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嬤嬤深深吸了口氣,心掙扎不已。
「嬤嬤,這件事絕對不能告訴哥哥。」謝晏和唯恐宮嬤嬤自作主張,神嚴肅,再次跟宮嬤嬤強調了一遍。
宮嬤嬤喃喃道:「這麼大的事,您都敢瞞著。若是日後侯爺知道了,該多傷心啊。」
「等哥哥回京,我會跟他說清楚的。」兄長謝晗是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謝晏和絕不會將兄長蒙在鼓裡面。
「那大爺和二爺的爵位,是因為……」宮嬤嬤言又止道。
「是陛下對我的補償。」謝晏和的指甲陷掌心裡,那雙靈氣人的桃花眼浮上了一難堪。
宮嬤嬤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半晌,才輕聲說道:「您和李家的婚事,侯爺並不同意。」
「可祖母已經和李家換過婚書了。」若是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這婚事很難退掉。
這也是謝晏和沒有冒然退婚的原因。畢竟,的名聲已經很不好聽了,還要防著東宮拿這件事做文章。
「這您不用擔心,那是大長公主該心的事。」宮嬤嬤慈的面龐浮上一抹嘲弄,淡淡道,「侯爺手裡握著大老爺的把柄,大長公主為了兒子,會讓步的。」
謝晏和眉尖蹙了蹙,能讓自己這位鐵石心腸的祖母就範,想必這個把柄小不了。
難道……
謝晏和漂亮的眉目染上了一抹凝重之:「嬤嬤,當年……難道大伯也參與了皇位之爭嗎?」
縣主真是聰明。宮嬤嬤臉上流出一抹欣的神。來之前,真怕縣主被大長公主教養一板一眼的子,還好……縣主還是更像先夫人多一些。
「沒錯。當年大老爺暗中投靠了五皇子,侯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封大老爺寫給五皇子的信……」
宮嬤嬤說到這裡頓了頓,臉上出現一抹猶豫的神。想到自己來之前侯爺對自己的囑託,不由把話又咽了回去。
謝晏和沒有錯過宮嬤嬤臉上的那一抹異,心中生出了一個十分不好的念頭。
「嬤嬤,您告訴我實話,當年,父親的行蹤……父親的行蹤……」謝晏和有些說不下去了。
父親之死,一直是謝晏和深藏在心底的傷疤,直到今日都沒有癒合過。
如果……如果父親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一個謀呢?
謝晏和絕的容一瞬間褪去了,變得蒼白如紙。那雙絕的桃花眼就像是被嚴寒封凍了的湖泊,目所及,皆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涼。
「縣主,您別著急,您聽老奴慢慢說……」宮嬤嬤著謝晏和灰白的臉,只覺心痛至極,趕忙說道,「那只是侯爺的猜測,侯爺那裡還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
「原來哥哥也是這麼想的。」謝晏和像是被去了生機一般,倒在宮嬤嬤的懷裡面。
晶瑩的淚水無聲地溢出眼眶,順著雪腮落至邊。
謝晏和瑩白的貝齒將的櫻咬出來,啞聲道:「嬤嬤,若是父親的死當真與謝瑾有關,我一定將他送下去向父親認錯!」
「縣主,也許您只是想多了。此事還沒有證據。」宮嬤嬤抱著謝晏和不斷的安。
作溫地給謝晏和著淚,喁喁說道,「大老爺和您父親可是一母同胞,給五皇子的書信,只能證明大老爺和五皇子有勾結。侯爺派人暗中查探此事,也是為了幫大老爺掃除痕跡,以免將把柄落到了政敵的手裡面。」
「宮嬤嬤,你不必勸我了。」謝晏和目怔忪地盯著頭頂上織金撒花百蝶的芙蓉帳頂,語氣幽幽的:「我了解哥哥。哥哥是不是在您臨行前特意叮囑過,讓您瞞著我?」
宮嬤嬤苦笑了一聲:「什麼都瞞不過縣主。」
語氣悵惘:「不知不覺,您就長大了。老奴想要保護您,可您已經不需要老奴了。」
「嬤嬤,您別這麼說。」謝晏和甜的嗓音出一哽咽,把頭扎進宮嬤嬤的懷裡面,汲取著宮嬤嬤上的溫暖和馨香。
謝晏和帶著一鼻音,糯糯地說道:「在您面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
宮嬤嬤心中一酸,眼淚瞬間衝出了眼眶,連聲說道:「好好好,您在嬤嬤這,永遠都是無憂無慮的小孩子。」
謝晏和功地將話題岔開了,緩緩閉上眼睛,溫熱的淚水藏在眼眶,彷彿迴流到了心上面,酸酸鹹鹹的。
謝晏和知道,哥哥儘力瞞著,是為了保護。可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面對父母之死只能絕、哭泣的小孩了。長大了,為人子,不能讓自己的父親死的不明不白。
