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歆的自述:
六歲那年,我雖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從爹爹和幾位兄長的口中也能覺得,這天下似乎是要變天了。
從那之後,爹爹和兄長變得小心謹慎,不再如從前一樣隨自在,家裡常常會來許多我不認識的陌生人做客,但他們總是躲躲藏藏,來時走時也都不敢以真容示人,像是害怕被發現一樣。
我問爹爹那些人都是誰,爹爹只說,他們都是忠臣良將。我於是又問爹爹,那他們為什麼要躲躲藏藏,爹爹說,因為他們效忠的不是當朝。
我不太懂什麼當朝前朝,爹爹也只是嘆氣般地了我的腦袋,告訴我這些事一定要爛在肚子里,不能跟任何人說。
後來我長大了,漸漸就明白爹爹和兄長是在做什麼。我有點害怕,但更多的是擔憂,史書中記載逆子賊臣,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也試圖勸阻過爹爹,但爹爹意願堅定,我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
終於,在我十四歲那年,爹爹與兄長的謀東窗事發,滿門抄斬。
陛下下令抄家時,我因為貪玩正好不在府上,這才躲過一劫。但很快,京城大街小巷便滿了抓捕我的告示,隨可見的兵在街上搜查,我躲無可躲,而就在這時,我見了一個著不凡的年。
那人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卻生的極為好看,只是上帶著一種難以親近的氣質。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宦人家的子弟,他應該不是為了那點懸賞就會將我送到府的人,因為他看著並不缺錢,眼見兵就要近,我只能慌不擇路,懇求他救我一命。他看了我一眼,在兵追來之際,將我藏在後,這才躲過一劫。
他果然如我所想,沒有將我給府。我於是便覺得他是好人,決心求他幫我,但他不肯,我就一路跟著他,一直跟到了一家鋪子,聽到掌柜的都喊他晏公子,我心裡對他的份便有所猜測。畢竟京城中姓晏的高門子弟屈指可數,世代從商的便是沒有,唯一一個經商出名晏姓男子,便只有晏國公家的小兒子了。
我心中清楚,只要自己能夠留在他邊,那爹爹和娘親他們,便有獲救的可能。
我於是跟著他一同進去,見他似乎是要查賬,我便先他一步將賬本奪過來,又急忙按照哥哥從前教我法子很快清算完,然後悉數給了他。
他看著手裡的賬目,若有所思片刻,竟真的決定將我留下。
但他告訴我,他救得了我,卻無法救我的家人,因為晏家同樣背不起謀逆的罪名,我雖然難過,卻也不是不能理解,所以我最後也只是懇求他,想辦法救救我遠在邊城的長兄。他答應了,找人除去了長兄的名字,長兄也因此躲過一劫。
後來,我就被他藏到了某院里,他代給我的事我總會很快的完,一是我想要留在他邊,就必須盡全力展示自己的本事,二是……我想報答他。
他也會常常來看我,幾個月後的一日,他來查看賬目的時候,忽然問起我會不會武功,我答他不會,他於是說,他要親自教我。
我知道他這樣做,只是為了使我日後為他做事更加方便,但我不得不承認,每一次與他獨,我都會心神不寧。
他是救我於危難的人,亦是給我一歸宿的人。他偶爾會來找我聊心事,告訴我一些連九翊都不知道的事,無數個月夜下的對飲,我總會著他出神,但他的目從不會看向我,他只看向明月。
他殘暴肆,毫無人,可與之對立的,卻是他不在人前顯哀涼和寂寞,他就如天上的皎月,置黑暗,耀眼卻凄涼。
這世上只有一明月,也只有一個如他這樣的人。
三小姐是他的最疼奇,不過好奇之外,卻也難免有些傷心。
後來丟了,小爺就跟發瘋一樣地找了整整兩年,就差要去鄰國去找了。小爺口口聲聲說找回來一定會把千刀萬剮了,但我知道,小爺非但不會這麼做,他還會視若珍寶的將藏起來,免得再丟。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那個孩,終於又回到了他的邊。
小爺很開心,我看得出來,但他似乎想讓人察覺,極力掩飾自己的開心。
之後的日子,我便按照小爺的吩咐,一直陪在這位姑娘邊。姓舒,我們底下的人都喚雨微姑娘,後來和小爺親了,雖然只是妾室,但我們也按小爺的吩咐,喚夫人。
夫人的格很好,別說小爺,便是我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覺得十分開心。夫人看似單純,但我有時卻看不,我尤其不明白,到底是喜歡小爺呢還是不喜歡。
說實話,這兩個答案不管哪個是對的,我都高興不起來。但我還是希,是喜歡小爺的,因為至這樣,小爺能真的開心。
小爺喪命時,寧願用自己的心葯都要救小爺,我突然就明白,原來心裡也一直是有小爺的。
我有種說不上來的難過,其實我想說,如果我能救小爺,我也願意奉獻自己的命,但是這不一樣。我知道如果是我以命救小爺,小爺也許會難過,可若是夫人以命救小爺,小爺只怕會瘋掉。
我原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他所。
只是我明白,屬於我那一方小小的歡愉,從今以後便再也不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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