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

阿靜私下裏才會這樣。

外麵人通常他二老爺、士元、徐二爺。隻有他的阿靜，才會親昵地喊著他。在徐家多年，他們兄妹互相照顧度日，他曾答應阿靜，一定會盡快考個功名，離開這個家，日後才能真正地為阿靜的依靠。

可是阿靜沒有等到那時候。

徐士元不由地吞咽一口，將湧上來的悲傷了下去，抬起眼睛看向麵前的人。

那人穿著月白的長袍，目清澈，臉上有種儒雅和貴氣，沒有了往日愚鈍和單純，這才應該是寧王本來的模樣。

徐士元要上前行禮，卻被寧王托住了手臂。

寧王低聲道：“兄長不要這樣多禮，尤其是在阿靜麵前。”

徐士元出幾分苦的笑容，目中卻有幾分的欣：“趙氏被抓，阿靜也終於得以申冤，我本想與族中商量，將阿靜遷到徐氏祖墳旁安葬，可惜……如今出了事，恐怕徐氏一族不會給我這個麵。”

寧王的目落在那孤墳上：“兄長也不要為此焦心，就算遷去了徐家祖墳，阿靜也不會高興。”

徐士元抿了抿：“我何嚐不知，我隻是覺得阿靜在這裏太過寂寞。”

“兄長放心，”寧王目深遠，“我不會讓阿靜一直無人祭祀，將來總有一日，我會將風大葬，給一個應有的名分，那才是阿靜想要的。”

徐士元有些驚訝，他知道寧王對阿靜深意切，卻沒想過寧王還有這樣的思量。

“阿靜若是泉下有知，也應該……”徐士元到這裏鼻子又是一酸。

寧王歎了口氣：“隻可惜，還要讓阿靜接著等下去，我現在還是那個癡傻的寧王，即便是兄長出了事，我也不能明正大地手幫忙。”

徐士元低聲道：“公子放心，閆長貴的事，頂多就是牽連到我，隻要公子沒事，一切都可以慢慢計較。”

徐士元著頓了頓：“也不知這次……公子有沒有被人猜疑。”

寧王麵不虞：“太後娘娘已經察覺，因此置了湯嬤嬤。”

徐士元忍不住道：“如果不是這些年公子心翼翼的行事，隻怕早就被皇上找了借口論罪，太後娘娘就算知曉了，也該為公子想一想。”

寧王微微一笑：“母後心裏想著的從來都是江山社稷，這一點我早就知曉。”

徐士元有些後悔，如果不是許氏，太後一直想要掌權，所以針對公子，他們也不會對太後多加防範。早知道會有今日的結果，他們早些向太後實，或許就能將太後爭取過來。

許多事，正因為知曉了結果，做起來反而束手束腳。他握著許氏這顆棋，不知道是好是壞。

寧王道：“兄長有什麽要事急著見我？”

徐士元神異常鄭重：“我懷疑裴家是慶王的人，裴杞堂心積慮為慶王翻案和許氏中那趙翎的作為一模一樣，我隻是突然覺得……”

徐士元還沒有完，寧王目一閃：“這兩個人有許多相似之。”

徐士元點點頭：“萬一慶王世子沒有死……”

徐士元不有些張，如果一切如他們所料，許氏的事是不是還會發生。

寧王眼前浮起了裴杞堂的麵容：“真是如此，我們就晚了一步。宗室在宮中跪求皇上恩典，慶王案也已經重審，就算現在有人告訴皇上慶王還有後人在世，裴杞堂隻會有人阻礙為慶王翻案。”

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已經輸了，隻能等待時機，想方設法扳回一局。

“王爺，宮裏有消息了，”下屬上前稟告，“皇上下了詔書，慶王是被人陷害，禮部尚書帶著人進宮商議禮儀，要恢複慶王封號，並將慶王一脈重新寫上皇室族譜。”

徐士元皺起眉頭。慶王的案子會這麽快有結果，多半是因為太後以死相。

下屬接著道：“皇上還下了一道聖旨，賜婚裴杞堂和顧世衡長，這聖旨明日就會送到裴家和顧家。”

寧王沉默不語。顧瑯華就要嫁給裴杞堂，他心中有幾分的不快。第一次聽許氏起顧瑯華，他沒有放在心上，人是依附男人而活，嫁給什麽樣的人，才能有什麽樣的份。即便是太後娘娘，也是如此。

直到去了西夏，他發現顧瑯華和尋常子不同。

顧瑯華沒有阿靜的溫婉，骨子裏有著一無畏和倔強。

於是他了心思，想要讓太後順理章地將顧瑯華賜給他，顧瑯華卻幾次都躲閃了過去。

這位顧大姐比他想的要聰明。

真的嫁給了裴杞堂，就會為裴杞堂的助力。

寧王心裏突然躍兩個字：不會。

不會就這樣容易讓他們如願。

……

剛剛亮，禮部員外郎就敲響了顧家的大門。

顧家上下頓時一片熱鬧。

瑯華像往常一樣起床梳洗去給顧老太太請安，走到院子裏，看到換上的紅燈籠不由地錯愕。

顧世衡難掩喜：“一會兒賜婚的聖旨就要到了。”

瑯華先是耳朵一熱，臉頰也跟著紅起來。

不是才洗清了慶王的冤屈嗎？朝廷上下應該都為慶王的事忙碌，怎麽皇上會這樣著急給裴杞堂賜婚。

難不是裴杞堂趁機求了賞賜。

“父親不是，想要多留我幾年，”瑯華埋怨地看向笑不攏的顧世衡，“可見之前的話言不由衷。”

“賜婚不一樣，”顧世衡出手來整理瑯華額頭上的碎發，“帶著聖旨嫁夫家，沒有人敢欺負你。”

兩個人著話進了顧老太太的院子。

薑媽媽已經走過來：“老太太吩咐了，要奴婢侍奉大姐換服，等著接旨。”

“不著急，”瑯華笑道，“我先陪祖母一起用了早膳。”

薑媽媽搖搖頭：“那可不行，誤了接旨的時辰可就不吉利了。”

瑯華被薑媽媽拉著進了門，換上了桃紅的褙子，還沒來得及喝口水，阿莫已經笑著道：“來了。”

瑯華不由地心跳加速，忽然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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