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去兩宮奉太后賞燈,還有太妃若干,璐王及瑞安公主也陪在太後側,等一行人浩浩的步輦到宮后苑停下,宮后苑已經是燈影重重,花香麗影。后妃們跪倒一片,聲請安。
「都起來吧。」陳太后笑說,「今日中元熱鬧,大家要盡歡才是。」
帝后簇擁著兩位太后穿過花園上了延暉閣二樓,炭火燒的暖,窗戶換一面是玻璃的,既能看的清楚,室還是暖的,太后安坐在窗口,看著花園的蜿蜒火龍,「這怎麼換了窗戶?」李太后問。
「因為要讓母后們舒服的賞燈,所以特意換的。」王容與說。
「這窗戶好,看的清清楚楚,又不用吹風。」陳太后稱讚道。「是什麼材質的?」
「這是玻璃,南邊的番貨,只是眼下這整塊的玻璃還難得,若是以後有的多,母後宮里也可以換上這樣的窗戶,真真是窗明幾淨。」王容與說。
這玻璃是西國之寶,番貨,原做頗黎,不知道是哪裡的國家名,王容與一見就知道是玻璃,時人見它瑩如水,堅如玉,又名水玉,水,以為是玉石類,生土中,或者是千歲冰所化。玻璃有酒,紫,白,以紅最貴,但王容與知機,只要白,家中有一小亭就是用玻璃做窗,冬日賞雪是最好,玻璃遠途運輸困難,王容與得了一次的貨外,其餘也不曾得,除去家中所用玻璃,餘下都好好保存著,以待後用,結果大婚進宮,祖母又全部打包給送進來。
王容與讓人做可拆卸的窗戶,哪裡需要哪裡搬。
不過也想的好,只要宮裡三巨頭知道玻璃的好,以後弄玻璃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說不定下面投其所好,自己琢磨出玻璃來,也是大好事一樁啊。
「番貨?」李太后皺眉,如今朝廷海,這番貨的來歷可是要打個問號。
「母妃,看燈吧。」朱翊鈞說。
不一會兒那火龍竟然緩緩移到樓下,原來是宮人捧著花燈依次往樓下走,好讓太后能在樓上賞燈。瑞安坐不住,趴在玻璃窗上看了會熱鬧,就吵著也要下去走百病,李太后讓璐王陪著去。「真真是個磨人。」
「也就這幾年了,等到嫁出去,你就是想著磨人,都不在跟前了。」陳太后笑說。是羨慕李太后的,命好,給先帝生了那麼多孩子,還大多都活下來,長子稱帝,還有子陪在側。
「陛下可要仔細瞧好了。」王容與坐在朱翊鈞邊提醒道,「只有宮妃們的燈才會被送到前展覽,陛下可要在其中選個優勝。」
陳太后聞言轉頭,「優勝可是有什麼彩頭?」
「能被陛下點為優勝,這就是最大的彩頭。」王容與笑道。
「玩這些虛頭腦的。」陳太后笑,「這樣,不管陛下如何獎勵,優勝,哀家和聖母太后再各出一個獎勵。」
「哀家看有幾盞燈正經做的不錯,倒是出乎意料。」李太后說,「有四德,婦德,婦言,婦容,婦工。這花燈也是婦工,後宮勤修婦工,是好事。」
「那盞荷花燈怎麼混進去的?」陳太后突然笑說,「實在格格不的很。」
坐在後面的蘭嬪聞言有些坐立難安,因有孕,是唯一進延暉閣的后妃,其餘后妃都在宮后苑走百病呢。有些後悔沒聽王芷溪的,讓別人幫忙手做一個花燈,非要自己做。
「當時兒臣說的是讓諸妃自己親手做花燈。這花燈,雖不是人人都通,但荷花燈總是會做。兒臣倒是覺得這荷花燈,坦誠的可。」王容與說。
蘭嬪向皇後娘娘,見毫沒有回頭看自己,難道皇後娘娘真這麼覺得?並不是因為要照顧這個懷有皇嗣的人。
「朕覺得皇后說的有道理。」朱翊鈞說,「那就選這盞荷花燈做優勝吧。」他只關心能不能找出皇后做的花燈,至於其他,並不在意。
「陛下。」王容與無奈笑說,「就是朝廷科舉也要選個狀元榜眼探花,不如花燈優勝也選三名,荷花燈以真選,其餘兩個就選技藝最佳者。」
「人的手藝有好有壞,那做的好的也是人親手做的。」王容與說。
「那餘下兩盞,朕選一盞,母后和母妃也選一盞吧。」朱翊鈞說。
最後朱翊鈞選中了那個梅瓶燈,而陳太后和李太后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那個牡丹仙子花燈,侍監下去請三盞花燈的主人上來。朱翊鈞還在看在樓下的花燈。
「陛下還在看什麼?」李太后問。
「朕在找皇后做的花燈。」朱翊鈞說。
