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謫江今日比平常回來的早。
彼時舒雨微正坐在桌前用晚膳,思索著先吃魚還是先吃鵝肝,晏謫江突然推門而,瞬間將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緩步走到桌前,拉過凳子,挨著舒雨微坐下,眼底帶著幾分倦意,看著的樣子,頗顯慵懶。
舒雨微右手還著筷子,一臉不解地看著面前的人,不知道他是想做什麼。見他半晌也不說一句話,舒雨微便出聲沖門外喚道:「九翊,再添副碗筷來。」.
「不必了。」晏謫江悶悶地打了個呵欠,聲音也帶著幾分疲憊:「你吃,吃完替我更。」
舒雨微有些詫異:「小爺這麼早就睡嗎……?」剛一說完,頓時就意識到自己這話十分多餘,立馬閉上,回過頭繼續用膳。
晏謫江手肘抵在桌上,單手撐著側臉,角微揚,什麼話也不說,就這麼安靜地看著用膳,盯得舒雨微渾不自在,沒吃兩口便撂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拿起桌上的綉帕了角,剛做了個起的姿勢,卻又被邊的人給按到了凳子上。
晏謫江輕著的膝蓋,將整個人掰了過來,面朝著自己。他的目停留在的額頭上,手了下將將包紮好的傷口,出聲問道:「疼不疼?」
他這突如其來的關心令舒雨微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只好暫時低下頭去,躲開晏謫江的視線,出聲回應他:「一點小傷而已,多大點事。」
「微兒……」晏謫江的目有些遊離,注意力似乎並不集中,神思在縹緲,只聽他自語似的喃喃言道:「也許,想做什麼,你可以試著找我幫你……」
他說完,眸突然暗了下來,大抵是將思緒又拉扯了回來。
晏謫江揚一笑,語氣輕佻:「畢竟,我若是心不錯,說不定會幫幫你。」
舒雨微撇撇,心裡不由得暗罵這個狗男人,真是讓不過三秒。
「行了,替我更吧。」晏謫江從凳子上站起,先行朝床邊走去。
舒雨微暗嘆了口氣,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不是因為知道了自己最近在忙什麼,但是事到如今,知道就知道了,反正na也已經泡湯了。
從凳子上站起,朝著架走去,而後來到晏謫江的邊,開始替他更。
舒雨微作練的解開他腰間的系帶,將裳一件件從他上下,再為他換上寢,最後替他去靴子。
晏謫江上了床便扯過被褥就寢,想來這些日子的忙碌,也是他心俱疲。
舒雨微將靴子規整地放在床邊,正打算站起時,卻突然瞄見地上有朵絨似的花,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合歡花。
其實這會正是合歡花盛開的季,晏謫江素日里又到奔波,上沾上幾朵合歡花也屬實正常,可是舒雨微就是有種莫名的覺,覺晏謫江上的這朵合歡花,是來自謝雲小院兒里的那棵合歡樹。
抬頭看了看床上那人,那人是背對著睡得,自然也不知道正在看著自己。
他會不會是去見了謝雲呢?如果是的話,目的是什麼?是知道了額頭的傷來自於謝雲所以想替出這口氣,還是說,他是有別的事要去找謝雲商談。
然而這些也都只是的猜想,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他上的這朵合歡花,就是來自謝雲的合歡樹。
舒雨微抿了抿,從地上站起來,回到桌前繼續用膳。
次日清晨,還未睡醒,迷迷糊糊中就聽到有人在敲門。原本想睜開眼看看窗外的天如何,沒想到剛一睜眼,就看到晏謫江還躺在的邊,雙眼微紅,眸中還殘留著幾分倦,似乎也是被敲門聲將將吵醒。
兩人離得太近,舒雨微下意識地挪了挪,這才突然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的腰間還環著一隻手。
晏謫江將摟的更了些,雙眼再次閉上,沙啞著聲音,對門外的人說道:「安靜。」
在這臨江閣里,他的話自然最是好用,話音剛落,敲門聲立馬戛然而止,一點多餘的響聲也沒有,屋子再一次恢復寂靜。
舒雨微梗著脖子看了眼窗外,見外頭還是灰濛濛的,天還沒有完全放亮,便也閉上了眼,打算繼續睡。
然而那安靜的還未太久,屋門突然被人打開。晏謫江的眉宇瞬間蹙在一起,似是對此十分不悅。
