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老先生瞳仁一，眼睛隨即緩緩睜大，他不錯眼地看著時落。

他請過數位天師給明旬改命，皆無功而返，那些天師都說明旬弱是有氣跟朱雀神煞，他們試圖給明旬祛除氣，可那些天師用盡了手段，明旬除了更痛苦外，沒有任何好轉。

至於朱雀神煞，也本不該致命的。

時落還是頭一個說出明家的人。

明老先生沒有立即回答時落的問題，他抱歉地跟程怡星說：「程姑娘，不知能否迴避一下。」

在人家家裏，讓主人迴避，老先生實在是愧疚，可這事關明家的多代的，明老先生不得不這麼做。

程怡星是個明事理的姑娘，忙點頭，「好，你們先聊，落落，我先下去扔垃圾了。」

便是在房間也可能聽到客廳的談話，程怡星地出了門。

時落點頭，等程怡星換好了出門的鞋子，時落又突然說了一句，「帶上外面一人。」

之後眼神示意明老先生。

「對，你一個小姑娘這麼晚了獨自一人出門不安全，讓明江陪你下去。」明江是老爺子帶來的保鏢之一。

「不用，我就去——」程怡星想拒絕，話沒說完，頓了一下。

落落不會無緣無故讓別人陪下樓，程怡星立馬改口，「好，那就麻煩這位大哥了。」

明江是兩個保鏢中個頭更高的那位。

門被關上，時落將程怡星泡好的茶水放在明老爺子面前，並不催促。

老爺子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慢說道：「不知道從明家的哪一輩開始，明家每一代總有一個夭折的孩子，有的才出生，有的活到兩三歲，也有十來歲的，他們的癥狀都跟明旬一樣，只有明旬那小子活到了年，因為前面幾個都是出生便夭折，這事就被明家祖先瞞下來，並沒引起注意。」

幾十上百年前醫療水平落後，孩子夭折並不是罕見的事。

即便有人猜測過，可沒有證據，那些人也只是私下談論。

再說了，到如今，明家這幾代中只有明旬子弱，其他人都很健康，大多是能活到壽終正寢的。

時落斂眉思索片刻，朝明老先生出手，「我能否查探一下？」

視線落在明老先生的手腕上。

老先生會意，連連點頭，「當然可以。」

時落直接了張符篆在老先生上，這才兩指按在明老先生脈搏，緩緩輸靈氣。

老先生僵直了一下，繼而不敢置信地看向時落。

有了上回替明旬輸靈氣的經驗，時落這回只分出一來，緩慢探明老先生的。

靈氣遊走於老先生的奇經八脈，時落盯著明老爺子看，萬一他有不適，自己也好隨時停下。

良久，時落收回手。

「小師父，怎麼樣？」

「郁滯。」對把脈，時落也只淺懂些，說：「老先生該知道百病皆生於氣。」

「我何嘗不知，只是明旬一天這樣，我一天放不下心。」明老先生嘆道。

「老先生也有一道煞氣。」時落下一句簡直是石破天驚。

「什，什麼？」哪怕活了七十多年，遇到過無數大風大浪，早喜怒不形於，聽到時落這話，明老先生還是失態了。

「與明旬的煞氣一脈相承，只是老先生的煞氣微弱，無法與氣抗衡，才不易被察覺。」

「小師父的意思是我們明家所有人都有這種煞氣？」老先生急切地問。

「我不知。」沒探過，時落無法保證。

「這煞氣微弱，確切地說，這煞氣並無增強的條件，對無礙，最多會有一些小。」時落解釋。

明老先生並不關心自己，他著急問：「那我家明旬呢？為什麼他煞氣這麼重？而且還有氣？」

「我不知。」時落也從沒遇到過這種況。

明老先生重重嘆了口氣，他直的脊背佝僂下來，此刻的他只是個擔心孫子的尋常老人。

看到這樣的明老先生，時落又想起山上的老頭，見的衝道：「我會盡量幫他。」

正如醫生遇到疑難雜癥一樣，時落也想弄清楚明旬為何會有三氣，氣跟氣且不說，煞氣又為何如此重？

見過明旬后，時落心裏一直琢磨，明旬能活到如今，靠的恐怕不是素質，而是他的氣。

氣乃生命本源。

又有廣義跟狹義之說，廣義之，是人的最基本質。狹義之，指生之。

時落所說的自然是廣義之。

若無氣跟煞氣之困，明旬當屬世上罕見的神。

「小師父，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明老先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跟時落說。

他掏出一張卡，推到時落面前，「小師父初來上京，多有不便，這裏有一千萬，還請小師父收下，也能暫緩小師父的燃眉之急。」

時落又將卡推了回去，「等我找到解決明旬的法子再說。」

明老先生再次對時落的果決刮目相看，他沒有再勸，收回卡，起，對時落說：「小師父，還你改日能上門做客。」

「好。」

時落想弄清楚明家人到底怎麼回事，就是老先生不開口，也要上門去看看。

「小師父上門的時候，我定掃榻相迎。」

天已晚，老先生不好多呆，起告辭。

時落將明老先生送下樓。

樓下，程怡星跟明江正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聽到腳步聲，程怡星看過來，朝時落奔過來，「落落，剛才我差點就沒命了！」

不用時落問，程怡星喋喋不休地說：「剛才，就剛才，我從樓下經過，七樓有個拖把從窗戶口掉下來了，要不是這位明江大哥眼疾手快，那拖把正好砸在我腦袋上，我可就沒命了。」

拖把被明江揮開，落在地上時斷裂兩截。

落落已經救了兩條命了。

真的想以相許了。

明老先生灼灼地看向時落。

小師父道法果然高深，這樣的話，他家明旬得救的希更大了。

這一刻明老先生打定主意，以後要將時落奉為上賓。

明老先生這回來的低調，只開了輛普通的車子，加之天暗，並沒引起旁人的注意。

臨走前，老先生說：「小師父，期待我們下次再見。」

車子發，程怡星長了脖子，大著膽子朝明老先生說：「老先生，落落喜歡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