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話，原本還心生不屑的曲雅蘭整個人都是愣在了那裡，甚至不知如何反應。

自小就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通，結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權貴小姐，大家以禮相待和和氣氣，就算是有齟齬，也是拿著書生罵人不吐髒字的那一套暗諷，何嘗聽過有人如此直白的惡言？

「你......你說什麼？」

看著對面的子被自己罵的懵在了原地，商琉月也毫不退，只十分仔細的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我說，京都第一才這許多年的詩書禮義，是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屏息凝神，商琉月微微抬了抬眉，繼續開口。

「曲小姐應當沒去過解語閣吧，你這張閉都說解語閣是個風塵地，可你真正去過解語閣嗎？」

被人當頭罵了，曲雅蘭正還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的順著商琉月的話頭回答。

「我是正經人家的小姐，怎麼會去劫解語閣那種地方！」

商琉月聞言勾，「哦？沒去過你怎麼口口聲聲說解語閣是風塵場所？」

「這，這解語閣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難道不是眾所周知的嗎？何需去過才行？」

「所以......曲小姐就是從未去過解語閣，對於解語閣的印象全是聽來的了？」

商琉月話音落下，曲雅蘭一時間還沒有找到話回答，畢竟，商琉月說的確實是真的，世人對於解語閣的印象都是傳言，真正去過的沒有幾個。

見曲雅蘭不說話，商琉月就知道沒辦法反駁，抬起一雙秋水淺眸，目劃過周圍錯落站著的圍觀者，冷冽刺骨，諷刺極了。

「當真是......荒唐！」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僅僅是聽聞別人說解語閣是個風塵地就擅自給解語閣扣這一頂帽子？市井平民如此，倒也能諒解，畢竟只是個吃茶說話的話頭罷了，可你，是飽讀詩書的京都第一才，怎會不知背後不語人是非這個道理？」

「更何況，這是非還不知真假不辨明暗，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謠言止於智者，那麼曲小姐是蠢笨至此還是故意造謠？這般淺顯易懂的道義道理當是啟蒙之時就有先生教導了吧，你到了如今依舊如此行事，難不還不是把書讀到狗肚子了嗎？」

商琉月話音落下，不曲雅蘭，方才一起對著書棋姑娘指指點點的人似乎也安靜了下來。在場眾人都自稱文人雅士，可方才也確實是對解語閣有不的見，商琉月這話針對的雖然是曲雅蘭，可連帶著他們眾人也一起罵了。

「曲小姐。」

子的聲音緩和下來，轉過頭，視線落在樓下依舊起舞的舞者上，落在一間間雅室之中才耀眼的姑娘中，眸沾染著，瀲灧奪目，角的笑意絕。

「解語閣的子皆為負技藝的淸倌兒，今日的風月盛宴們便是主角。這滿場的子之中，沒有一個是沒有點本事的，即使是你，也必須承認書棋姑娘的棋藝不賴，可對？」

曲雅蘭聞言一頓，神有些複雜的看了書棋一眼。雖然心中對於書棋的份很是不屑，可必須承認的是，的棋藝，著實不錯，若非遇上自己，整個京都城中能為敵手的怕是不出兩手之數。

而曲雅蘭都如此評價的棋藝，眾人自然也是知道的，在場不乏有在這之前同書棋對弈輸了的男子，心中對於書棋的本事，並無二話。

紫深沉而魅，發間銀飾與腰間珠簾相互映襯，將這魅沖淡，襯清貴，容絕的子垂眸淺笑，聲音低又帶著些不甘。

「解語閣中的姑娘們都是世凄零，浮萍無依，這般的單薄子在這世道中行走難免艱難，是以有了解語閣這麼一個棲之所才得以安立命。」

「但我以為，如今從解語閣中隨意拎出來一個姑娘，但凡給上一個尚可的家世背景，借著這才姿容，都會在這京都城中引得無數兒郎上門求娶，就如曲小姐一般，說上一門好親事自此相夫教子人生順遂。」

「可們沒有，們沒有這樣的運道，沒有托生在世家大族，所以為了不被命運得走投無路，只能在這解語閣中以才華解人語，寬人心。」

「那麼我問你，們這般的選擇，有錯嗎？靠本事吃飯，有錯嗎？沒有如曲小姐一般的運道，有錯嗎？」

「們只是在討生活罷了，若是這樣也有錯的話，窮苦人家便是都不用活了。曲小姐，道義不是只在文字里的，但凡多看看這人間，你都不至於目中無人可笑至此。什麼京都第一才，不過是空有其表。」

今日，或許是因為書棋眼眸中暗淡的芒著實到了心深的記憶，又或是曲雅蘭這人實在太過令人厭煩，商琉月今日是鐵了心要替解語閣出這一回頭。

一群世凋零的姑娘，一群才華橫溢的子，只因為憑本事吃飯就遭人詆毀，甚至連真心都被拿來當眾踐踏。覺得這不對，所以這閑事兒要管。

不知何時，琴瑟之聲停了，樓下舞者也站住了，一樓二樓之間並沒有什麼格擋，是以商琉月方才的話應當有不人聽到。只見解語閣中姿容萬千的姑娘們不約而同的起，朝著商琉月所在的方向盈盈一拜，眸閃爍。

就連人群中的清溪都是神微，看向商琉月的目中夾雜著些許別樣的複雜。

片刻之後，琴聲復起，鐘鼓又鳴，白起舞，賓客重新推杯換盞，詩賞畫，彷彿剛才並未發生什麼事，卻又都在心中印下了一道紫的影。

「呵呵，真是沒想到，堂堂褚王妃竟然和風塵子的關係如此之好，果真是張揚跋扈名滿京都啊。」

或許是到周圍人看著自己的目有所變化，又或許是被商琉月將自己引以為傲的京都第一才之名貶的一無是，曲雅蘭心中頓生一子煩躁，原先的清麗優雅全然都拋到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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