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鶴那架勢,總讓人覺得五皇子仿佛已經是個死人了。
不過,五皇子肯定不會被弄死的。陛下留著五皇子到現在,肯定就沒想讓五皇子死。
就是剛才跟葉知秋說的那一番話,也充分出陛下的意思。
陛下從來就沒想要幾個兒子死。
哪怕這些兒子一個個都不懷好意,滿心算計,和陛下失了父子親,陛下也沒有想過要幾個兒子死。
他殫竭慮的,想給幾個兒子一個最好的結局。
這一刻,哪怕是葉知秋,都有點兒替陛下覺得不值得。
可想了想阿元,又覺得有些明白了:縱然將來阿元犯了錯,氣得再也不想理他了,可是心里,也必定是希阿元能好好地活著,平平安安的到老。
葉知秋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最后,陛下嘆了一口氣,息幾聲,問了五皇子這麼幾個問題:“朕的確這麼說過。可是,做太子就那麼重要?重要到不惜陷害自己的哥哥,明里暗里的和自己的兄弟互相使絆子搶東西?就可以在朕跟前,去說你幾個哥哥的壞話?就可以往朕的邊塞人?就可以拉攏朕的大臣?就可以為了排除異己,殺害員,扣下他們的妻兒,威脅他們必須順從你?”
“朕何曾教過你如此兇狠無?朕如何還敢將天下托付給你?!”
陛下的問題,卻顯然沒有讓五皇子醒悟過來。
五皇子甚至被激怒了,他灼灼的和陛下對視,說了這麼一句話:“可是他們都是那麼做的!兒子要是不那麼做,兒子就會被他們算計,被他們陷害!兒子邊的人,也會死!而且,父皇怎麼沒教過我們這些?父皇忘記了自己的皇位是怎麼得來的嗎!”
他如此振振有詞,甚至還說起了自己的痛楚:“父皇知道不知道,我發現我最親近的太監,竟然是別人派來監視我的人時,我是多麼害怕和恐慌?而我母妃小產時候,我又是多麼懊惱和憤怒?您一句輕飄飄的就此揭過,就算了!那我母妃呢!我那個已經形的弟弟呢!還有我的舅舅,他明明是被陷害的,可是您卻聽信讒言,降了他的職,勒令他在家中閉門思過!我作為您的兒子,卻連十九皇叔都比不上!”
五皇子“呵呵”冷笑:“有時候我都想,到底誰才是父皇的兒子?是我和我的哥哥們,還是我那十九皇叔!您給了他至高無上的權利,卻何曾給過他什麼限制?反倒是我,限,委屈!”
葉知秋這下就不服氣了。
要不是這個時候不好話,還真想和五皇子辯論一二:憑什麼沈遇白就該委屈?沈遇白拼死搏殺的時候,你們這群皇子都在干什麼?
這話葉知秋沒說,倒是陛下冷笑一聲,問了出來:“那你倒是要問問你自己,你十九皇叔和你幾個哥哥年歲差距不大,甚至還小一些,為何卻能到如此重用?你們在朕和你們母妃羽翼之下,只知道爭寵和玩耍的時候,你十九皇叔在做什麼?他十幾歲敢上戰場,你敢嗎?他駐守邊關,換你,你舍得去嗎?”
陛下一臉失的看著自己這個第五子:“自從你大哥早夭之后,朕對你們剩下的幾個兒子,寬容,不舍得下重手去磨練。可你們呢?竟一個個了扶不上墻的爛泥!朕何嘗不想早立太子?朕給過你機會,給過你提示,讓你只修自,不問前程,可你呢?只越發惶恐,覺得是自己還算計不夠!”
五皇子呆呆地聽著,一時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葉知秋低頭,忍不住笑了笑:陛下還算沒有老糊涂。知道為沈遇白說幾句話。
不過,要不是沈遇白是陛下的親兄弟,而換是陛下的兒子,這天下,搞不好真還不知道落到誰上呢。
下一刻,葉知秋就聽見陛下說了句:“今日不妨告訴你,你們這樣,朕還真看不上。我沈家也不是沒有兒郎!這天下,真給了十九弟,也沒什麼不好的!至,他能守得住這基業,而不是葬送!”
此言一出,屋里一下寂靜無聲。
葉知秋愕然抬頭看向陛下,心中狂跳——倒不是驚喜,也不是心,而是純粹的驚恐。
這種話,怎麼能說?怎麼敢說?
就連周鶴,也是目如電,死死地盯住了葉知秋。
那目,直讓葉知秋背脊一冷。
隨后,葉知秋就怒瞪了回去: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十九王府要搶奪皇位!那是陛下自己胡說八道!你不瞪他你瞪我?有用?有本事瞪陛下去啊!
不過,五皇子比誰都驚訝。
那副絕的樣子,簡直讓人看著都有點兒心生憐憫。
陛下卻毫心也沒有,反而問了這麼一句:“五郎,你做了這麼多錯事,朕是容不下你了。這天下群臣,也容不下你這樣忤逆不孝的人,你打算如何?”
五皇子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是聲音里卻是止不住的譏誚:“父皇,我打算如何?您問我,有用嗎?”
“你知錯了嗎?”陛下疲憊的靠在枕上,然后問五皇子。
這一次,他目也緩和了許多,不再那麼銳利,更像是個失的父親,而不是個主宰一切的君王。
五皇子一,最終還是俯下去,磕頭在地,哭道:“兒子知錯了。父皇,兒子真的做錯了。兒子鬼迷心竅——”
誰也不知道五皇子到底是真心知錯,還是僅僅在生死威脅下,不得不委屈求全,下心中不滿,假裝認錯。
但也許都不重要。
因為重要的是,陛下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了五皇子,殺了自己的兒子。
他閉了閉眼睛,緩緩道:“從今日起,五皇子病危,養病在王府閉門不出,其嫡長子封為世子,雖可繼承爵位,但不可朝為,不可為商,不可娶宦之,就做個富貴閑人吧。”
說完了這句話,陛下擺擺手,“你退下吧。以后,不要再進宮了。朕去之日,允你來祭拜哭靈。”
也就是說,父子之間,只有生死相隔,才能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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