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芮會裝傻在陸竽的意料之中。
有些人在被拆穿謊言之後,下意識的反應是撇清關係,以為別人都是可以輕易糊弄的傻子。
殊不知,他們自己才是傻子。
難道趙芮做出這件事的時候沒想過有一天會餡嗎?想過。一定想過。那為什麼還要做?一方面,就像江淮寧說的那樣,抱有僥倖心理或者急需用錢鋌而走險;一方面,覺得陸竽是自己人,就算被拆穿,也不會有嚴重的後果。
「人作案」的思維。
真可笑,平時針尖對麥芒,恨不得對方離得遠遠的,侵犯別人權利的時候,滿腦子想著對方是「自己人」。
陸竽點點頭,一臉平靜地說:「你可以堅持你的說法,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漫語已經起訴雲繪,下一步就是起訴《初小時》的作者,你覺得你做的事還能捂多久。」
趙芮抖了一下。
很細微的表變化,不止陸竽看到了,其他人也看見了。但們還沒捋清楚這件事,什麼趙芮盜用陸竽的份信息簽約?怎麼盜用?
有一點們可以確定,趙芮做了對不起陸竽的事,要不然陸竽不會生這麼大的氣。
陸竽只留給趙芮短短兩分鐘的思考時間:「只要流程走起來,傳票最快這周五就會到你手裏,我沒記錯的話,你還準備考研……」
「不要!」趙芮抖得更厲害了。
陸竽冷臉:「你張什麼?你說你不知道雲繪漫畫。」
「不要,不要……」趙芮的表已經在陸竽的冷眼注視下,變可憐的乞求,再無平日的胡攪蠻纏、口齒伶俐,「對不起,我就是想幫我男朋友,我沒想那麼多,我這就聯繫編輯撤下那部漫畫,你能不能不要……不要起訴我。」
要考研,的檔案不能留有污點。
陸竽笑了一聲,笑容依舊很冷:「如果我不搬出證據,你會良心發現,主跟我承認這件事嗎?你不會。」
收斂起那一譏笑,換上正常語氣:「趙芮,你並不覺得你做錯了,你只是害怕我起訴你。你還沒認識到你的錯誤,你拿我的份證去簽合同,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為嗎?」
其他人聽到現在,差不多弄清了趙芮乾的事。
陶念慈不可置信地看著趙芮:「你盜用了陸竽的漫畫,拿去別的平臺賺錢?這是侵權的行為你一個大學生你不知道?別扯什麼幫你男朋友了,你最近買的大、靴子、包包的錢難道不是靠陸竽的作品騙來的?」
「不是,那個不是。」趙芮急於辯解,「那是我男朋友送的。」
「還提你男朋友!」何施燕來氣,「你騙錢你男朋友,你男朋友再買點東西哄你,羊出在羊上,你可真行!我以前只覺得你蠢,現在覺得你又蠢又壞!聽我的,別分手了,你們鎖死吧!」
兩面夾擊,趙芮毫無還口之力。
聽著那些刺耳的話,還沒清醒過來,只一味拜託陸竽別追究,說著就哭起來,以前那些囂張的氣焰是一丁點都看不到了。
陸竽不可憐,的眼淚就不值錢:「不追究你?你先說說你打算怎麼彌補我的損失。」
見事還有轉圜的餘地,趙芮燃起希,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放低了姿態:「撤下那部漫畫,把盈利的錢全部還給你。」
其實只有一個月的稿費。
上個月初,借錢給男朋友買禮,生日過完不久,鄭子航就在一次聊天中無意提到他投資一筆小生意賠錢了,他爸媽知道後生他的氣,不給他生活費了。
心疼他,想接濟他,就說把項鏈賣了,夠他生活一段時間。
鄭子航說什
麼也不同意,他攥住的手,眼神繾綣地跟說,那是送的第一個禮,是他們在一起的見證,這麼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絕不能賣。
找周圍的人借錢,跟關係好的人就那麼幾個,們借過一次就不肯再借了。
鄭子航在得知找人借錢后很生氣,不要委屈自己,他還有信用卡,生活上不會到影響。他還說,可惜的是他那筆投資,再投一筆進去興許就能起死回生了。
趙芮不懂這些,聽他這麼說,更迫切地想要弄到錢。跟鄭子航提過,以前聚餐,看到陸竽的銀行卡轉賬短訊,一個月賺了四萬多,略一算,幾個月加起來有幾十萬。
鄭子航委婉地表示,或許也可以試試。
可沒有畫畫的天賦,走的路不行,琢磨了幾天沒結果,鄭子航給支了這麼一個招兒。
