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個秀氣的年。
他或許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沒有坐在床頭,而是遠遠的坐在了屋中的桌子旁,正目灼灼的看著他:「你醒了。」
傅墨習慣的手劍,這次卻一一個正著。
他坐起了,看著年道:「又是你救的我?」
年點了點頭:「是,我已經救了你兩回,這次你可別想賴賬了。」
傅墨:……
他猶豫了一會,忽然眼前一亮:「要不,我給你當一個月的護衛吧,我瞧你也是個非富即貴的,出門在外肯定需要護衛,這樣我也算報答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求不高,包吃包住就行。」
年聞言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倒是報恩還是報仇?」
傅墨:……
「話別說的這麼難聽嘛。」傅墨笑著跟他打商量:「正所謂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
「呵!」年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幾張紙來,擺在桌上敲了敲:「看看。」
傅墨皺著眉頭下榻來到桌旁,狐疑的手拿起了桌上的紙,只見上面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某撿到了某人,共計花費多兩銀子。
下面還有一系列的詳細賬單。
他翻開第二張,上面依舊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在某撿到了某人,共計花費多,還有詳細的賬目。
第三張,是他的介紹。
上面詳細寫出了他的份背景,還寫出了他從小到大的事跡,不僅如此,連他父母百年之後,若是分家能分得多財產,都列舉的一清二楚。
年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他道:「本皇子不要你的報答,還銀子就。本皇子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想賴賬的你還是頭一個。」
這回,傅墨聽清楚了本皇子這三個字。
他是江湖人,對皇權並無多大興緻也不甚在意,因為他這一生,不會仕不會與家打道,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說好聽了,他們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說不好聽了,他們是刀口的草莽。
故而聽得年的話,他也只是微微訝異了片刻,而後便擺出了一副模樣:「沒錢。」
年聞言也不急,又慢悠悠的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到了他面前。
傅墨手接過,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字:賣契。
傅墨黑眸一,唰的一下出長劍,直直的抵在了年的脖子上,冷聲道:「士可殺不可辱!」
年被人拿劍架著脖子,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只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你可得想好了,謀殺皇子可是大罪,可不是你一個人跑了就能解決的。」
年嚕了嚕,示意他看一看桌上放著的,剛剛被他扔下的紙。
傅墨順著他的目看了一眼,忽然就沒了脾氣,是啊,他倒是無所謂,可他還有父母、弟弟。
即便他並不寵,可生恩養恩都是實實在在的,他沒道理恩將仇報。
傅墨沉默了許久,終究還是拿下了劍,看著那年道:「賣不可能,想必你一個皇子也不缺那點銀子,給我十天時間,我定然將銀子湊齊還你。」
年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好啊,只是本皇子從來不用來路不明,和不幹凈的銀子,你也知道,本皇子既然能將你查的清清楚楚,自然也能知道你的銀子是從哪來的。」
聽得這話,傅墨沒有猶豫,當即便應下:「好,我保證給你的銀子,來路正且乾乾淨淨。」
「行!那就十天為限。」
年站起來看著他道:「這裏是長樂坊,此間的房錢你已付了,可以在這兒住到明兒個中午,十日之後,我們仍在此見。」
說完這話,年便轉離開,只是他剛走了兩步,就聽得後傳來一道略顯底氣不足的聲音:「那個……反正欠都欠了,你要不……再借我點?」
年:……
年最終還是借給了傅墨一兩銀子,防止他銀子沒賺到,先將自己給死了。
那晚之後,傅墨特意去打聽下年,年沒有藏份蹤跡,沒過一會兒,傅墨便知道了他乃是三皇子李清,今年十四,最大的好,就是跟已經建府的太子、二皇子要銀子,然後來長樂坊逍遙快活。
難怪,他每次在太子府門前暈過去,都那麼恰好的被李清撿到。
第二日,傅墨沒有再去太子府門前戰,他現在有了更重要的事,掙銀子。
他長這麼大,從來沒被銀子為難到過,小時候不必有父母養著,長大了因為劍了得,名聲在外,前來拜訪好的人數不勝數,有著收不完的禮,吃不完的飯。
可如今,他卻犯了難。
他對銀子本不是很在意,吃穿住行也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劍,而且在傅墨的認知里,江湖人要弄銀子太簡單了,劫富濟貧即可,當然了,那個貧里自然有他一份。
可如今,他必須要來路正,還得乾乾淨淨,這就意味著,他那些江湖手段都不能用了。
傅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賣藝,他武功高強,難道還掙不來銀子?!
他在街頭耍了一通劍法,果然有人圍攏了過來,傅墨頓時耍的更起勁了,可漸漸的好聲沒了,還有人在朝他喊道:「你還會不會點別的?比如口碎大石什麼的,再不濟你也跟你隔壁一樣,來個口吞劍吧?」
口碎大石?!
他倒是會,可他就一個人,自己碎自己麼?!
至於口吞劍……
傅墨轉眸朝隔壁看去,頓時沒了言語,這等把戲,也就只能糊弄糊弄外行了!
見他什麼都不會,人群發出了一聲:「切!」
然後就散了。
賣藝這條路走不通,傅墨只能去另尋他法,他先是去了怡紅院想當個打手,結果發現打手還得干強搶民,迫子的活,他浩然正氣不允許也只能作罷。
如此這般之後,他發現自己唯一能幹的,只有去碼頭搬貨。
可去了才知道,搬貨也是有技巧的,而且工錢極低,只能混個溫飽,至於還銀子那是本想都不必想了。
眼看著十日已到,他的手中依舊只有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