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在八月十五前兩日,王容與從瀛臺回宮。
後宮諸妃被提前通知在坤寧宮前殿迎接皇后。
王容與素來不喜這種排場,匆匆進殿後,在西暖閣又接了高階嬪妃的請安,王容與便著人賜下賞賜,然後就讓們散去。
張過來給皇后請安,「娘娘可回宮了,陛下請娘娘和榮昌公主去乾清宮陪陛下用膳。」
王容與讓人伺候著換了服,另梳了頭髮,換了簪,「陛下如今白日裏忙些什麼呢?」
「陛下之前積下許多書未曾看,這些天都在讀書呢。」張笑說。
朱翊鈞年被李太后管教很嚴,除讀書外並無其他多餘時間可供玩樂,比起前面好鬥蛐蛐,好玩的先帝們,好無趣的很。皇帝都人,可朱翊鈞荒唐一陣后也覺得索然無味,沒什麼興頭,至於先帝們都喜的煉丹修道,也許是還沒到年紀,之前後宮裏的道士都被理了,朱翊鈞現在也沒有再往宮裏拉道士的打算。
王容與也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陛下既然已經改了上朝的時間,再往回加,是不可能的。若沒有在後宮廝混,這大把時間多出來,不好好理,就會為患。
王容與既決心要把朱翊鈞在後宮的時間扳回到正軌來,就想著要給他找幾個健康向上的好。
重新梳妝好,王容與帶著榮昌去了乾清宮。
行禮后在乾清宮東暖閣坐下,朱翊鈞把榮昌摟在間,等候宮人擺膳時,朱翊鈞問王容與,今年中秋可有驚喜?
王容與看他,「這都八月十三了,中秋宴一應都齊備全了,陛下現在要問我驚喜,可真是難倒我了。」
「那就是沒驚喜了。」朱翊鈞說道,「最近總覺得日子長了不,便是埋頭讀書許久,抬頭見日頭竟然也還早。」
「陛下喜讀書是好事,但是讀書時間莫要久了,三刻鐘一休,起活筋骨,四看看活眼珠。」王容與說,「我時看書極易迷,等到時間久了,一放下書本就頭重腳輕,眼睛也是惶惶重影,可把我嚇壞了。」
「祖母來大夫大夫跟我說了,這人常維持一個作不,肢僵化,對不好。」王容與說。
朱翊鈞笑道,「朕小時候讀書,沒讀夠鐘頭是不準的,一就要挨板子,兩尺寬的戒尺敲手板,三下,外面看不出來,里又又疼,還火辣辣的。」
王容與手牽過朱翊鈞的手,沖他手心吹了吹,「陛下是承重天下之人,自然要承旁人不能的辛勞刻苦。」
朱翊鈞被吹的心,反手握住王容與的手,沖笑的溫,「如今沒人敢用戒尺打朕,只有梓心疼朕。」
「母妃時用戒尺,和我現在心疼陛下,無甚區別,都是為了陛下好。」王容與說,「陛下年需要坐得住,現在陛下自律,我便只能勸陛下不要太過勤勉,傷了。」
夫妻兩和睦融融,榮昌見父皇拉著母后的手,也把自己的兩個手放在他們相握的手上面,「榮昌也要牽手。」
朱翊鈞有些不好意思的鬆開王容與的手,改為牽著榮昌的手,「父皇牽榮昌的手。」
王容與倒大方的很。
用了飯,王容與要和榮昌回宮休息,朱翊鈞有些依依不捨,「從前你不在宮裏,朕還不覺得,現在你回來了,朕才覺著,當初怎麼就捨得讓你一個人去了瀛臺。」
王容與讓人把榮昌抱回去,對朱翊鈞說,「那我再陪陛下散散步吧。」
兩人不用步輦,慢慢踱步到宮后苑,前後都開道迴避,朱翊鈞拉起王容與的手,「你不說,朕還真以為你對朕全無意見。」
「我對陛下能有什麼意見?」王容與問。
「你都許久不曾這樣和朕相了。」朱翊鈞說,「也不和朕多相,朕要牽你,呼吸間你就要藉機掙,更不要說還像今天一樣,乖巧可人,說些讓朕高興的話。」
「朕想了想,可不就是從朕改為羊車駕幸,和后妃宮中廝混時開始。」朱翊鈞說,「你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疏遠朕,好幾次就只讓榮昌到乾清宮來,你不曾來。」
「我若真是歡喜陛下在後宮胡鬧,那就不是我了。」王容與說。「我只是眼不見為安靜,平心靜氣好過日。」
「既你不喜,那你為何不勸誡朕呢?」朱翊鈞問。「若不是朕自己察覺,你是不是就要長此以往下去,真要和朕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夫妻?」
「陛下寵幸後宮,我為何要勸誡?」王容與說,「這滿宮的人都是為陛下準備的,廣施雨,開枝散葉,本就是陛下的職責。」
「坊間男子若有餘裕都想左擁右抱,三妻四妾,何況陛下。」
「何況,陛下自小就自律自省,勤勉有加,所以陛下想要放鬆的時候,我便想,陛下想輕鬆就輕鬆罷。」王容與說著實話,「何況陛下放縱,並未太過出格。」
「除了留教坊司人在宮裏這一條。」王容與強調說。
「朕以為你從來朕面前都是有話說話。」朱翊鈞說。「沒想到還是存了彎彎繞繞。」
「陛下惱我了?」王容與問。
朱翊鈞搖頭,「朕知道原來你在耍著小子比之前知道你賢惠還要更高興。」
「朕還是喜歡和梓這般相,遠甚於後宮中嬉戲。」朱翊鈞說,「那些只是個玩意,只你,與朕是同心同。和你說話,有著比和任何人說話都比不了的愉悅。」
「我也覺得,比起放任陛下放鬆,我還是在陛下面前多叨叨幾句吧。」王容與說,「陛下聽我說話愉悅,那便以後都要常常聽著,就是忠言逆耳,也要覺得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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