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

余管家一直在門口張著，瞧見秦婠的馬車，立刻迎了上去，笑著道：「小姐外出了一日，可曾散了心？」

秦婠扶著綠鳶從馬車上下來，聞言嘆了口氣：「非但沒有散心，反而更添了幾分堵。」

余管家聞言微微一愣，以為是為了二百多兩銀子而心痛，當下笑著道：「小姐放心，您花出去的銀子，老夫人已經替您補上了。」

「我倒不是為了這個。」秦婠眉間始終不曾舒展：「祖母可用飯了？」

余管家答道：「未曾，正在等著小姐。」

秦婠聞言腳步加快了些：「正好，我亦有事找祖母商量。」

余管家跟在後半步走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道：「小姐，您救回來的那兩個，您打算如何安置？」

如何安置？還能如何安置？

李澈已經給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將紫嫣和青給，是填補邊兩個大丫鬟空缺的。

只是這兩人如今的份是被救下的小可憐，如果直接把人弄到邊來做大丫鬟，著實不合規矩，也不合常理。

秦婠想了想道：「余管家覺得如何安置比較妥當？」

余管家心想，我要知道該如何置，還會眼在門口侯了快兩時辰了麼？

秦婠見他不說話，不由就停了腳步看他：「余管家可是有什麼難？」

難原本是沒有的，他本也只當是個尋常發善心救人的事，兩個丫鬟府中又不是養不起，按著規矩，先學一段府中的規矩，再由三等丫鬟做起，也不是個多大的事。

可就是這麼簡單一個事，經由老夫人特意一說，就了個問題。

余管家看向秦婠，緩緩開口道：「倒也沒什麼難，只是……」

「只是如何？」

余管家觀察的秦婠面上的神：「只是老夫人今兒個特意詢問了那兩個丫鬟的事，還特意囑咐奴才不得擅自置，一切都有小姐，自己做主。」

秦婠聞言愣了愣：「祖母當真這般說？」

余管家點了點頭：「老夫人確實是這般代奴才的。」

秦婠皺了皺眉，買了兩個丫鬟實乃小事，祖母不該親自過問，而且還特意囑咐余管家，將那兩個丫鬟由置。

莫不是，祖母已經瞧出了紫嫣和青的來路？

若真是如此，祖母可當真是有了一雙慧眼。

秦婠想了想：「既然祖母都這般說了，那就先教們規矩，過些日子再調到我院中。」

余管家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點頭應是。

秦婠來到殷老夫人的院子的時候，殷老夫人已經得了信讓人備好了飯菜等著了。

瞧見秦婠進來，笑著朝招了招手：「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了吧，快來坐，祖母讓人備了你吃的。」

秦婠確實了，帶出去的銀子都用來買紫嫣和青了，剩下的碎銀也只夠和紅苕綠鳶在外吃碗面的。

永遠都記得，進了麵館時，掌柜、小二和那滿堂食客，瞧著那驚訝的眼神。

就跟前世穿著晚禮服去吃大排檔，是一個概念。

「還是祖母心疼我。」秦婠在殷老夫人面前坐下，在丫鬟遞上的盆子里凈了手，又接過帕子乾，這才親昵的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婠兒今天跑了一日，可真真是累壞了。」

殷老夫人舉箸親手往碗里夾了菜，開口道：「累壞了就快吃，吃完早些休息。」

「嗯。」秦婠應了一聲，鬆開殷老夫人的胳膊，也往碗里夾了菜：「祖母也吃。」

殷老夫人朝秦婠慈的笑了笑，便與一道用起飯來，等用到差不多了，這才又開口道：「婠兒今日都逛了哪些地方？」

殷老夫人不問，秦婠也是要說的，放下筷子道：「祖母前些日子不是將海棠坊給婠兒了麼？婠兒今日哪也沒去，就將海棠坊的幾個鋪子轉了轉。」

殷老夫人聞言略有些訝異：「哦？婠兒竟然去轉了鋪子？」

秦婠演起來，那一個不費勁，一臉的憨和理所當然：「祖母將海棠坊給了我，這海棠坊就了婠兒的錢袋子，自然是要去轉一轉的。」

聽得這話，再瞧著那神，殷老夫人頓時就笑了：「那婠兒看了一日，可看出些什麼來？」

秦婠笑意盈盈，面上帶了得：「您還別說，真讓我瞧出不門道來。」

「哦？」殷老夫人來了興緻，追問道：「到底是什麼門道？說來聽聽。」

「我發現了可以省銀子的門道。」秦婠驕傲到不行：「祖母我跟您說，現在海棠坊鋪子上的人手太多了，一間鋪子一個人就夠了，您算算看啊，現在一個鋪子上最都是四五個人，就算一個人的工錢只有二兩，三個人就是六兩，六個鋪子就是三十六兩，一年下來就是四百三十二兩之多！」

「這還只是工錢，若再加上逢年過節的賞錢，那就遠遠不止這個數了，婠兒這還是依著最低夥計的工錢算的呢！」

殷老夫人原本也沒指秦婠逛了這麼一轉，就能瞧出門道來，可秦婠這一間鋪子只留一人的想法也太過兒戲。

笑著道：「婠兒的主意是不錯，可這鋪子里不能只有一個夥計，鋪子里的事多著呢，不是婠兒想的那般簡單。」

「是麼？」

秦婠嘟了嘟：「可我瞧著只要一個就夠了啊。城西那間鋪子，就是一個方大的夥計在管著，從進貨、庫，到售賣收賬記賬，都是他一個人。那個胡掌柜和另兩個夥計，一直就在後廂歇著，吞雲吐霧，婠兒去的時候，差點沒被熏死。」

聽得這話，殷老夫人的臉頓時就有些變了，看著秦婠道：「當真如此？」

秦婠好似沒瞧見殷老夫人臉的變化，一臉懵懂的點了點頭：「是的呀，胡掌柜和那兩個夥計一問三不知，都是方大答的呢。」

殷老夫人眸中神略略沉了下來，面上卻仍舊帶著笑意：「婠兒問了什麼？」

秦婠眨眨眼睛：「也沒問什麼。就問鋪子上賣的最好的貨是哪個，這次進貨進了些什麼，哪些是回購最高的，還有今日鋪子的營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