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和回到府里,丫鬟琥珀捧著一封厚厚的書信呈了上來。「縣主,是侯爺的信。」
自從兄長襲爵之後,謝晏和邊的丫鬟已經自發地改了稱呼,謝晗也從靖平侯府的世子為了靖平侯。
「拿來給我看看。」謝晏和由丫鬟服侍著凈面后,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
鴛鴦忙在謝晏和的後墊了一個大紅的楹枕,瑪瑙隨之將廚房溫著的燕窩粥端到謝晏和的面前。
謝晏和擺了擺手。
鴛鴦見狀,連忙將燕窩放到一旁的炕幾上。
「信呢?拿過來。」謝晏和對著琥珀招了招手。
接過琥珀遞上的信函,謝晏和撕開信封,裡面掉出一片被珍藏的極好的楓葉,火紅的,葉片薄而脆,可以清晰地看到其中的脈絡。
謝晏和的眼淚「唰」地落了下來,在信紙上暈出一片墨的水痕。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收集樹葉。如今自己已經這樣大了,哥哥竟然還記得的喜好。
信紙厚厚的一封,謝晏和是哭著看完的,最後一句,謝晗的字跡力紙背,只有四個字:等我回來!殷殷之,擔憂、思念、期盼、掛心全都化了文字,不遠千里送到了手中。
「縣主,侯爺說了什麼?」鴛鴦著滿臉是淚的主子,連忙遞上一方潔白的手帕。
謝晏和閉了閉眼,哥哥信裡面說過,若是祖母一意孤行,讓派人殺了李木。他是覺不會同意這樁婚事的。
「鴛鴦,你讓李管家準備客房。哥哥從西北調了五十個親衛,還有兩個護衛,以後跟著我。」
陳家盯得這樣嚴,是不能讓哥哥背負上人命的。萬一走了風聲,落了把柄在陳蓉手裡,只怕哥哥會前途盡毀。
「侯爺安排了這麼多人回來,會不會被陳家盯上?」鴛鴦不無擔憂地說道。
們這些下人都知道侯爺對這個唯一的胞妹有多寵,侯爺如今這樣大的手筆,其中的用意,很大一部分是用來震懾大長公主的。至於李木……
鴛鴦眼底閃過一道暗芒,只怕侯爺對李木已經了殺心。
鴛鴦的話倒是提醒了謝晏和,靜靜去臉上的淚痕,嫣紅的角挑起一抹冷笑:「你說的對,是該給陳家找點事做了。」
陳則幃薄不修,和胞妹陳蓉一樣,暴,經常打死丫鬟。這種事,民不舉不究。但前些日子,陳府里抬出的,是陳則的良妾,一個八品小之。
只要把這件事給福慶公主,這家人一定會從陳則上撕下一塊來。
還有安在吳家的棋子,也該一了。
謝晏和一番斟酌,心裏面已經有了定計。
「縣主,您想要延遲婚期,大長公主那裡……會答應嗎?」珍珠給謝晏和遞上一盞沏好的香茗。
謝晏和方才哭得有些口,一口氣把茶喝完了。輕輕掀了掀眼睫,絕的明眸浮上一譏誚的神。
祖母當然不會答應。就看李木如何爭取了。但謝晏和也從不會將希寄托在他人上,除了疼、寵的兄長。
畢竟三年前,這些親人都將當了一顆棄子,可是給上了很深的一課。
「縣主,實在不行……」鴛鴦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久在邊關長大,和侯府里的這些丫鬟不同,很有幾分野和決斷。
「天子腳下,豈能知法犯法。」謝晏和輕笑了一聲,一臉冷靜地道,「放心吧,這樁婚事,我自有辦法毀掉。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
「你說什麼?姑祖母將雍和許給了遼東一個五品的小?」公主府里,福慶驟然聽到底下人查到的消息,一口熱茶險些噴出來。
姑祖母這是老糊塗了嗎?雍和什麼樣的份,即使被魏津悔過婚,也沒必要嫁到遼東這樣的苦寒之地去吧。
更何況那裡常年戰,氣溫低下,資匱乏。雍和又弱,姑祖母這是要害死自己的親孫嗎!
曾經的元后嫡,如今卻這樣膽小怕事,真給皇家公主丟臉。
「還有一個消息。」籬言又止,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你在我面前,有什麼不好說的。」福慶公主挑了挑眉。籬這個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比起春雪太過謹慎了一些。
籬聞言咬了咬,附在福慶公主的耳邊,小聲道:「宮裡傳出來的消息,雍和縣主跟陛下鬧翻了,前幾日是帶著傷出去的。」
「哦?還有這樣的事?」福慶公主目冷凝,這個雍和是怎麼回事。竟敢跟自己的父皇甩臉子,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啊!
難道……
「是什麼時候鬧翻的?讓人去查一查。」福慶公主一雙嫵而凌厲的眼閃過一道奇異的芒。
「已經打聽出來了。就在公主進宮的前一日。」籬直覺這件事有古怪。
事關陛下,有馮會和馮英這二人擋著,宮中的消息從來瞞得風雨不。不像東宮,太子妃無能,東宮就是一個篩子。
公主安在宮中的眼線竟然能連這樣的消息都探聽到,說明這是陛下想讓公主知道的。
這其中,又藏著什麼呢?!但籬是從福慶公主從宮裡面帶出來的,深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因此,不敢再讓自己繼續深想下去。
「是我進宮的前一日?」福慶公主眼中閃過一抹深思,瞬間,的角翹了翹,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雍和已經知道了。父皇……」
福慶公主語氣頓了頓,有些好笑地說道:「父皇也太心急了。」暗想:也不能怪自己的父皇著急,誰讓平安大長公主出了昏招,眼看煮的鴨子要飛了,換誰誰能甘心!
