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正值初秋時節，下了一場淅瀝小雨，纏綿了兩天。氣溫降下好幾度，到了夜裏更是涼意習習，睡覺都得蓋得嚴嚴實實。

這一年中秋節和國慶節連在一起，放假八天，用大家的話來說就是爽呆了！

班裏時不時能聽到同學們在討論假期去哪兒玩，有隨父母去北城旅遊的，祖國母親的生日，去首都比較有意義。還有出國的，已經提前辦好了簽證……可謂人心浮躁，學習氛圍直線下降。

陸竽沒影響，一有時間就跟以往一樣埋頭做題。

沒有假期旅遊計劃，只有學習計劃，一些不會的知識點正好趁著放假多下功夫吃。但也不會一直苦學，頂多到時候夏竹放假了，陪出去逛街，買點秋冬季節的服。

「紅筆借我。」江淮寧敲了下的桌子。

陸竽很順手地從筆袋裏出紅筆放他手裏：「你拿著用吧，我還有好幾支。」

江淮寧對照答案更正了一下錯題，抬腕錶看時間，還剩半小時午自習結束，立刻收起資料書，倒頭就睡。

多一分鐘都不肯堅持。

陸竽做題的思緒被他干擾，不由自主地朝他看去。江淮寧兩手疊墊在桌上，腦袋枕著手臂，校服外套罩在腦袋上避。

隔著過道坐了半個月，陸竽餘里全是他的影，早發現了江淮寧的習慣，他每天中午會睡半小時，幾乎雷打不，作業再多他也會在此之前全部完。

誰讓他做題速度快，正確率還很高呢。

陸竽羨慕，但學不來，腦袋笨，只會死讀書。

或許陸竽不知道，這麼專註而又放肆地盯著人家看，哪怕腦袋被服罩著，阻隔了視線，也能通過其他知一二。

江淮寧沒睡著，校服底下的眼睛是睜開的，他覺有道視線凝在上。這種覺非常強烈，他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於是，江淮寧掀開了校服一角。

陸竽沒料到他會突然有此作，視線沒來得及收回，被他逮了個正著。莫名慌，心跳失衡，好像掉了一拍。

江淮寧趴著沒，側著臉朝向，腦袋還頂著校服，只出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眼中有淡淡的戲謔，還有一點困。

為什麼要趁他睡覺的時候盯著他看？

陸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做賊心虛的覺，急之下胡找了個借口，為自己窺的行為開：「我是看你袖子弄髒了。」

江淮寧豎起腦袋，撈起垂在桌邊的袖子看了眼。曨山高中的校服是黑白配，前後背是黑，口著校徽，兩條袖子是純白，沾上點污跡很明顯。

他袖口有一道墨水印，估計是做題時沒留意蹭上去的。

江淮寧「啊」了聲。

陸竽尷尬了，開始撓耳朵，在想是不是有點蓋彌彰？

江淮寧看出的窘迫，很輕地笑了聲，再度趴下去，校服擋住半張臉，他聲音得很低，帶著點啞：「你不睡午覺的啊？沒見你睡過。」

陸竽點了點頭。

在學校從來不睡午覺，時間全用來做題了，就這還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江淮寧心想，的刻苦程度很多人都比不過，至他就比不過。據他觀察，陸竽課間休息時間除了必須理的事，基本都在做題，作業寫完了就做課外習題鞏固，完了再預習新課、背單詞、背古詩詞。聽說晚上在宿舍學到很晚，中午還不午休，太拼了。

學習要講究方法，不能悶頭瞎干。他想跟說這個來著，又不知如何開口，好像有點好為人師的嫌疑。

畢竟，天道酬勤也是有道理的。他的學習方法不一定適用於。他曾教過沈歡，沈歡完全聽不懂，沈黎卻能理解並自我消化一二。

唉，還是想告訴，要勞逸結合，別綳太。這才高二呢，照這麼鑼鼓地學習，到高三怎麼辦？豈不是連覺都不睡了。

思緒轉了一圈回到原點，江淮寧突然怔愣了一下，他為什麼這麼心？沈歡說他最近不對勁，他起初沒覺得，現在想想，確實不太對勁。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他今天這個午覺沒睡，全用來想東想西了。

——

放假前一天，班裏徹底躁起來，就跟打地鼠遊戲一樣，怎麼也不下去。

住校生中午就把行李箱搬到教室來，打算放學了直奔校門，不用再回一趟宿舍耽誤時間。陸竽也一樣，推著行李箱進班，放在自己和張穎的凳子中間。張穎的行李箱挨著放，空間十分擁。

江淮寧發現了，讓陸竽把行李箱放在他的座位旁。

沒拒絕。

下午只用上兩節課，上課時間提前，放學時間比平時早很多，目的是保證住得遠的學生也能早點回家。

最後一節課好巧不巧是脾氣暴躁的生老師來上。

鄒廣平講著課，不就停下來大吼一聲：「還沒放學呢！一個個的都給我坐好咯，別讓我再聽見書包拉鏈的聲音。」

哄堂大笑。

不怪他發火，底下一群歸心似箭的學生，已經開始收拾書包，把要帶回去的假期作業裝好，拉上拉鏈。剛拉上，想起還有東西沒帶，再拉開，裝進去。

反覆幾次，拉拉鏈的聲音此起彼伏。

距離放學還有十五分鐘，鄒廣平被磨得沒脾氣了，接下來他要講的一個知識點很重要，但下面這群崽子本沒心思聽。回頭出相關的考題，他們只會腦袋空空，沒半點印象。

鄒廣平放棄了，丟下筆和教案：「行了，剩下十五分鐘自己做題吧，我不講了，講了也沒人聽。」

學生們歡呼一聲「萬歲」。

「消停點，招來年級辦的主任，有你們好看的！」

鄒廣平指著他們呵斥一聲，等氣氛稍微安靜下來，他端起講桌上的太空杯，打開蓋子磕了磕杯口，吸溜了一口茶水。

陸竽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在死磕一道生題。

啪嗒一聲，一個紙團從側邊扔到面前。

陸竽愣了一下，下意識朝左邊看，江淮寧輕輕抬了下下，示意打開。

畢竟是在課堂上，陸竽先左顧右盼偵察一番，確定老師沒注意他們這邊，手指住紙團攥在手心裏，再展開。

目睹小心翼翼的作，江淮寧食指骨節了下鼻尖，輕笑一聲。

難道不知道，越是探頭探腦，越容易引起注意嗎？

陸竽瞇著眼，努力辨認紙條上的字，老實說，江淮寧的字真的非常潦草，很難一眼看出他寫的是什麼。

看了一會兒，終於認出每一個字，連起來默念一遍：你放假什麼安排？有qq號嗎？給我。

陸竽提筆在下面回復：假期沒有安排。有qq號，但我不用。

這麼回答好像顯得語氣很生，陸竽想了想，在後面畫了個笑臉。

疊起來，扔到江淮寧桌上。

陸竽的字跡端正靈秀，很好辨認，江淮寧掃一眼就看清了，繼續寫：手機號呢？

陸竽：要手機號幹嘛？

江淮寧：萬一假期里有問題向你請教，聯繫不上你怎麼辦？

陸竽：……

到底是誰向誰請教問題啊，他是不是在捉弄？

陸竽心裏這麼想，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給他寫了手機號碼，然後避開老師的視線，把紙條扔過去。

張穎眼珠子隨著扔來扔去的紙條轉，心說，你倆也太明目張膽了！

－－－－－－題外話－－－－－－

大家看到啦，是江淮寧主要的手機號！