「姨娘的架子未免太大,敢讓王妃在外頭等你?」
說話的是個丫鬟,推門進來的也是。因為晏謫江是背對著屋門睡得,整個人又將舒雨微遮的死死,進來那丫頭自然也就不清楚床上有幾人,只能看見是有個影在的。
話音剛落,晏長寧已然抬步踏屋中,臉十分不好。狹長的睫彎彎翹起,嫵中卻著幾分端莊嚴謹。正開口說話,卻見晏謫江從床上坐起,斜睨著門口,臉極差。
晏長寧顯然沒想到晏謫江還在屋裡,目頓然一滯。抿了抿,臉的神霎時和緩不。
道:「我這難得回娘家一趟,一直還未見過阿江,心中不甚掛念。惦記著你素日賬務繁忙,姐姐便想著早些過來,否則就又見不到你的面兒了。」
說著,目再次落到了還在床上躺著的舒雨微上,出聲問道:「這會兒都卯時過半了,阿江怎的還未起?莫不是……被什麼人給纏住了,不讓你起?」
晏謫江冷笑一聲,角略帶幾分諷意。
從晏長寧進門以來,他就沒給過一個正眼,像是本沒將這個王妃姐姐放在心上似的,半分尊重也不肯給。
「長姐有管我的這個閑工夫,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收住宣德王的心,王府一個又一個的小妾還不夠長姐理嗎?要不要我再送幾個到王府,去伺候宣德王?」
晏長寧沒想到他說話會如此刻薄,半分面也不給自己留。
兒時幾乎算得上是足不出院,整日里不是讀書習字就是琴棋書畫,極與人往來,哪怕是晏謫湘,也很有時間與之長談玩耍,就更別提晏謫江這個與同父異母的弟弟。
後來嫁了人,雖然偶爾會在街上聽到晏謫江做的那些事,卻也從未想過他會連至親的面子也不給,何況還是宣德王妃。
從小到大也沒幾個人敢跟這麼說話,這會兒晏長寧的心裡不免產生些不悅。
但是晏長寧,是晏家的嫡,是宣德王妃,就算心生不滿,也得裝出一副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樣。
抿而笑,語氣依舊平和:「阿江這話實在言重,們能進到王府來,與我自然也就算是一家人,實在談不上什麼理。至於王爺的心……」
晏長寧垂眸淡笑一聲,又接著道:「我與王爺伉儷深,就不勞阿江你多憂心了,倒是你邊這位姨娘,實在是有些太不懂規矩,你就算寵著,也不該讓整日睡在主屋。」
「長姐說笑了。」晏謫江這才抬眼看向,目卻仍然不含任何善意:「微兒是我明正娶的妻子,住在這裡,理所當然。這所謂名分,若想要,我隨時都能給,不過是手起刀落,多一個人頭點地罷了。」
他這話一說,倒是舒雨微想起若歆的話來。
晏謫江確實是想殺憶蘭的,甚至也有可能已經在暗中做了手腳,但並不知,也不知道他是想怎麼做。如今再一聽他的話,這可不就是把憶蘭的命扔到自己手裡嗎?
其實若真是下慢毒藥,舒雨微也是不想理會的。但若是直接抹脖子,還是害怕被憶安知道的,那孩子看著子弱,可從那日,他敢當面與晏謫江這個傳聞中的魔頭對峙的時候,舒雨微就不這麼覺得了。
所以憶安若是知道自己的親姐姐被晏謫江給殺了,很難保證他不會一氣之下來跟晏謫江拚命,到時候那場面,本無法控制。
當然,也不是害怕晏謫江會怎麼樣,是害怕憶安也會沒命。
舒雨微有些頭疼的閉上眼,了眉心,不在心裡暗自慨:憶安這麼乖巧懂事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攤上了這麼一個事兒多的姐姐。
「晏謫江。」晏長寧的神愈發凝重:「你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寵妾滅妻嗎?何況你既然已經娶了,不論當初是出於什麼原因,你都應該好好待,盡到你作為夫君的職責。」
「還有你,舒雨微。」將目再次放到舒雨微的上,沉著聲道:「我在這裡,你竟還躺在床上,前日我來見你,你倒是表現得乖巧懂事,怎麼?今日是覺得阿江在你邊,有人給你撐腰了是麼?」
聽到這話,舒雨微自然不敢再裝明人在被子里。正打算從床上起來給晏長寧行禮問安,邊的人卻突然按住了的肩膀,是讓繼續躺著。
晏謫江掀開被褥,從床上站起來,緩步走到晏長寧的邊,臉上浮出幾分令人發寒的笑意。
「王妃娘娘,這兒是臨江閣,不是宣德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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