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苒一直沉浸這也能賺這麽多錢的巨大震撼中，一時並沒有聽到電視裏，采訪完那位不願姓名的主播後，主持人語重心長說的話：行需謹慎，如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做起了直播，人們往往隻看到了大主播的輝煌，卻很有人注意他們背後付出的努力和艱辛。

顧苒從這位名甜甜的主播直播間退出去，又相繼點進了幾個主播的直播間。

從前不是不知道直播的存在，但是在的認知裏，你要幹這一行起碼也得有點才藝，打遊戲跳舞吃東西或者賣貨什麽的，直到看到這些主播除了服發型以外都長得差不多，隻是坐在那裏說說笑笑聊聊天，偶爾唱一首歌打局遊戲，剩下的時間全用來謝打賞。

這也太簡單了。

顧苒對著空氣，掐住嗓子，試著學了一下那幾個主播剛才嗲裏嗲氣的“謝謝哥哥的火箭”，“mua”，“你麽麽噠”，最後功把自己逗樂了。

季時煜算什麽，沒有季時煜也一樣不死。

顧苒把自己關在一百塊一天老板看住的久還主打了八折的小旅館裏，學了兩天那些主播怎麽唱歌聊天最主要是謝禮的方式，終於點開貓爪直播app。

主屏幕右下角就是一個圓形小對話框，上麵寫著四個字“為主播”。

顧苒先依著流程注冊，填好份信息和資料，最後是創建賬號id。

主播的id名字很重要，一定要符合主播的風格氣質和定位，並且每個人的id都不能相同，顧苒給自己選定的是難度最低的萌可會撒的值主播定位，試了幾次風格相符的“苒苒小寶貝”“萌萌小乖苒”和“超cute甜苒”，結果發現這些id通通都已被注冊。

顧苒不服氣，跑去視到底是誰占了好不容易想出來的id。

這個“苒苒小寶貝”為什麽是個滿臉胡子的糙漢？

這個“萌萌小乖苒”看起來也沒有很萌啊。

這個“超cute甜苒”明明還沒有cute甜！

沒想到第一關起個名就卡住了，又要現萌可會撒的特點還又要不能被人占用，顧苒再試了幾個還是不行，麵對怎麽該都已經有人占用的id名稱，憤怒捶床：貓爪值區主播那麽多，好聽的id早就被人占完了，什麽萌可會撒，要想吸引人歸究底還不都是一句話——。

我才是。

這幾天看到的主播都沒有好看。

顧苒起id名稱就挫，鬼使神差，又像是泄憤，啪啪打了簡單暴毫無涵的幾個字——貓爪第一。

隨意點擊下一步，一邊端起水杯喝水，一邊等待係統提示id已被注冊。

接著，手機屏幕彈出提示框：恭喜“貓爪第一”，您的id名稱可以使用。

顧苒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咳嗽兩聲，拍了拍口灑出來的水，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app界麵。

個人賬戶界麵，已經注冊功了，名字“貓爪第一”。

顧苒臉上的表不控製的扭曲。

什麽東西？

在這個“xx寶貝”“xx小乖”“小甜xx”全都被瘋狂搶注的年代，“貓爪第一”這種簡單暴的id竟然還留著？

雖說前麵限定詞是貓爪這個直播平臺，但是顧苒看著後麵“第一”四個字，仍舊恥起來。

承認自己長得好看，好看到季時煜曾經往上堆砌再多的錢都能充分找到理由，在看到那麽多不如的主播都能賺錢時對自己無比自信，可是人貴在謙虛，“第一”這個頭銜，還是讓人恥到腳趾扣地。

顧苒試圖修改自己的id。

係統提示：為了保證“新鑽主播”活的參與，新id注冊兩個月之不能修改哦~

如今直播行業火熱，幾個搞直播的件和平臺也打得激烈，“貓爪直播”一直是行業領頭羊，為了鼓勵新人主播開播，特意搞了個“新鑽主播”的活，每個季度一屆，在這個季度注冊開播的新人主播自參賽，按照直播的人氣打賞和觀看人數進行排名，最後排名第一的主播的拿下“新鑽主播”的頭銜，前十主播都可獲得app首頁推薦位和平臺專屬合約等各種獎勵。