「皇后也親自做了?」陳太后說,哎呦,這孩子怎麼不提前說呢,不然後宮做花燈評比,皇后做的沒選上,多尷尬。
「兒臣怕兒臣參加評選對后妃不公平,因為兒臣一定會先跟陛下,母后,母妃說兒臣做的是哪一盞燈,讓陛下,母后,母妃投兒臣的票。」王容與笑說,「若是年年優勝是兒臣,宮妃們參加花燈製作的熱就要大打折扣了。」
「哀家瞧著今年有許多字燈,想來是你的影響。」李太后說。「當時還以為陛下帶回來的燈是王人做的。」
說話間,侍監領著玉人和王人上樓來,王容與說,「兒臣和王人是習慣年年做燈的,尤其王人的燈常年在坊間被評為第一,實在心靈手巧。這次被選為優勝,也是在兒臣意料之中。」
「那你猜猜,哪盞燈是王人做的?」李太后問。
「兒臣猜該是那盞梅瓶燈。」王容與笑說。「不知道是不是姐妹間有心靈應,每年我們兩人做的燈都差不離。」
「朕知道哪盞燈是梓做的了。」朱翊鈞原本就在兩盞燈之間猶豫不知道選誰,耳聽到王容與的提示,就笑著掌說。
「張,去把那盞燈送到乾清宮去。」朱翊鈞指著樓下那盞燈,那是一個盆景燈,圓圓的月亮燈,中間橫一樹枝,樹枝底下兩個相依偎的背影。
「若不是這盞,那燈明天就一起同皇后的燈賞給永年伯府。」朱翊鈞看著王容與說。一屋子人泱泱,說著只有兩人知道的語,倒是隔絕他人,擁有同屬於兩人的小氛圍。
「還有一個人呢?」陳太后問,「這荷花燈是誰做的。」
蘭嬪從後起,「嬪妾不才,只會做荷花燈,貽笑大方了。」
「陛下和皇后都誇你真,哪裡有貽笑大方。」李太后說,隨後不由慨說,「這懷孕的人氣勢都好。」這個荷花燈說是裡面最丑的都不未過,偏偏皇后說它真,陛下就選了它優勝。
「嬪妾很是惶恐。」蘭嬪說,「嬪妾一定苦練技藝,爭取來年不再做的這樣簡陋。」
「牡丹仙子燈是玉人做的,梅瓶燈是王人做的。」崔尚宮說。
「倒是讓皇后猜著了。」陳太后笑說,「可是皇後有作弊?」陳太后玩笑說。
「兒臣也是第一次見著呢。」王容與說,「母后要說兒臣作弊,那母后賞優勝的也要賞我一份,不然兒臣這作弊豈不是是白做了。」
「你還能了哀家這點賞?」陳太后笑說,「明日你到哀家庫房來,許你挑個你喜歡的。」
李太后看著陳太后和皇后一應一和彷彿親婆媳的相,不知怎的,心裡翻生一鬱氣,便邦邦的說。「優勝也選出了,哀家有些覺得氣力不濟,就先回宮了。」
「可要宣醫?」王容與站起關切的問。
「不用。」李太后說,「老年人的病。」
李太后十八歲生陛下,如今不過三十來歲,但要說自己老,那也沒法子。王容與尷尬笑,想到自己三十歲時是不是也要自稱老婦,就有些惆悵,明明是艷婦,最妙的年紀。
李太后如此說,陳太后自然也說累了,太后們走後,王容與笑說,「你們三個等著明天的優勝獎勵,那可是個大驚喜。」
太後走后,就有其他妃嬪上來請安,王容與樂的讓們去包圍陛下,鶯鶯燕燕。則悄沒聲息的去了後面,後面依舊是木窗,王容與推窗,冷冽的寒風一下灌進來,吹的后冠上的釵叮噹作響。
延暉閣挨著神武門很近了,從高樓過去可以看見護城河,可以看見護城河過去的萬家燈火。今日是上元,城中徹夜燈火不熄。
「娘娘,風冷。」無憂勸王容與關燈。
「無憂,你說那裡面哪一盞燈是家裡的燈?」王容與問。
「娘娘忘記了,永年伯府是另有府邸,已經不是這個方向了。」無憂說到。
「是啊。」王容與嘆氣道。
卻不知道,王偉一家人今天都是在安定坊的宅子里過節,酒過三巡,王雅量憾的說,「到最後,我也沒有一盞妹妹親手做的燈。」
「瞧你說的可憐樣子。」王厚德說,「你去我那選一盞吧。」他那裡妹妹做的燈最多。
「不要。」王雅量說。「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哎,去年最可惜,若不是那拐子來的不是時機,我就有燈了。」王雅量說。
「若不是拐子,你難道要去和陛下搶燈?」王載說。「說來,那燈也算是妹妹和陛下之間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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