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周玫之後,羅曼的心緒很久都沒能平息。
想著前世種種,恨過、怨過、瘋狂嫉妒過。最後也只能無力的平息下來。
和郡王不曾怨過,又有什麼立場替他恨、替他怨呢?上一世,恨不得將磨骨灰,忌憚著和郡王會泉下不安,不也將恨咽下去,保住了周玫,保下了周家。
重來一次,羅曼要的,不是將上輩子的仇人全都筋皮;想要的是一份平安喜樂,一份簡單甜。
要實現這個目標,便得都和前世不一樣。
如今,娘親的嫁妝全收回了,晚照苑再不是任人拿的柿子。功了第一步,後頭,若能保住趙家,歷史的巨便又偏離了幾分。
周玫也是一樣!
上一世,是霧裏花、天上月,是和郡王的意難平。這一次,希變一下要努力去改變一下。
想通了這些,羅曼長長吐出口氣,扯淺笑起來:或許,可以從做朋友開始?
第二天一早,羅曼梳妝停當,過去請羅太太的丫頭也回來了。
「太太說是避世的佛門修士,周家的賑災宴就不去了。」說著話,又將手裏的黑檀匣子遞給羅曼:「這裏是太太的私房銀子,太太讓姑娘替捐了,以示心意。」
羅曼接過來,疑的問:「怎麼還拿私房銀子?我今天去了,晚照苑肯定不能坐視啊。難不倒,咱們捐兩份?」
「太太說了,晚照苑那一份,小姐看著辦,只別太過小氣惹人笑話。至於這一匣子錢,是伯府四房的心意。不管伯府出多,都請小姐將這一匣子添進去。」
「知道了。」
羅曼著匣子上的牡丹雕花,心裏再一次發暖發甜。
以為在晚照山上,娘親是話趕話,說到了不願意回伯府的事。可其實不是,心裏通得很,羅曼留羅庭興說話的時候,就猜到了羅曼的想法。
雖然想不通伯府好在哪裏,可孩子們想回,就不會堵路。
今天這匣子到伯府,便是在告訴伯府的人:承認晚照苑是伯府四房。
既然是伯府四房,那回伯府居住,就在清理之中。至於怎麼回去,何時回去,這就得看伯府的考量和誠意了。
打開匣子,羅曼就看見最上頭的銀票,面值兩千兩個。下頭是一張藥材單子,上頭羅列出各種常用的藥材,後頭已經落款畫押,只消人拿著單子,就能去『保和堂』提葯。
再下面是糧食單子,米是三等陳米,雜糧、糧也羅列了些。種類全,數量可觀。
後頭還有油、鹽、調料單子……
羅曼一一看過,又將東西重新裝好。將匣子抱在懷裏,沒忍住朝娘親的院落看過去,良久之後行下一禮,然後才帶著周紅出發。
周家籌備賑災宴,領的是太后的旨意。雖說帖子派得不多,可有些門路的,都厚著臉皮跟過來了。
羅曼餘掃著一路上的馬車,大也了解到了今天宴會的規格。
「一會兒進了門,說話做事都仔細些。」羅曼放下窗帷,轉頭吩咐周紅:「今天過來的,最不起眼的,也是六部尚書的家眷。咱們能收到帖子,怕是周小姐開了後門,特意給咱們長臉。」
周紅便張得臉紅,手腳都有些局促得不知該往哪裏放。
「瞧你這點出息!」羅曼手點著額頭,好笑道:「你家小姐還是伯府嫡呢,可比尚書家小姐金貴多了.」
又拍了拍肩膀,安道:「咱們該怎樣就怎樣,不惹事,也別怕事。就皇後來了吧,也不能平白就吃了你。」
看著自己姑娘雲淡風輕的臉,周紅躁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下來。
鄭重的點頭:「嗯,有小姐在,什麼事都不會是事。」
羅曼看一眼,想了想還是提點道:「你自己也經經場,多見識、長進著點。這樣的宴會,往後不了。」
主僕倆沒再說上兩句,周府就到了。
馬車在二門停穩,周玫就迎了上來。丫鬟才將羅曼扶下來,周玫便挽住了胳膊,阻止行禮:「虛禮就免了,我領你去給太子妃磕頭。」
「太子妃?」羅曼心下一凌,面上卻沒聲:太子妃一來,這災要怎麼賑不就說了算?太子是鐵了心,要拿災民的命和京城的安穩,來置和郡王於死地!
「對啊,太子妃來了。」想到羅曼和和郡王的關係,周玫臉上有一尷尬:「我們也沒想到太子妃會來。不過,賑災是太后老人家牽的頭。太子妃過來,是捧太后的場,捐的出的,定然也不了。」
羅曼笑笑,沒有說話。
「咱們都還小,這樣的大事不到咱們出頭。你進去磕個頭,我就帶你去和各府小姐們玩,今天請你來,也是想帶你多見見人。」
周玫的沒再說太子妃的事,溫的說著今天哪些府上的小姐會來,他們都是什麼秉,有什麼忌諱、好。
「那麼多份貴重的姑娘過來,姐姐只陪著我,是不是不太好?」羅曼擺正了心態,也領的,是以也肯一聲姐姐,語調也溫和親熱了不。
「大姐和幾個堂姐妹在那邊陪著呢,不妨事。」到羅曼的變化,周玫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了挽住羅曼的手臂,聲音里都是認真:「你是我請來的客人,我陪好你,護好你就行了。」
又叮囑:「你尋常出來走得,見了們也不用生怯。我出來的時候,魏國公家的姑娘在攢局,張羅著小姐們捐銀捐,要以閨閣之名搭棚賑災的意思。
你要想絹便意思意思,不願意就不消理。前頭有夫人們撐著呢,咱們拿些私房表心意還行,以閨閣之名搭棚子,出格了些。」
知道應酬,這是細細的查過了!
