?」
「夫君,你先不要生氣,聽我慢慢跟你說。」王卿筠深吸了一口氣,將信上的容娓娓道來。
在聽到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妹差點被平安大長公主的一碗毒藥斷送了命,謝晗一掌拍在炕幾上面,紫檀木的桌案被掌力所擊,頓時裂開一道眼可見的細紋,可見謝晗臆間充斥的怒火!
「祖母就這麼容不下眠眠?」謝晗哼了一聲,桃花眼裏充滿了凜冽之,他不屑地說道:「太子心狹隘,明明是他毀諾在先,卻屢次縱容太子妃刁難眠眠,這樣的人,祖母以為,搖尾乞憐有用嗎?」
「夫君,事已至此,多想無益。」王卿筠對平安大長公主並沒有太深的,因此,比謝晗冷靜的多。
「不過……也幸好陛下對妹妹存了不可說的心思。否則,我們如今收到的就是妹妹的死訊了。」王卿筠忍不住在謝晗面前給平安大長公主上眼藥。
在王卿筠心中,小姑子和自己的夫君一母同胞,才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至於謝家……王卿筠心底哂笑,無論是謝國公還是長興侯,二人皆是碌碌無為、平庸至極,只會給自己的夫君拖後。
可笑的是……大長公主一邊針對夫君的胞妹,一邊妄想著夫君為謝家賣命,這如意算盤打得也太好了一些!
聽到妻子提到了陛下,謝晗暫時下心中的怒火,臉上的神變得有些複雜。
雖然陛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輩分上卻是自己的表叔。謝晗也一直對陛下很是尊敬和親近。可是他曾經一心當長輩的人,如今卻想著要做他的妹夫,饒是謝晗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此刻也不由有些失語。
王卿筠能夠理解自己丈夫此時的震驚和混,在看到這個消息時,比自己的丈夫還要驚愕。
「夫君,你心裏面是怎麼想的?」王卿筠小心地打量著謝晗的神,幽幽嘆了口氣:「夫君是不是覺得為難。畢竟……」
謝晗聞言,紛的思緒為之一靜,他重重握了一下王卿筠的手,邊浮上一苦笑:「倒不是十分為難。只是覺得眠眠命運多舛,我這個做哥哥的有些心疼。」
王卿筠一時默然。
小姑子從時起便顯出了非同一般的貌,七八歲的小孩,出落的卻像是觀音座下的仙一般,妝玉砌;長到十一二歲,緻、靈秀的眉目已經有了幾分貌傾城的韻味;到了如今,還不知是怎樣的艷無儔、風姿絕世。
這樣的人,若是落到了一般的門第,只怕小姑子的夫君會護不住。
「卿卿,我原本是打算將眠眠許配給顧家的表弟。」謝晗的神出一無奈,語氣里更是帶出了幾分憾之。
「懷瑾他是年舉子,才華卓絕,兼之風姿俊秀,又和眠眠是姑表兄妹,外祖母待眠眠也好。」
謝晗越往下說,心中的憾也就越深:「如果不是祖母私心太重,為了討好太子妃,私自做主將眠眠許配給了一個軍漢,我現在說不定都要做舅舅了。」
謝晗終究是沒有制住心頭的憤怒,手指用力之下,竟將紫檀木的炕幾掰下來一角。
「小心!別被木刺傷了手指。」王卿筠見狀一聲驚呼,連忙抓起謝晗的手掌查看。男人因為常年練武,從指腹到掌心都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手心上面還有幾道錯的傷痕,一看便是利刃所致。
謝晗對妻子的關心非常,上卻還在心口不一:「大驚小怪。夫人該不會是心疼這張紫檀木炕幾了吧?」
王卿筠聞言氣的在謝晗手心狠狠掐了一把,可惜這點力道對於男人來說卻是不疼不的。
氣急敗壞地說道:「一張炕幾才值多銀子!你就是劈上百八十張,就只憑我的嫁妝也盡夠了。」
王卿筠越說越是惱怒:「我不管你在軍營中是如何爬滾打、大傷小傷不斷的。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就連手指頭上的一層油皮也不能破。」
「是是是,夫人說的是,為夫這就給夫人賠罪。」謝晗賠笑。雖然他在外邊威風八面,宛如煞神一般,但在王卿筠的面前,他這頭兇頓時蟄伏了一隻大貓,看起來乖順至極。
王卿筠哼笑了一聲,倒沒有再揪著謝晗的小辮子不放,給謝晗斟了一盞熱茶,語氣嚴肅:「這件事,夫君是怎麼想的?」
謝晗收起臉上的嬉笑,目發沉,卻並無不悅之意。他正道:「卿卿,陛下心悅眠眠,算是一件好事。」
「陛下年紀比妹妹大這麼多,妹妹都能做陛下的兒了。」王卿筠雙眉微蹙,朝著丈夫抱怨道:「你說陛下他怎麼就看上了妹妹呢?」
這個問題,謝晗方才也有想過。
可是著妻子一臉煩惱的模樣,謝晗瞬間生出了一明悟:也許這就是之所至。就像他當年一眼便看上了大雄寶殿外邊那個冒失的小姑娘一樣。
「好了,想不明白就不必想了。」謝晗失笑,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雙目之中浮上一傷之,快得稍縱即逝。謝晗幽幽說道:「這已經算是很好的結果了。」
「卿卿,若是太子登基,我和妹妹都難逃一死。所以這幾年我才會拚命發展軍中的勢力,為的便是在屠刀落下之前,我們一家能夠有自保之力。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甚至想過,等到太子登基之後,我們便舉家遷往漠北……」
王卿筠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竟然藏了這麼沉重的心事。每次謝晗在這個妻子面前,一直都是溫而強大的,彷彿沒有任何困難能夠擊垮他。
可是現在,當謝晗出脆弱和猶豫的那一面,王卿筠心痛之餘,不由生出了深深的自責。
「夫君,都是我不好,不但不能幫你分憂,就連你的心事都沒有察覺到。」王卿筠難過至極,晶瑩的淚水湧出眼眶,彷彿斷了線的珠子,落個不停。
「卿卿,別哭。我瞞著你,是怕你擔心。你每日持府里的雜事,還要教養聿修、維周和陶陶幾個,我們上面又沒有長輩幫忙,這些重擔只能在你一個人上。」謝晗最見不得妻子落淚的模樣,一雙俊目浮上幾分慌,連忙用指腹給妻子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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