“……”

更名失敗的顧苒頭疼地抓了把頭發，想要開直播必須和份證號綁定，剛才注冊時已經綁定了份證，不能再重開號了。

算了，就這個吧，以後再換。

顧苒隻能安自己。

注冊完賬號，接下來是正式的開播流程。

第一步是選擇分區，貓爪平臺分很多區，遊戲區食區戶外區等等，顧苒選了長得漂亮坐在那裏喊兩句“謝謝哥哥”似乎就能賺錢的值區。

選完分區，手機前置攝像頭打開，顧苒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的臉。

現在是無濾鏡模式。

顧苒從來不怕任何鏡頭，去年在黎看秀的時候邊坐著國某個以盛世著稱的娛樂圈小花，最後外的高清無p生圖出來把那個小花豔得徹徹底底，急的小花團隊全網刪兩人同框的合照，生怕被人看到傳了出去。

說起來有些稽，去年還跟當紅小花在黎第一排看秀豔人家，今天住在每天一百塊的旅館裏琢磨著怎麽當主播。

不過更稽的是前幾天才花了3.7億拍了幅畫，結果現在住在八折後每天八十塊的旅館，在這裏為了直播賺錢而努力練習“謝謝哥哥”。

顧苒咬住。

主播又怎麽了？喊兩句“謝謝哥哥”又怎麽了？靠自己的本事賺錢，不不搶，難道不比被季時煜養著來的偉大高尚？

顧苒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些濾鏡下的讓人臉盲的主播們，再看著屏幕裏的自己。

其實“第一”，也不是不可以。

顧苒本來想就這麽直接開播，結果發現後麵有一連串無法跳過的選擇。

這才發現現在直播件的技已經做到了鬼斧神工，原來不僅可以整磨皮濾鏡，甚至還可以像p圖一樣讓主播自由調整臉上每個五部位，哪裏不滿意調哪裏，大眼鼻腮乃至改變口紅，堪稱是手臉整容。

隻是有的人需要通過厚重的濾鏡來打到貌，而有的人，憑原生臉就已經達到極致，濾鏡再加在臉上，反而是一種對原生貌的折扣和侮辱。

顧苒是後一類。

不喜歡用，手機相冊裏的照片也全都是live生圖。

顧苒把瘦臉白大眼等每個特效都選了否，好不容易選到最後一步，在點擊最後的“開播”之前，突然想到什麽，又頓住了。

似乎忘了什麽。

直播就表示任何人都有機會看到，而最近伴隨著秦文依沒死的消息之後傳出去的，應該是季時煜，和那隻名顧苒的金雀分手的消息。

或者說是季時煜把那隻金雀無轟出籠子的消息。

前兩天才在拍賣會上大出風頭，袁夢萱被氣得假鼻子都差點歪了，如今要是被那群人看到被季時煜停信用卡趕走，現在在當主播會怎麽樣？

盡管已經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但沒有給別人做建設。

顧苒對著屏幕上自己清楚清晰，沒有一點修飾的原生臉。

不行！不可以！不允許！

突然瘋狂地選返回，從第一個磨皮開始，把每一個瘦臉大眼鼻白的特效直接拉滿，開啟十八級濾鏡模式。

事實證明貓爪直播的功能雖然好用，但每個功能也不能貪多，全部直接拉滿，效果更是戲劇。

超級大眼配網紅尖臉，外加無敵白濾鏡，傳說中的p圖p到媽都不人。

顧苒看著屏幕上自己經過十八級濾鏡的臉，自己都忍不住歎了句，這功能還好用。

一張臉p到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更別說別人。

盡管濾鏡開的太厚看起來假的有些過分，但畢竟有底子撐著，被扭曲到這種程度也能看得過去，之前看幾個主播其實也說不上太漂亮，現在這個樣子應付直播應該足夠了。

顧苒調試好濾鏡，架好手機，終於點了開播。

界麵右上角是本場直播在線人數，左上角“貓爪第一”的id下麵是本次直播的人氣值。

目前兩個數字都是0。

顧苒有些張，盯著上方的在線人數打招呼：“大家好，我是……”