哥哥這招投石問路,不失為一個好計策。謝晏和需要做的,只是在這上面加一把火。
「縣主,陛下真的許了您皇后之位嗎?」宮嬤嬤知道,這話說出來,縣主心裏面必定不痛快。可知道這個消息的時間太晚了,這個時候由不得掩耳盜鈴。
「嬤嬤,數年之前,陛下還許了我太子妃之位。」謝晏和本不會相信建元帝的承諾,何況,連承諾都沒有,只是一支代表著皇后規制的釵。
「縣主,若是不得不走到這一步,您不妨往好去想。」
宮嬤嬤也知道縣主心裏面委屈的很,可是皇權之下,除了認命,哪裡爭得過呢。倒不妨早做打算。
「嬤嬤,我心中有數。」對於自己和建元帝的關係,謝晏和並不願深談,的視線幽幽地落在屋的燭火上,輕聲道:「天晚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宮嬤嬤嘆息了一聲,幫謝晏和掖好被角:「老奴今晚陪著您。」
……
平安大長公主府,時間已經過了三更。平時早就安寢了的大長公主和臥在羅漢榻上,整個人了無睡意。
「殿下,人帶到了,就在屋子外面。」龐家令攜帶著一夜進了屋。
「讓進來!」平安大長公主從羅漢榻上坐起,一雙眼沉沉的,不見一的彩。
龐家令拍了拍手,侍衛押進來一個五花大綁的子,子大約二十七、八的年紀,雖然被侍衛堵住了,看上去花容慘淡,卻無損於的好。
平安大長公主著子那雙充滿了驚惶的杏眼,水汪汪的眼睛出的意,嫵、弱,令人生出想要摧折的慾。即使是在這種境地下,也不忘賣弄著風。
這樣的腌臢東西!大長公主眼底飛快地閃過一厭惡,緩緩收回了目,漫不經心地說道:「眼睛倒是生的不錯。把上的帕子取了。」
侍衛領命,連忙上前一步取掉子裡的帕子。
「奴家給貴人請安。」子雖然不知道羅漢榻上一素的婦人是什麼份。但從屋豪奢的擺件和這些侍衛的打扮來看,這老婦人的份一定了不得。
「你玉娘?」大長公主著子那雙轉的異常靈活的黑眼珠,慢吞吞地說道。
「回稟貴人,是的。」玉娘雖然不知道這位貴人的份,但是在風月場里打過滾的人,早就練就了一雙厲眼。
這婦人雖然飾簡單,但上的料子卻是千金難買的煙霞綾,在燈火昏暗,是一如水的月白,到了線明亮的地方,布匹上的暗紋彩粼粼,能夠折出七,因此十分的珍貴。況且,這婦人一的氣派,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
因此,玉娘回答的小心翼翼的。
「帶下去好好審問。」平安大長公主著機靈中難掩輕狂的小子,一時間意興闌珊。擺了擺手,眉宇之間留下一道深深的摺痕。
「貴人。奴家究竟是何冒犯到了您?」玉娘恐懼之餘,一頭霧水的想道:的客人裡面,還沒有年紀這麼大的老翁啊!
「貴人,求您給奴婢一個解釋的機會……」玉娘哀哀地乞求道。
「還不堵住!」龐靜不耐煩地對著侍衛呵斥道。
人被拖了下去,室又重新恢復了冷、靜謐的氣氛。平安大長公主眼角滲出兩行淚來:「本宮這是造了什麼孽!」
「殿下。您萬保重玉。」龐靜著平安大長公主臉上流出的疲態,十分擔心地說道。
「龐靜,你說,阿瑾他究竟有沒有心!」
平安大長公主了,語氣裡面著無盡的失和傷心。
「本宮真是命苦,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平安大長公主這話,龐靜並不好接,他默了默,還是為謝國公說了一句好話:「國公爺也是一時糊塗……」
「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就能夠對著自己的胞弟下手嗎!」大長公主無力地閉了閉眼,目中儘是苦。
「都說虎毒不食子!謝奕他好狠的心!他再恨我,阿瑾也是他的親生子,他卻將人養廢了……」
平安大長公主覺得自己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前半生有多得意,後半生就有多麼凄涼和諷刺。
白髮人送黑髮人就已經夠悲哀了,沒想到還是兄弟鬩牆!平安大長公主無比悲哀地想到,也許晏和說的對,造的孽,全都報應到了子孫後代的上。
龐靜深知,大長公主被自己查探到的消息打擊地不甚清醒了。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想著怎麼補救,萬一被靖平侯查到了真相,依照那位主兒的,可不會因為謝國公是他的親大伯就手。
「殿下,死無對證。」龐靜低聲提醒了大長公主一句,他惻惻的聲音讓人心中無端的生出一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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