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瑛讓人抬著陸老太太回到了陸家。
陸老太太躺在榻上,整個人的氣仿佛好了許多。
屋子裏的人都退下去,陸瑛站在榻旁抬起頭來:“祖母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將閔江宸拉下水。”
陸老太太沉下眼睛:“你也知道顧瑯華和裴杞堂的事,顧家是不可能要你這個婿了,你就別再想著顧家,正好閔江宸喜歡你,就應該趁熱打鐵與閔家結親,攀上了閔家,假以時日你才能出頭。”
“否則,你真就要回到鎮江,永遠留在族裏,別想著再仕,顧家不會容你,裴家也不會容你。”
陸老太太道:“到底我都是為了你好,你仔細想一想,這是不是最好的法子?閔家怪罪下來有我頂著,反正我老太婆年紀大了,也豁得出臉皮,真的能為你爭出一條路來,怎麽都值得。”
“在王氏眼睛裏也許你是個庶子,”陸老太太臉上出慈的神,“在我心裏,你是我唯一的孫兒,我兒子的親骨。”
陸老太太話裏飽含深意。
陸瑛眼睛一閃:“祖母還做了什麽事?這兩日為何不見程頤,程頤去哪裏了?”
陸老太太整個人顯得更加安詳:“程頤讓我打發去了裴家,給裴杞堂賠禮。我聽族裏的嬸子,裴家人百般淩辱他們,雖然族裏的嬸子不住跑了回來,可是程頤卻留在了裴家,至今未歸。”
陸瑛心中一凜。
陸老太太道:“你最好希程頤死在裴家。”隻有這樣才會更有價值。
陸瑛一不地站在那裏。原來他真是陸家人,眼睛裏隻有利益,無論到什麽時候都要為自己盤算。
往往也會因此一葉障目。
陸老太太道:“我們得讓所有人知曉,老太爺的死,都是因為顧家和裴家的算計,裴杞堂想要娶顧瑯華,不惜害我們陸家。我們陸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陸老太太話音剛落,管事進來稟告:“老太太、三爺,的出去打聽了,裴家四爺如今被罰在宮門外了。”
陸老太太眉眼揚起看著陸瑛:“瑛哥兒,你要相信祖母,這些可都是為了你好,祖母知道你不願意對付顧家,沒關係,這些事祖母幫你做,既然顧家已經與我們恩斷義絕,我們又何必再留麵。你在京中候職這樣大的事,顧家卻落井下石,連一條活路都不給你,就是要看著你走投無路回到鎮江去。”
轉眼之間所有的罪責都到了顧家上。
“挖墳掘墓本來就是祖父不對,”陸瑛提醒陸老太太,“這件事過後,我們家應該息事寧人,不該再鬧出什麽靜,如果顧家和裴家沒事,祖母有沒有想過陸家會有什麽結果?”
“那時候我們不回鎮江又能去哪裏?”
陸老太太被陸瑛的一怔,半晌才張開:“怎麽會沒事,你沒有聽到嗎?裴杞堂已經被罰,至於顧世衡,很快應該就會有消息傳來,再這件事又並非我們去做的,是有人想要對付顧家和裴家,我們不過是借力而已。”
陸瑛恍然一笑:“祖母算得,孫兒自愧不如。”
陸瑛想到瑯華那失的神。他們真的是越來越遠了。
每次風波他們都沒有和顧家站在一起,這一次又有人故意將顧家和裴家送到一。
這件事過後,整個京城都會知曉顧家和裴家的關係,兩家本沒有婚約,這樣一來,卻勝似婚約在。
想到這裏,陸瑛心窩一熱,難描難述的痛楚油然而生。
他其實早就料到了老太太不會善罷甘休,他卻沒有去管,他心裏清楚的知道,這一次他選擇將祖父安葬在京城是錯誤的選擇。
可是他仍舊最後一搏。
因為他所剩的就是這僅有的氣力,他已經覺到了痛苦必然會降臨,無論再怎麽掙紮都是一樣的結果。
他隻想告訴自己,他已經竭盡全力。
他曾過那麽多的打擊,經過那麽多的磨難,卻從來沒有退過。
這一次,他卻退了。
因為他是真的了傷,他需要藏在角落裏,緩緩地息,希能夠重新活過來。
可是陸家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祖母,我不會看著你這樣做,”陸瑛淡淡地道,“我不會娶閔江宸,閔家也跟這件事沒關係,你這樣對付閔家對陸家沒有任何的好,我若是真的無法任職,還要回到鎮江,那可是閔懷的地方。”
陸老太太不由地吞咽一口:“你怎麽不能明白祖母的心意。”
“我明白,”陸瑛道,“祖母想要留在京城,過上達顯貴的生活,可惜孫兒沒有這個能耐,做不這樣的事。”
完話,陸瑛丟下了一臉驚愕的陸老太太,轉走出門。
陸瑛走到院子裏就吩咐下人:“去趟裴家,將程頤接回來,跟裴家人好好,不要再惹事。”
他不能再消沉下去,他總不能讓瑯華看不起。
陸瑛將管事過來:“再去打聽打聽,裴杞堂怎麽激怒了皇上。”
“聽是因為抗旨不遵,”管事道,“這件事鬧出了很大的靜,我們隻是隨便打聽了一下,就得到了消息。”京裏已經好久沒有人被罰跪在宮門外,這次是那個打敗西夏的裴將軍,所以一出事就傳得沸沸揚揚。
管事道:“皇上要指一門親事給裴杞堂,裴杞堂卻不肯答應。”
陸瑛沒想到是這樣的理由。
皇上指親,裴杞堂卻不肯要。至本朝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
裴杞堂為什麽抗旨不遵?應該是為了瑯華吧。
裴杞堂做出這樣的舉,瑯華此時此刻心裏會怎麽想?
陸瑛看著漸漸暗下來的空。
換做是他,他會不會有這樣的勇氣和膽量去抗爭。
陸瑛此時此刻竟然得不到一個答案。
這就是他和裴杞堂的不同之。
瑯華真的嫁給了裴杞堂,會將他完全忘了吧。
也許就該是這樣的結果,他最終和瑯華沒有做夫妻的緣分。
不,並不是。
沒有裴杞堂,他與瑯華也許就不會解除婚約。
兩個完全不同的聲音在陸瑛心裏掙紮。
如同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再一次從他口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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