大戶人家都這樣,羅曼也沒在意,閑閑道:「不過是嫉妒姐姐。」
周玫訝然停下,探究的看向羅曼。此時,兩人正站在棵石榴樹下,火紅的石榴花映得面若彩霞。
羅曼便摘下一枝替別在髻上,繼續娓娓道:「姐姐都搭了七天粥棚了,還帶著面紗親自在粥棚施粥。現在,滿京城的人都在誇姐姐心善,災民更記著姐姐的恩,說起周府小姐,都道的是菩薩心腸、天仙下凡。」
「我搭粥棚,不是為了這些。」周玫也挑了朵開得好的石榴花,摘下來往羅曼髮髻上別。端詳著花別的位置,說的話卻字字真心:「我戴著面紗出去施粥,是不去不行。府上只我年紀小些,也有些份。有我在粥棚里,巡邏的兵才會給些臉面,不至於當場拆了棚子。」
災民涌過來時,京中富商也有搭棚子施粥的。可沒施上幾天,都因為各種原因,被府勒令拆除了。
個中緣由,不用周玫細說,羅曼心裏也清楚得很。
「周姐姐是真心疼災民,魏姑娘看中的,卻是姐姐在京中的聲。」羅曼了周玫別上的花,挽著手臂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可現在就是把整個國公府捐出去,也越不過姐姐了。」
今天的賑災宴一開,明兒個,京城裏就能粥棚林立。魏姑娘的粥棚,不過是滄海一粟收買不來多人心。
周玫笑笑:「肯出錢救命,這便是善意,我替災民謝謝這份心。」
羅曼看了周玫半晌,沒再說話。
周玫再想說什麼,留在正堂的丫鬟秋迎上來,伏在耳邊的說了席話。周玫越聽,臉越發凝重,等丫鬟說完,愣愣的看著正堂的方向,好半晌后又回頭看向羅曼,張了又張,也不知道該怎樣說後面的話。
「怎麼了?」
見周玫看,羅曼就猜到事和有關。見神,局面或許還出了的掌控。可羅曼趕來,就料到了各種場景,所以波瀾不驚的問:「是秦王妃也來了?」
周玫沒回答,反問道:「和郡王南下賑災晚照苑捐了兩千萬兩白銀?」
太子的消息倒是不慢!
羅曼挑了挑眉,緩聲道:「還有九百多萬旦糧食,以及各類藥草、藥丸。」
所以,向來清貴的秦王一系,抱上了搖錢樹。太子連國庫都算計進去了,也沒能將和郡王死地?
眼前這個十一歲的姑娘,通得不像只有十一歲。
「你為什麼會問秦王妃,你覺得回來?」
羅曼大大方方的讓周玫打量,促狹的打趣著周玫:「姐姐真是糊塗了,太子妃都來捧場了,別的王妃要是不來,不擎等著在太後跟前沒臉嗎?」
答得圓,周玫卻認定羅曼是看清了當前的形勢,知道秦王妃來,是專門來和太子妃打擂臺。
「妹妹是明白人,我有話也就明說了。」
周玫站到羅曼對面,認真看著眼睛道:「太子妃知道我們給你派了請帖,冷嘲熱諷了娘親一陣。等了半盞茶功夫,還沒見你去磕頭,已經沉了臉,揚言要教你懂懂規矩。」
「姐姐帶我走了遠路?」
「瞎說什麼?」周玫心裏發苦,染得臉上的表也苦了三分:「不管你信不信,我請你來,當真是因為喜歡你,想讓你儘快融京中小姐們的圈子。
我沒料到太子妃會來……」
「現在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見羅曼還悠閑的站在原地聽,周玫急紅了臉,拉著羅曼的手往正堂小跑:「太子妃剛得了消息,知道是晚照苑給了和郡王援手。所以,必然會針對你。
見了太子妃,你乖巧些。說什麼就是什麼,說怎麼罰就怎麼罰。這滿屋子人,沒一個能駁的話;同樣的,當著半朝堂權貴夫人的面,也不敢多出格。
可你要頂,能抓的錯就多,最後還不定要怎樣才能收手!」
「所以,秦王妃來了嗎?」
聽說太子妃卯足了勁要針對,羅曼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周玫見了,焦躁的心竟也跟著平穩了兩分:「來了!可就是來了,太子妃對你才更不會手。」
「殺儆猴嘛,我知道!殺不了我這隻『』,便打不了秦王妃這隻『猴』,整個賑災宴,都沒了主導地位嘛。我懂!」
羅曼沒去管周玫震驚的神,了周玫的手讓放心,而後大步進了正堂!
見進去,周玫也回過神來,搶步上去牽住了羅曼的手,在耳邊輕聲道:「別怕,我和你一起,我到底是周家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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