還是沒好意思把那個“貓爪第一”的id念出口：“我是苒苒小寶貝~”

沒有人理，觀看者為0，沒有彈幕，沒有互。

很正常，因為剛開播。

顧苒自認對值區主播的直播流程和容已經掌握的差不多，現在還沒有人進來跟彈幕聊天，於是放了點音樂，開口唱歌。

唱歌一般，最大的亮點是音不錯，唱些簡單的小甜歌沒問題。

顧苒選了首平臺上最近正火各大主播都在爭相翻唱的小甜歌，剛唱了兩句，看到頭頂的觀看人數突然變了\"1\"。

下方顯示用戶“每天開大奔”進直播間。

顧苒心中一喜，正想說一句“歡迎每天開大奔”，右上角的觀看人數又變了“0”。

用戶“每天開大奔”離開直播間。

“……”

顧苒隻好繼續把那首小甜歌唱下去。

一直盯著右上角的在線人數，對著鏡頭坐了二十多分鍾，唱了兩首歌，屢次主打招呼問有沒有人呀，最後終於發現現實跟之前設想的有差別。

以為自己一開播，肯定像之前看的別人一樣，不一會兒直播間就聚集許多人，無腦地給刷彈幕刷禮。

而事實上的觀看人數一直在0和個位數之間浮，二十分鍾連一條彈幕都沒有，估計都是從最新開播的排行中點進來，看了兩眼後又飛快點走。

顧苒一開始看到右上角的觀看人數從0變1變2時還會激，最後隻剩沮喪。

因為知道這是人家不小心點進來的，過不了幾秒就會走。

這一切好像不如想的那麽天真簡單，坐在那裏，敷衍地唱兩首五音不全的歌，喊幾聲“謝謝哥哥”，就有人給你刷錢。

別人哪有那麽傻。

一個小時過去了。

顧苒盡力笑著唱了好幾首歌，又對著空無一人的直播間問了無數遍“有沒有人看呀”“想聽我唱什麽歌呢”“出來跟主播一起聊天呀”之後，最後垂下頭，再次明白了單機是什麽。

顧苒耷拉下頭，伴隨有點土的背景bgm，看著屏幕裏經過十八級濾鏡的自己幹坐著。

在季時煜那裏單機聊天，沒想到現在開個直播，依舊是單機的。

應該不要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今天的直播似乎以慘敗結束。

顧苒吸了吸鼻子，湊過去，正準備關掉直播，突然發現右上角的在線人數是“10”。

？

再眨眼，觀看人數已經變了“23”。

驚喜突如其來，顧苒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有二十多個人進了的直播間，並且人數還在不斷上漲，於是立馬坐直子，清了清嗓子，開始已經練好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苒……”

顧苒自我介紹到一半，注意力被多出的幾條彈幕奪去。

【論壇觀團到此一遊】

【特地過來看看】

【觀團打卡，滴】

【臥槽竟然是真的】

【第一哈哈哈哈哈哈】

【窗簾真的是歪的！】

顧苒第一次在自己的直播到了活人的氣息，可是下麵那幾條彈幕，有些沒看懂。

觀團打卡是什麽意思？

頭上的在線觀看人數竟然已經破百了。

顧苒試著詢問：“大家好，大家以後可以我苒苒，謝謝大家來看我的直播，額，我能問一下大家說的‘論壇觀團’，是什麽意思嗎？”

這回不再是單機，很快，彈幕裏有人回複：

【主播還不知道嗎，你由於id名字起的太不要臉被掛論壇了哈哈哈哈哈】

顧苒看得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被論壇掛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貓爪直播有個論壇，類似於以前的吧，可以發帖回帖潛水，用戶在裏麵討論主播討論遊戲吐槽求助什麽都有，每個主播也可以申請自己的專有論壇，類似於微博超話，供在裏麵玩。

顧苒除了手機外還有一部ipad，不舍得中斷現在突然有人的直播，拿起iPad，從app點進貓爪論壇。

第一眼就看到首頁一條飄紅的熱帖：

“生氣！現在的新主播越來越不尊重老實人了，頂著這麽厚的濾鏡還敢自稱‘貓爪第一’，當我們宅男的錢那麽好騙嗎！”

顧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