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勝東終於見到了傳說中風投的創始人井遲,以前只聽說人家是頂級豪門的貴公子,家財萬貫。但他並未依靠家族勢力,大學沒畢業就創建了這家公司。幾年間越做越大,到如今風投放眼全國都聲名赫赫。
任憑井總的名聲如何如雷貫耳,關於他的報道卻沒有多,只因他本人不喜在公開場合面。
胡桃木的長辦公桌后,井總一括的黑西裝,上一懶懶散散的勁兒,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沒睡醒似的。五緻得彷彿偶像劇里走出來的角,單眼皮,眼尾狹長,本是帶有攻擊的眼型,可他的眼眸清澈得好似沒半點城府。
胡勝東掃過一眼后,腦子裏冒出來的想法是總算見到一個樣貌上能與江淮寧匹敵的男人了。
人家這麼年輕就坐擁雄厚財力,而他們還掙扎在隨時可能被淘汰的困境裏,上天真是不公平。
與井遲一同坐在辦公桌后的兩個男人是風投的分析師,肖晉和何既平,有名的。
井遲抬手打了個手勢:「坐。」
江淮寧從容地坐到辦公桌對面,胡勝東隨後落座,張得快炸了,手心不停地冒汗,藏在桌底下的雙不自覺發。
他按住大,試圖阻止這種沒出息的反應,可是作用不大,還在抖。
下午的被百葉窗簾阻擋在外,辦公室里的談聲斷斷續續沒停過。
晚飯時間將至,合作還沒談到最關鍵,井遲抬腕看錶,上位者風範地邀請兩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共進晚餐,進一步聊聊這個遊戲。
胡勝東大喜過,以為事功了百分之八十。
然而,當他們從風投的大廈出去,轉戰到高檔私房菜館,幾筷子味的菜肴下肚,井總爽利地說出了自己唯一的要求。
可以投資他們這個遊戲,前提是對工作室絕對控。
寧城的夏季比北城熱,聒噪的蟬鳴在這座園林式的私房菜館里不絕於耳,包廂里的冷氣隔絕了燥熱。可胡勝東卻到了來自隆冬的寒冷,臉上的笑容凍僵了,吃進裏的菜也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他下意識瞥向邊的江淮寧。
佩服江淮寧的定力,他的眼神竟沒有半分變化,像是早就料到了眼前的境況。
胡勝東做不到他那樣,臉抖了幾下,很難維持笑臉。
風投對他們工作室絕對控,等於把他們過去多年的心拱手相讓,將來他們是給打工。
那跟苦打工仔有什麼區別?還不如一畢業就找家遊戲公司苦熬。創什麼業,談什麼夢想。
胡勝東吞咽了一口酒,心裏苦得很,只能說資本家不愧是資本家,只想要最大的利益,其他的不在考慮範圍。
不知該不該到欣,人家既然提出想要控,說明對他們的遊戲非常看好,認為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投資。….
不過換位思考,他也能理解幾分,人家是搞投資的商人,不是做慈善。
胡勝東思緒跑了一圈,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江淮寧在短短幾分鐘時間裏,已經想好了說辭,但他低估了井總的決心。
雙方拉扯不下,一直到飯局結束也沒能談妥,倒也沒有不歡而散。
井遲站起整理襟,與江淮寧友好握手,那張淡漠的臉上淺兩分笑意:「江主程,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有時間再聊。」
兩撥人在私房菜館門口分別。
目送價值不菲的豪車離去,胡勝東對著空氣踹了一腳:「好氣啊,怎麼會這樣,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來飯店前吃了一粒解酒藥,心想今晚就是在飯局上喝到胃穿
孔,他也要跟江淮寧打好配合,把合同拿下來。
誰曾想,菜端上來,井總用輕鬆自在的語氣說,他酒過敏,喝不了酒,讓他們幾個隨意。
寧城的繁華夜景越發襯得路邊兩個人落魄可憐。
——
陸竽連著兩天沒有睡好覺,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閉上眼就會做相似的噩夢,然後從夢中驚醒,再也不敢睡。
江淮寧給打來電話的時候,剛和律師聊完,緒還沒轉換過來。
電話接通,江淮寧卻沒在屏幕上看到的臉:「人呢?」
陸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演練角上揚的作,稍微活了下僵的面部,這才把倒扣在上的手機舉起來對著臉。
「剛剛手機沒拿穩,掉沙發上了。」陸竽笑著說。
「手臂的傷怎麼樣了?」
陸竽抬了抬胳膊:「今天去醫院換過葯,沒什麼事了。」問起他那邊的事,「事談得還順利嗎?」
江淮寧也沒瞞:「可能要在寧城多待幾天。」
陸竽聽懂了,大概不太順利,腳蜷在沙發上,手托著一邊臉頰安他:「沒塵埃落定前,誰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也就意味著一切皆有可能。或許轉機就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呢,你彆氣餒。」
氣餒倒不至於,江淮寧笑了一下:「有被安到。」
「拜託,你可是江淮寧。」
江淮寧徹底被哄開心了:「晚飯吃什麼?」
陸竽看了眼時間,居然這麼快就到晚上了,中午點的外賣還沒吃,擺在餐桌上,早就涼了。
「不知道,肚子不,等會兒再想想吃什麼。」
冰箱裏沒食材了,陸竽又懶得去超市採購,也不想再訂外賣了,估計會把中午沒吃的外賣熱一熱,對付幾口。
實在是覺不到飢。
江淮寧看著失神的樣子,笑著問在想什麼。
他不在,陸竽覺得房子格外空,待在裏面有點難熬:「我在想……明天買票回老家一趟。反正我請了幾天假,你不在家,我正好回去陪陪我爸媽。」….