「殿下,雍和縣主那裡……」籬語帶試探。既然雍和縣主已經見棄於陛下,公主卻和雍和縣主走的這樣近,萬一被陛下遷怒……
「照常往來。」福慶公主不和籬多說。似這種皇家聞,知道的太多,對籬來說可不是好事。
「是,殿下。」既然公主殿下心中早有計較,籬也就不多言了。
「對了,你給雍和下個帖子。」福慶公主挑了挑角,一張艷麗的容好似雍容綻放的牡丹,曼聲道:「我可不是那等捧高踩低之輩。」
「要給誰下帖子?」楚硯在通政司任參議大夫,剛一下衙,就回了公主府。妻子和籬的談話,他只聽清楚了後面幾個字。
「當然是雍和了。才從江南回來,我和數年未見,可要好好契闊契闊。」福慶公主笑地迎了上來,親自幫楚硯去服。
雖然妻子把話說得漂亮,楚硯和夫妻多年,又是從小青梅竹馬地長大,深知妻子「無利不起早」的,他淡笑道:「我怎麼覺得,琬兒你又在打什麼歪主意。」
「話說的這麼難聽做什麼!」福慶公主將楚硯的外袍遞給下人,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
「你呀!」楚硯寵溺地點了點妻子的額頭,溫聲道:「咱們過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嗎?非要這麼折騰。」
「不好!」福慶公主噘了噘,一副小兒的態,不滿地嗔道,「是我非要折騰的嗎?陳蓉心狹窄,嫉賢妒能,若是有一日……難道要我在的手底下搖尾乞憐嗎?!」
福慶公主雖然從不在丈夫面前擺金枝玉葉的架子,但自有為帝的驕傲,寧願認比自己還要小的謝晏和為母,也絕不會容忍自己的仇人登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
「你呀。」楚硯無奈地搖了搖頭,妻子這樣倔強,又獨斷專行,他是別想把給說通了。
「好了,我自有分寸!」福慶公主搖了搖楚硯的手臂,地撒道:「表哥,我們再生一個兒可好?」
楚硯清楚自己的妻子是在轉移話題,可著妻子了春水的眼神,他的心跳瞬間快了一拍。罷了罷了,對於自己的心之人,除了繼續寵下去,還有什麼辦法呢!
楚硯一把將福慶公主打橫抱起,在看到妻子邊那抹充滿狡黠的笑容時,忍不住俯在的雪腮上了個香吻:「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
謝晏和第二日便收到了福慶公主派遣送過來的桃花箋,微微彎了彎,一雙桃花眼裡星星點點的笑意是這幾日難得的開懷。福慶公主真是自己的及時雨。
丫鬟們見到主子的心有所好轉,不由鬆了口氣,連日霾的面龐都多了幾分笑影兒。
謝晏和換上一淺碧的碧霞雲紋的高腰襦,鵝黃的縷金百蝶罩衫,臂上挽著一條羽紗珍珠披帛。
一頭烏黑如綢的青綰活潑、俏麗的雙刀髻,頭上戴了一整套的金鑲紅寶石頭面,白、瑩潤的耳垂上掛著紅翡滴珠耳環,隨著的作,雲錦裁的流溢彩,把襯托的宛如天宮上的仙子。
「縣主,您還是這樣盛裝打扮才漂亮。」鴛鴦著面紅潤的縣主,眼中險些落下淚來。
有多久了,縣主再沒有穿過艷的服。這一切,都是拜太子和陳蓉那個賤人所賜!
當年若不是縣主,他魏津未必坐的上太子之位。背信棄諾、忘恩負義的小人,和陳蓉還真是絕配。
鴛鴦冷冷勾了勾角,沒有忘記先侯夫人的臨終言。太子他,骨子裡流淌的便是陳家骯髒的!
終有一日……自己會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將這一切告訴縣主。
謝晏和著鴛鴦傷的表,險些失笑。沒有這些丫鬟想的這麼脆弱。
「走吧。」謝晏和抬手系好披風的系帶。
……
福慶公主將設宴的地方選在雲水居。
這建築三面臨水,用紅的琉璃瓦做頂,菱花窗上了價值千金的蟬翼紗,線明亮,清新、雅緻。
室擺著一張羅漢榻,可供四五個人起臥。
案上擺了許多新鮮的瓜果,緻的點心,還有十分難得的櫻桃酪。
福慶公主了公主府上的歌舞伎,一邊欣賞著歌舞,一邊吃著瓜果。
謝晏和走過抄手游廊,就聽到了一陣悅耳聽的竹之音,等到進了室,著宛如蓬萊仙殿一般的布置,嫣紅的角翹了翹:「殿下可真是會。」
「雍和,你來了。快坐。」福慶公主懶懶地倚在雲榻上,整個人似是沒有骨頭一般,艷麗的容著抹慵懶。
見到謝晏和來了,含笑招了招手:「過來嘗嘗我府上的點心,比你從江南挖回來的名廚如何?」
「自然是各有各的風味。」謝晏和選了福慶公主對面的位置坐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銀叉子,叉了一塊梅花糕來吃。
「你府上的四季花糕可真是味。改日我得讓府上的廚娘好好拜拜師。」謝晏和一臉愉悅地瞇了瞇眼。
最吃點心,自從離開京城之後,福慶公主府上的四季花糕,這悉的味道真是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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