昏了頭,不知怎麼就答應了,壯著膽子借用陸竽的份、盜用的漫畫,找到另一個不太出名的平臺連載。
陸竽上次簽合同,打印了很多張份證複印件,放在櫃里。
有天下午,在衛生間洗服,宿舍里其他人沒回來,就拿走了兩張,沒被發現。
陸竽確實有天賦,哪怕把的漫畫放到一個不起眼的平臺,還是吸引了一批人。每天看著那些增長的數據,既慌張又興,還摻雜著嫉妒。
嫉妒陸竽有那麼一個長得帥頭腦還聰明的男朋友,嫉妒在新傳院裏的名氣,嫉妒隨便畫個漫畫都能火。
如今事敗,什麼都不想了,只有害怕。
陸竽看著,半晌,大度的樣子:「好啊,全部還給我,現在就還吧。」
趙芮的淚痕全乾在了臉上,做表會拉扯到皮,傳來一陣刺痛,讓看起來多了幾分稽。抿了下,即便被這麼多人看笑話,也得承認一個事實:「我……我現在沒錢。能不能……寬限一些時日。」
說得很艱難,可憐兮兮。
陸竽沒有心,言辭鋒利:「一些時日是多久?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你欠了多錢,你有仔細算過嗎?」
趙芮不吭聲,心裏慌得厲害,是啊,欠了很多錢。
「談是可以讓人變得越來越好的,可你看看你,對比以前簡單快樂的生活,你得到了什麼?」
得到了一堆欠款。趙芮怔然地想。
似乎忘記了以前沒談時的自己,簡簡單單,雖然也會有羨慕嫉妒陸竽的時候,大多數跟陶念慈、張悅然們一樣,揣著兜里不算多的零花錢,去步行街吃鐵板燒、臭豆腐,在網上淘平價又好看的服,嘰嘰喳喳討論熱搜上的明星八卦,然後挽著手一起去上課,商量下課後吃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捉襟見肘,永遠都在錢眼兒里打轉。
從了男朋友開始,從他送給第一份奢侈品,帶參加他的生日會,進那個浮華迷人眼的包廂……一切都變了。
陸竽的話好像一記棒槌,敲在昏昏沉沉的腦袋上,猝然清醒。
何施燕不介意讓更難堪一點:「你那個男朋友,張口閉口提過生日,你腦子是被門了嗎?聽不出來他在暗示你送禮?我猜等你真的送了禮,他又假惺惺地告訴你,以後不要為他花錢了。於是你就相信他對你的是真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還有借錢這件事,他是不是一邊勸你不要為了他借錢,一邊心安理得花著你借來的錢?醒醒吧,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搞這副鬼樣子。***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的話雖難聽,但全說中了。趙芮晃了晃,差點站不穩,一隻手扶住了床架。
張悅然補充上:「我一初中同學跟
你男朋友一個學校的,他大一就腳踩兩隻船,其中一個生因為他吞葯被送到醫院,後來搶救回來轉學離開了。事鬧得大,不過帖子被人刪得差不多了。」
趙芮的臉比牆壁還白。
陸竽不想顧及的心,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星期,我要見到賠償的錢,不然平臺會怎麼理我也不知道。」
趙芮嚇得一哆嗦,眼淚凝在眼眶裏,遲遲沒落下來。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同意了。」陸竽說。
隨後給落月發消息:「暫時不起訴,我在跟談。」
落月:「OK,有結果給我說一聲。」
汪雨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見到趙芮此刻霜打茄子一般的樣子,哪裏還有當初的盛氣凌人。
但不覺得暢快,同,被一個男人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看那副不願相信的樣子,估計離真正醒悟還差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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