「你的手臂傷了,出行方便嗎?」
「我就背個包,不帶其他東西,沒事的。」
江淮寧沒攔著,也確實有些時日沒回去了,上次回家還是放年假。
與江淮寧結束通話后,陸竽就買了一張回靳的票,之後給媽媽打電話,說自己明天回趟家。
夏竹再開心不過:「在家待幾天?」
陸竽靠著沙發背,腦袋枕著抱枕:「還不確定,可能三四天?」
「怎麼突然想到要回家了?近期也沒有節假日啊。」雖然夏竹心裏高興,也得考慮一下現實因素,「是不是工作上出什麼問題了?」
「沒有,我請假了。」
夏竹嘆了一聲:「平時工作那麼辛苦,請假休息幾天我看行。錢是賺不完的,要放在第一位。明天幾點到?我去接你。」
「下午兩點零六分到。」陸竽說,「好久沒嘗到媽媽做的菜了,好期待啊。」
夏竹在電話里笑。
——
發車時間是九點一刻,陸竽早上趕去西站,只喝了一杯咖啡。
在車上接到了姚菲菲的電話,去新加坡出差了,昨晚才到,聽說了趙登科意圖對陸竽不軌,被陸竽的朋友砸得頭破流的事,也知道陸竽自那天起就沒來公司,也沒跟任何人請示過。
陸竽猶豫了幾秒,選擇拒接。
坐在靠窗的座位,旁邊還有兩個陌生旅客,不想在公共場合談此事。
這邊拒絕接聽電話,姚菲菲的消息轉瞬即至。
「陸竽,你遭遇的事我已經聽說了,我想代替公司對你表示歉意。趙登科我已經理了,今後不會再出現在公司,你可以放心留在致意工作。」
「你也知道,致意從當年隨時可能倒閉的小作坊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距離上市就只有一步之遙,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大家這麼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我們當面聊行嗎?你有什麼訴求可以跟我提,我一定儘力滿足。認識多年,我們不僅僅是上下屬的關係,也是朋友不是嗎?」
「……」
後面還有幾條消息,陸竽不想再看了。關了手機,腦袋偏向車窗,看著遠連綿起伏的青山,一無際的平原,回家的好心被破壞了個徹底。
姚菲菲的意思全明白,想勸息事寧人,不希這件事鬧大,影響公司的聲譽,從而對公司接下來的上市產生影響。
可就該被犧牲嗎?
陸竽閉上眼,在並不安靜的車廂里睡了短暫的一覺。
到奇怪,在舒適又寬敞的臥室里睡不著,反倒在人聲嘈雜的車裏睡得踏實,沒有被噩夢拉扯進詭異恐怖的黑屋子裏。
——
夏竹做了一桌盛的菜,一大半是陸竽吃的,惹得陸延拿筷子敲碗,大聲嚷嚷媽媽偏心,平時都沒有給他做過這麼多菜。….
夏竹反手在他腦門輕拍了下:「你姐姐常年在外工作,好不容易回趟家,還爭風吃醋起來了。平時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的了?」
陸延著脖子扮小仔。
陸竽彎起角,家裏的氛圍讓覺被溫暖包圍,心裏堵著的那一塊被疏通了一半。
陸國銘催促:「竽竽,快嘗嘗你媽做的紅燒魚,我下午剛釣的,新鮮。」
「好。」陸竽拿起筷子,撥了一塊魚到碗裏,在爸爸期待的眼神下放口中,誇讚道,「嗯,果然很好吃。這個紅燒醬料的味道我想念好久了。」
夏竹盛了一碗湯給:「你要喜歡吃,我給你說一聲,讓空再釀造幾瓶,給你寄到北城。做紅燒魚、紅燒排骨,放一點進去,味道絕對不會差……」
「嘔——」
陸竽吃第二口的時候就不太行了,那反胃的覺突然襲來,手裏的筷子都來不及放下,衝去了衛生間。
夏竹神愣了一秒,慌忙跟過去,只見臉發白地伏在洗臉池邊。夏竹一臉擔憂地著的背,問:「這是怎麼了,暈車還沒緩過來?」
陸竽說不出話來,晃了晃腦袋,連著幾天都是這樣,吃不進東西,跟暈車沒關係。
夏竹忽然間福至心靈,眼睛瞪圓了問:「你上次例假什麼時候來的?」
以過來人的經驗,既然不是胃不舒服,或許是懷孕?和江淮寧在一起有些年頭了,會出現這種意外也不稀奇。.
三月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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